看着夜十三那冰冷的表情，听着夜十三那无情的话语，水凝柔的心都要碎了。
带着深切的疼痛，还夹杂着对天隐阁门人对‘天隐令’那彻骨的惧意，水凝柔颤抖着声音开了口：“如果，我有请求你的理由呢？”
“说！”仿佛是预料到她想到说什么，夜十三的双眸充满了更深的寒意，从齿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来。
水凝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温柔地看着夜十三，温柔地开了口：“我是你的母亲，你是我的亲生儿子，难道你真忍心……”
尽管早就料到了她会这样说，然而当她真的说出来以后，夜十三还是泼然大怒，有点失控地猛地双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同时打断了水凝柔的话：“闭嘴！我不是你儿子，我也没有你这样的母亲！”
那玻璃钢材质的桌子，应声而碎，桌上的咖啡壶和咖啡杯，落在地上，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响声。
水凝柔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只抬起头来看向夜十三，依旧温柔地说道：“十三，我纵是千错万错，可无论我做了什么，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的身上流着我的血，骨肉之情，就算是说到天边，也改变不了，不是吗？我不想让你的生活中有杀了亲生母亲这样残忍的记忆。”
“你给我闭嘴！‘骨肉之情’？你也好意思说出来？为了你，姥爷自废武功又自断双腿；为了你，姥姥一双眼睛生生哭瞎，终年不见天日，你有脸说骨肉之情这四个字吗？
“是！在你逃走之后，你是回去过一次。可是你是回去干什么的？你是回去把出生仅仅只有三天的我扔到姥姥和姥爷家的门外，甚至于你连见他们一面都没有就又走掉了。
“六天之前，我就让宇文静若把戒指带给了你，如果你想见我的话，如果你真的还把我当作你儿子的话，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今天，倘若不是我告诉宇文静若说两个小时以后要祭出天隐令的话，恐怕你还是不会来的吧？母亲？你也配把这两个字加在你自己身上？快别侮辱这个伟大的称呼了吧。你这种人……”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夜十三的话，夜十三起身打开包间门，随即一个人的身子挤了进来：“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们听到……”
原来是服务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滚出去，所有的损失我会赔给你。”夜十三怒喝一声打断了服务生的话，一把抓住那探头探脑的服务生，把他扔了出去，然后咣地一声关上了包间门。
夜十三努力地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强压心中的恨意，面无表情地看着已是惨无人色，泪水无流的水凝柔：“好了，我不想再多说了。就是你说的话，无论怎么说，我身上流着你的血。所以，现在我放你走，当是还了你生我的情分；看在姥爷和姥姥的份上，我不向执法队透露你的行踪，也不会在执法队找到你之前去杀你，当是还了他们和你的父子母子情分。从此以后，我和你，再无任何瓜葛。既然你不愿意放人，那么我曾说过的话就不会改变十一点整，发出天隐令。”
说着，夜十三抬腕看了看手表：“还有五分钟的时间你好自为之。”
“十三……”水凝柔凄然喊道，“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母亲啊，你不能这么对我啊……我……我那天看到戒指的时候就想来找你了，可是我没办法啊，我来不了啊……我，我离得很远，我……我真的是昨天才赶到x市的啊。”
夜十三又一次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犀利的目光，箭一样的射在她的脸上：“没错，你确实是昨天才赶到x市的。但是你不是来不了，而是有人不让你来，对吗？那个人，是天机门的人，对吗？昨天晚上的事，也是天机门授意你做的，对吗？你不放人，也是因为他们不让你放，你根本做不了主，对吗？而你现在来见我，是自己偷偷来的，是因为做为一个天隐阁门人那种对天隐令深入骨髓的恐惧才让你不顾一切自作主张地来见我的，对吗？”
听了夜十三这一连串咄咄逼人的‘对吗’，水凝柔不由脸色大变，惊叫抬头：“你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堪吗？十三，你怎么能这么看我？我是你的母亲，是你亲生的母亲啊。”
夜十三不为所动地看着水凝柔，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地开口说道：“叫我左护法！”
“好，左护法！”水凝柔没有在乎夜十三的语气，只是情急地惶然点头，“是，我承认，我害怕天隐令，是那种深入骨髓的根深蒂固的惧怕，我抓那些人，只是想要有个和你谈判的条件，想让你因为顾忌他们的生死和安危而不敢祭出‘天隐令’，并不是天机门授意我这么做的。我说过了，我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是天隐阁的人，我也绝不会做出危害天隐阁的事，就算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我再对不起父母，再对不起师门，可是我怎么也不会……我怎么也不会去跟天机门合作啊，十三……”
“你还要对我说谎吗？”夜十三断然冷喝，“我的亲生父亲是怎么死的？天机门又是如何能够找到预言中的那个人的？你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你收宇文静若为徒，当真只是因为雾枫曾经救过你一命，你又当真是因为看她资质不错才传授她武功的吗？”
仿佛是喉咙里突然卡了一根粗长的鱼刺一般，水凝柔的声音突然噎住了，张了张嘴，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重重地吐了口气，夜十三转过身子，背对水凝柔，闭了闭双目。然而，他还是没能阻止住那两道陌生的液体自他的眼眶中流出：“果然是这样的！果然！”
包间内，一片静默，死一般的静默。
倏地，一阵敲门声在外面响起，夜十三怒喝道：“滚，谁敢再来骚扰一下，爷就杀了他全家。”
门外，一个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开门，我们是警察。”
“警察也给我滚，惹毛了爷，爷照样杀了你全家。”
门外，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气氛也变得格外地诡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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