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胜红龙的计划，李神棍一直有着腹稿，但具体执行方案，是在刚刚化为灵魂时才定下的。
灵魂形态下的方便之处，同不便之处一样多。
搜罗深层记忆，就是其中一环。但凡经历过的事情，只要时间足够，在灵魂状态下都能回忆起来。
李神棍想起，他在途径埃及开罗的时候，听说了这样一个故事。
天主教会发起的数次十字军东征中，最大敌人就是埃及的魔王萨拉丁。
那些自诩神圣的军队，没能降服这北非的大帝；甚至梵蒂冈教廷的“忠魂暗杀司”，也都在萨拉丁面前铩羽而归。
可这么一个神境巅峰级别的大魔王，最近竟是死于巫师的诅咒。
嗯，没错。
一两个巫师的诅咒，对于魔法即将突破神境的萨拉丁王来说，就像甜点一样甘之如饴。所以当初提出用诅咒杀死魔王的人，被当成了傻瓜。
但是那个人说了一句话，打动了当时的教皇——英诺森二世。
他说：“无穷大的数量，可以弥补一切差距。”
之后，天主教会借着猎杀女巫的名头，从全欧洲招来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巫师——六六六是撒旦的生辰，所以六六六反过来的九九九，被部分左翼教派，视为神圣数字。
这近一万巫师，在前后约五年的时间里，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只做一件事——诅咒萨拉丁。
但凡有巫师因萨拉丁的反噬而脱力或死亡，就会有新血补入。整个过程中，一共替换了七千多名巫师，这也从一个侧面展示了萨拉丁的力量——单纯靠被动反噬——就杀死了七千多名远在另一片大陆的资深巫师。
可惜，这种不间断的、大规模的集体诅咒，最终还是使得大魔王萨拉丁的不明身死。他死的时候，因痛苦而捏碎了先知默罕默德的白骨《可兰经》——这也是他自己的魔力源头。
啧啧。
普通巫师与萨拉丁的实力，有着云泥之差。但数量和时间弥补了这看似不可能弥补的差距。
哦，李神棍在回忆这个故事的时候，顺带想起了提出这个暗杀手段的人的名字——雅克，嗯，是个法国人。
※※※
耶路撒冷，才一个照面，恶魔大军便被悉数烧焦、坠落，而红龙还在不断地靠近、膨胀，释放着看不见的热射线。
烤肉公爵吸了口空气中被焦肉味，对李神棍说：“天行者大人，你这是在请求李神棍对这两个不敬之人施予仁慈吗？”
他说的是法芙娜和艾梅。
这两个女人竟然怀疑老鼠的实力，差一点就变成两具白骨。
“不，公爵大人！如果想战胜红龙，这里谁都不能死！”李神棍义正言辞道。
其实……神棍本人是这个计划里最无关紧要的部分，而且完全可以去死几次；但是他觉得，话不用说得这么严密。
“我有老鼠和食尸鬼的联军，我们天籁骑士团可以保护自己。现在耶路撒冷的结界以破，我们甚至不需要同红龙作战，就可以选择暂时撤退。即使世界末日，我们也可以……”
“没错，即使世界末日，你们也有能力活到最后一刻——但最终还是得死。除非我们能在红龙彻底降临之前，击败它，阻止末日来临。这样，你才有可能建立起伟大的老鼠王朝。”
“老鼠王朝，很有意思。你是个聪明人，天行者。那么，请像一个聪明人那样地告诉我，我们这些人，怎么才能击败——那比上帝还要强大的‘第三者红龙’？”
李神棍扫视了一眼四周，从尸骸的数量上看，魔鬼死得差不多了。
是时候实行计划了。
这里已经是圣殿附近，时机刚刚好。
李神棍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先相信这个荒谬计划，然后开口道：“公爵大人，放开我的两个……呃……情人，我一定会告诉你战胜红龙的方法。”
艾梅和法芙娜身上的老鼠瞬间散去，继续在黑暗中，眨着绿色的眼睛。
“快说吧，天行者大人。时间不多了。”
“好，不过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烤肉公爵——你在欧洲有多少同胞，我是说，人民？”
“20亿。”
“好，让它们来这儿。”
※※※
“凯奇伯爵，请你打开空间门，就像你肚子里那个一样——要尽可能地巨大。”
李神棍并不喜欢下达命令或指派任务，但是时间真的不多了。恶魔带来阴凉开始消逝，红龙释放出的无形射线，使血液又有沸腾的趋势。
幸好终极躯体万分之一的力量还撑得住。
凯奇伯爵很不合作地说：“让我帮你们去跟红龙作战？我宁可省点力气逃走。”
李神棍跳起来，掐住他的脖子：“听着，你这蠢货。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你不会让它跑掉的，对不对？要知道，你不能拒绝我！”
“哼，我没办法扩大空间门。”
“用用你的眼睛和脑子，恶魔！”李神棍吼道，“你眼前有那么多烧焦的亲戚，为什么不享用？连烹饪都省了啊！”
凯奇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哈哈，他开窍了。
吃吧！你这自以为邪恶的魔鬼！
“对，去把那些同类的尸体撕开，就好像撕开我一样。别把大脑和肌肉分开，混着焦土一口吞下，味道更好不是吗？对，很好，非常好……好吃吧？这里所有的恶魔尸体都是你的！红龙帮你把他们烤得外脆内酥，瞧瞧你的谗相，享用吧！这些尸体对你这样的恶魔来说——就是力量！是我现在需要的力量。”
之前，李神棍听说凯奇吃了那个女恶魔，之后增强了力量；跟着，又在烤肉宫里，看见凯奇伯爵靠吃自己的挂在十字架上残躯，进而得以自愈和恢复力量。
这两件事，使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恶魔可以依靠吃食同类的身体来获取力量。
所以，“禁止同类相残”是恶魔最基本的法则——否则他们就是自取灭亡。
不知为何，李神棍在无名陷入沉睡、自己重新拥有身体之后，开始有些享受这种同类相食的镜头。
或许，是因为他接受了那万分之一力量？
所以，他也变得更加贴近终极、更加非人了吗？
“过来！都过来！啊哈哈……”
凯奇伯爵突然狂笑起来，随手招来一片狂风，把所有魔鬼的尸体都集中了起来。
跟着，他以一个殉道者的虔诚，微笑着跳进了尸体的汪洋，全身幻化出几百张嘴，痛快得无以复加地吃了起来。
尸体的小山渐渐缩小，而凯奇的身体越来越大！
紫色的皮肤涨成了黑色，翅膀杂乱无章地一支支长出，然后腐烂，然后又长出。
犄角布满了他的背心。
而他，只是不断地吃着吃着。
“没时间了，凯奇伯爵，打开最大的空间门！”李神棍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近乎嘶吼道。
唰！
以享受着美味的恶魔为中心，一扇空间门迅速辐射开去。
李神棍没想到吃食同类的尸体，竟然让凯奇伯爵成长到了如斯地步。
他制造的空间门几乎涵盖了半座圣殿山，当然，把李神棍他们几个也涵盖了进去。
“糟了，快跑。”
可是，已经太迟了。
无数乌黑的细小身影，从空间门里箭支似的窜出，大黑柱一般拔地而起。
李神棍们，都被淹没了。
被20亿只老鼠——中很少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