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程远深深地看着他的兄弟们：“我现在已经是这样了，只有不到两年好活了，这样的我，跟你们回去还能做什么？”
“大哥。”老三沉稳地说道，“你曾经是连续五年都雄霸南方江湖榜首的顶级强者，但是你做事情向来不依靠这个，你靠的是你的脑子，你的智慧。所以就算你双腿已经废了，只要你的脑子还在，你就永远还是那个强者。
“而且，大哥，你来x市三年了，想必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事业都做得很好，所以根本不用你亲自出马去做什么，我们想让你跟我们回去，完全是因为那一切原本就应该都是你的。”
“江湖！榜首！”程远自失地摇了摇头，“好遥远的字眼啊。老三，十一，不瞒你们说，经过这么多年，经过这么多事，我已经把什么都看开了，也已经把什么都想透了。江湖对我来说，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和我的妻子女儿安安静静地过完我生命中最后的两年，只想在她们的陪伴下，再过两年普通人的生活。别的，我什么也不想了。”说着，他自嘲地一笑，“也许，连这两年都是奢望了。和她们母女生活的这三年多以来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都是我向老天借来的。”
想到那母女二人，程远的嘴角扯起一个幸福的笑容来：“也许，会比两年要多，因为有她们陪着我，说不定我们一家三口，真的能够打败病魔，创造奇迹。”
深深地叹了口气，老三点了点头：“大哥，我明白你的心情了。其实，你来x市已经三年了，却从来都没有找过我和十一，我。大哥，不管怎么说，不管你怎么想，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哥！”
“我知道，你和十一，也是我永远的兄弟。”
“大哥，这张卡你拿着吧，也许有用得着的地方。”
“不用了。”
“大哥……”老三不由悲切地喊道，“你不跟我们回去，难道我和十一的这点心意你也不要吗？”
程远拉过二人的手，深情地说道：“老三，十一，不是大哥心狠，而是大哥真的不能接这个钱。因为如果我要用这笔钱，薇薇一定会怀疑这笔钱的来历的，我怎么能在她为了我付出了这么多以后再因为这些钱而伤她的心？”
“大哥，你的意思是说，你嫌这些钱上面，都沾满了鲜血是不是？”
“不是我嫌，我自己的双手都沾满了鲜血，我有什么资格嫌这个？而是薇薇，她是那么痛恨我的过去，我不想让她在担心我随时会离开她的情况下，还让她因为我的过去而伤心。你们能体谅大哥吗？”
沉默，又是良久的沉默。
老三叹了口气开了口：“好吧，大哥，我们体谅你。但是，你也体谅一下我们好吗？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你就让我们为你做点什么吧。不然的话，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程远想了想：“好吧，我需要你们为我做两件事。”
“大哥你说，要我们做什么？”十一精神一振，语气急切地问道。
“第一件事：如果你们真把我当大哥的话，就永远不要让薇薇知道我来x市以后还见过你们；永远不要让依依知道，我曾经认识你们。”
“大哥，这又是为什么？难道认识我们，让你觉得这么丢人吗？”十一忍不住低喊。
程远笑了：“说什么傻话呢？大哥怎么会觉得你们丢人。就像你刚才所说的那样，我早就知道你们在x市。但是你们不知道的是，你大嫂也知道你们在这里。”
“不会吧？”
“是真的。”程远轻笑，“只不过，她以为我不知道而已，所以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们想一想，她宁愿受苦受罪，宁愿答应让依依因为生活所迫而退学都不告诉我让我去找你们，说明她根本就不想让我再和你们联系，不想让我再和过去的一切发生任何的关系。
“为了我，你大嫂背上了抛夫弃子的罪名，甚至于在儿子面前还扮演了一个因为贪慕虚荣爱慕钱财才和老公离婚的坏母亲的角色，她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怎么忍心再去伤她的心？明知道她痛恨的事情，我又怎么会去做？
“而依依……她是那么单纯，那么善良，那么天真的一个女孩子，如果让她知道，我曾经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魔鬼，这在她的心里，会留下多么难以磨灭的阴影？”
“我明白了大哥，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以后，我要你们保证，不能让依依受到任何人的伤害，要让她的生活永远像现在这么单纯，这么干净。我相信，凭你们现在在x市的势力，是做得到的。”
“当然，我用我的生命向你起誓。”老三说着，突然笑了，“我的命本来就是你的，也没必要用生命向你起誓了。”
“呵呵，但是，我还有一个要求：无论她们母女俩的生活有多么困难，只要她们没有生命之危，都不要帮助她们。”
“这又是为什么？”十一忍不住喊道，“我们可以暗中帮助她们，绝对不会让她们发现的。”
“绝对？”程远摇了摇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谁能保证会做到绝对呢？薇薇是那么骄傲，那么聪明，如果有一天让她知道你们在帮她的话，她一定会怀疑我曾经见过你们，以她的聪明……呵呵，十一，你觉得，你会经得起她向套话吗？如果让她知道我曾经骗过她的话，这对于她来说，比我的死亡更让她难以接受。她有冠心病，随时都有复发的可能，一旦再受到刺激……我实在不敢想象那个结果。”
“可是……”
“十一，不要再说了。”老三打断了十一的话，“大哥，我明白了，我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做到的。”
“嗯，兄弟之间，我就不说谢字了。你们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我该去接依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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