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程超的话，高文进轻轻地摆了摆手：“等一下我再谈这个问题。”然后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按道理来说，如果他们真想杀了我们这所有的兄弟的话，完全可以也用迷药迷倒我们，然后直接让我们在睡梦中见阎王，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大费周折地把我们逼出本部呢？”
程超轻笑：“也许，是因为他们太了解大哥了，知道大哥的抗药性极强，所以害怕迷药迷不倒大哥吧？”
“有道理。”高文进赞赏地点了点头，“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问题就又来了：就算大哥的抗药性再强，可是如果被迷倒以后也会让他的功力大打折扣的，这时候再杀他，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吗？而且，他不是想杀掉我们所有的兄弟吗？我们的抗药性又不强，完全可以直接迷倒杀掉了事啊，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事呢？”
程超符合地点了点头：“是啊，为什么呢？”
“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这个问题：他不动咱们，是因为不想引起咱们对他的怀疑。毕竟，如果咱们都死了只有他活着的话，底下的兄弟们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就没人会服他了，所以就算是大哥死了，他能得到的，也只是帮会这个空壳而已。”
“有道理，那么大哥呢？”
“至于他不杀大哥的原因，我想他应该是想从大哥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在没有得到那个东西之前，大哥是不会有危险的。可是，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又考虑了很久之后，我才又想到一件事。”
“哦？什么事？”
“这几年以来，大哥以‘子夜’的身份游走于港澳台各地，所得不菲，可是我们这几年的开销，基本上都能够自给自足，那么张大少爷，你觉得大哥用命换来的那些钱，到哪里去了呢？”
程超心中又是一惊，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波动：“要想知道那些钱去了哪里，恐怕得问大哥了。”
“正解！”高文进突然轻轻地拍了拍手，“所以，他暂时不杀大哥，就是想知道那笔钱在哪里。因为如果大哥不在了，他要想代替大哥在兄弟们心中的位置的话，必须得做得比大哥要好，才能让大家慢慢地淡忘大哥，真正服他。而在目前这种大形势下，国内几乎所有的物资都极度缺乏，那么为大家提供丰富的物质，是最直接也最快速地让兄弟们接受他的办法。所以他现在极为缺钱。而大哥手里的那笔钱，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但是我可以断定，这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一个绝对会让他甘愿冒着暂时留着大哥的命随时有可能让大家发现的风险的大数目。”
说到这里，高文进的身子突然前倾，隔着那张八仙桌，紧紧地盯着程超，一字一句地继续说道：“所以，我可以断定：，而是落在了那个内奸的手中！”
程超心中不由一震：高文进果然不愧是上海滩有名的金牌情报员，这推理，这心思，这对人性的理解，真不是盖的！
看着程超脸上表情的变化，高文进的眼中掠过一丝满意的神彩，却是瞬间即逝，快到程超根本就没有看出来：“但是问题又来了：不管这个人是谁，他总是我们的兄弟吧？以我们兄弟们对大哥的了解，我想没有人会蠢到认为拿死亡威胁大哥会让大哥告诉他钱到底在哪里。更何况，他还是暗害大哥的那个人。”
“说得也是啊，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猜，要么就是大哥从山上摔下去却并没有摔死在他的意料之外，要么就是：大哥是他最后一张牌。”
“哦？怎么说？”
“以我对大哥的了解，那笔钱虽然是他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但是他绝对不舍得把这笔钱中哪怕是一分钱花到自己的身上，而他这几年以子夜的身份一直游走在外，本就是在和死神打交道。以大哥的智慧，自然知道什么叫做‘未雨绸缪’，所以他肯定会在存钱的地点告诉其他人的。那么这个人……”
程超心中暗自惊讶，不由自主地打断了高文进的话：“四哥的意思是……知道这笔钱藏在哪里的人，便是暗害大哥的人吗？”
高文进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程超：“其实，我把话说到这里，你一定也知道，如果大哥真的会把藏钱的地方告诉其他人的话，那么这个人，肯定便是三哥了，对吗？”
程超心中一凛：“四哥……”
“你会这么想，我也会这么想，所有知道有这笔钱存在的人，都会这么想。现在我们查到的所有的证据都证明赤卫队夜袭本部是三哥和老七勾结赤卫队的一个头目搞的鬼，再加上这笔钱的存在，我们就更有理由相信：在那笔我们虽然不知道多少，但是必然是一笔巨额财产的刺激下，老三想废了大哥自立为主了，对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大哥现在在三哥和老七的手里？”
高文进却摇了摇头：“你错了。”
“错在哪里？”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内奸就是三哥和老七！”
“什么？”程超不由错愕，“你刚才不是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们两个吗？证据是你找到的，结果是你推理出来的，你却告诉我说，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自己推断出来的结果？”
高文进笑着看向他，却是答非所问：“自从大哥出事以后，我一直在调查你。”
程超点了点头：“我知道啊。”
“那么现在，我就告诉你我调查的结果吧：七十二，真名余小天，赤卫队副司令梁大同一个秘密情人的弟弟，三哥和老七和赤卫队那个头目相勾结，就是你在中间穿针引线的！”
“你说什么？”程超不由得大吃一惊，唰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四哥……”
高文进没有抬有抬头，只在嘴角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来：“我自然知道这不是真的。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个结果，是我‘调查’得来的。”
“什么意思？”
“在我知道你是张清凡以后的第二天，我就‘查’到七十二的真名叫余小天，是梁大同情人的弟弟，至于后面‘穿针引线’的部分，则是在我‘知道’七十二‘真实身份’之后的第四天我才查到的。”
程超不由得又愣住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高文进这才抬头看向程超：“这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程超又愣了片刻，这才恍然：“意思是说，在你查出我的‘身份’，并把我的‘身份’告知了某一个人之后，我就多了‘穿针引线’这个功能？”
“没错。那么让你多这个功能的目的是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吧？”
程超颓然跌落在椅子上，喃喃道：“三哥是内奸，而我是为三哥和赤卫队穿针引线的人，那么我自然也是内奸之一了。”苦笑着摇了摇头，“还真看得起我。”
高文进没有再接话，而是径自给自己和程超各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了起来，留给程超足够的时间来思索。
片刻之后，程超抬头看向高文进：“那么四哥，你现在怎么说？”
高文进笑着开口：“那天，从余山下来之后，二哥对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越是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他背叛的可能性才最大……因为大家都对他的忠诚不会产生怀疑，无论他做什么，都没有人会怀疑到他的身上，所以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程超挑了挑眉，有点不太相信地看着高文进：“二哥当时就开始怀疑三哥了？”
高文进摇了摇头，笑道：“这番话，当时说的是你。”
“我？”程超不由得又愣住了。
“是的。因为你出现在余山的时间太快了，而且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调查出夜袭我们的是赤卫队的人。再加上你从来没有在本部出现过，而二哥也就不知道你的存在，所以他这么怀疑你，是很正常的。事实上，二哥当时就说过：大哥出事，包括他自己，也包括我在内，所有的人都有被怀疑的理由。”
“呵呵，也是。”
“我刚才告诉你说，我并没有轻易就相信你。那是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
“呃……”
“因为我知道，在你的心中，大哥的安全，比你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得多，你怎么可能会去害他呢？”
程超心中不由一震：“你为什么会这么确定？”
高文进看着他，却是又一次的答非所问：“你今年二十岁，四六年五月生的，对吧？”
程超一呆：“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张清凡就是四六年五月生的，还因为，大哥可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亲人，也是四六年五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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