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仓皇逃离的曹晓光，刘一山不由失笑地摇了摇头：这家伙，真亏他一时之间能编出来个‘钱是借别人’的借口来替他解围。不过孙子诶，你随便说一个依依姐不认识的债主不行吗？干嘛非扯到宇文静若身上啊？万一依依姐哪天在宇文静若面前说漏嘴了，（以刘依依那单纯的性格，这还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想着，刘一山对祥子说道：“祥子，今天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的山哥。”祥子回道，看了刘一山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什么事吗？”
“山哥，阿姨现在还没有醒来，你……你能不能等一会再进去陪她？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好的，我们坐下说吧。”刘一山透过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依旧在沉睡的母亲，点了点头。
“山哥……依依姐……很不容易。”
刘一山心里一痛：“我知道。”
“你不知道。”祥子摇了摇头，强调道，“你知道的只是自己猜的，依依姐到底遭了多少罪你并不知道。”
“嗯？”
“今天早上，我送依依姐回去以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找到那一带的地头蛇，让他帮着打听了一些依依姐和阿姨的事情。”说到这里，祥子抬头看向刘一山，“对不起山哥，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私自打听你家人的事情……”
“我明白你这么做的用意。”刘一山打断了祥子的话，很快地说道，“说吧，你打听到了什么？”
“据说，阿姨和依依姐是十三年前来到x市的。”
“十三年前？”刘一山心中不由一动，“那就是我爸妈离婚的那一年？”
“是十三年前，这个时间一点也不会错。因为那地头蛇找来的那个人就是他们的房东，她记得很清楚，她们搬来的第二个月，她儿媳妇给他生了个大胖孙子，阿姨还给他孙子做了一套小衣服做贺礼的。而且，当时和他们一起搬来的，还有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
“坐着轮椅的男人？”刘一山更惊讶了。
“是的，依依姐管那个男人叫叔叔，说是她的继父。”
“什么？”刘一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据说，她们当时会租那间屋子的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那片地方在市政规划中被定为危房，所以房租比其他地方都便宜。不过你也知道，被政府定为危房长时期不拆的也有很多，所以这么多年那一片的房子都还在。”
“嗯，你继续说。”
“他们搬来以后，阿姨帮依依姐找了个学校让她继续上学，而她自己，则凭着她那一手裁缝手艺，在一家私人服装厂找了一份工作，每天起早贪黑地上班，为了多挣一点钱，还经常主动替别人加班。后来，人熟了以后，她还让别人帮她介绍别的零工来做。
“房东说，她记得最清楚的是，有一次，有人帮她接了一家劳保用品厂的活，用缝纫机给袖套的两头砸皮筋，砸一副五分钱。每个月下来，能挣到几百块钱，所以阿姨对这个活很满意，不加班的时候，每天都做到很晚才休息。房东说，因为她的手快活好，所以这个活她做了差不多有两年的时间，那段时间，房东一家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听着缝纫机声入睡的。”
“她干嘛那么拼命啊？”刘一山忍不住问道。
“因为那个男人。”
“怎么说？”
“那个男人得了肝癌，他们搬到那边的时候，已经到晚期了。营养、吃药、化疗，这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大量的金钱，所以阿姨不得不拼命工作。”
“不对啊，不应该是这样啊。”刘一山喃喃地念叨着，“当年，妈之所以会跟爸离婚，是因为爸没钱，因为爸同情别人一家三代挤一间房所以把分给我家的房子让给了那家人，因为她觉得爸窝囊。她怎么会……”
“啊？”祥子不由得也愣住了。
“他们是几月来的？”
“四月底。”
“四月底？”刘一山不由得又愣住了，“我爸妈是四月二十三号离婚的，也就是说，妈跟爸刚一离婚她就和那个男人结婚了。可是，她不是想要过富足的生活，想要过有钱人的日子，所以才会跟爸离婚，然后带着姐嫁到广州去了吗？怎么会刚跟爸离婚就带着一个得了肝癌的残疾人到这里吃这种苦，受这种罪？这不可能啊。”
祥子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啊。”
“你继续说，后来怎么样？”刘一山平静了一下心情说道。
“那时候，家里的家务活全都是依依姐的。她每天放学回家做完作业以后，就要洗衣服做饭什么的。如果阿姨没有加班的话还好一些，她只要做完家务活就没事了。遇到阿姨加班不在家的时候，她做好晚饭以后得走大约一公里的路去给阿姨送晚饭，无论刮风下雨，打雷闪电，只要阿姨加班，她就必须得跑这一趟。
“因为，为了省钱，阿姨从来不在单位吃食堂，一直都是从家里自己带饭的。遇到加班的话，晚饭就没有着落了。如果她不给阿姨送饭，阿姨就要饿肚子了。本来营养就跟不上，如果再饿肚子的话，阿姨到天亮的时候能不能撑着走回家都没人知道。
“给阿姨送完饭回来，继父也差不多吃完了，于是，她草草地吃完饭收拾好碗筷以后，就代替阿姨砸袖套，一直到继父要休息的时候，她还得帮继父洗脸洗脚，天热了以后，她还得帮他擦身子，服侍继父睡了以后她还得继续砸袖套直到自己困得睁不开眼睛的时候才去睡觉。”
“什么？”刘一山呼地一下站了起来，“妈怎么可以让姐做这样的事？她那时候还是个小姑娘啊，怎么能够让她帮一个不是自己父亲的男人擦身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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