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没有讨到便宜,还被王爷一句厚脸皮的“就喜欢你这头小倔驴”弄得面红耳赤、羞愤交加。更令她恼火的是这个战火还是她自己先烧起来的,现在火势过大,眼看着要失去她的掌控,这才是最令冰凝几乎崩溃的问题关键所在。
还好,还好,王爷再是不会讨女人欢心,但最起码的怜香惜玉之情还是有的,见冰凝面色窘迫,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见到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于是赶快主动开口替她解了围。
“那个,书归正传,早知道你只喜欢碧螺春的话,当初爷就不送你六安瓜片了,再好的物件若是到了不稀罕它的人手中,总归也是难逃暴胗天物的厄运,下回什么时候爷得了上好的碧螺春再送你就是,这总该可以了吧?”
王爷一番话说下来,冰凝听得是云山雾罩、稀里糊涂,先不说她根本就不是因为喜欢碧螺春才备下这茶的,而是府里随意给她配制的,只是她不计较罢了,这个原因她也没有必要跟他提,好像她在背地里告苏大总管的状似的。然而,他什么时候给她送过六安瓜片了?她不求他赏赐,极品的六安瓜片她又不是没有喝过,再珍稀的物件她也不稀罕,但是她也不能在没有收到礼的情况下还要背上已经收下的黑锅呀?这个事情可就必须要好好地跟他说一说了。
“回爷,您刚刚说的这话,妾身好像有些听不懂呢。”
“听不懂?爷又没有说满语,你怎么会听不懂?”
“不是满语还是汉文的问题,而是那个六安瓜片,您送妾身的东西,妾身可都是当宝贝似地好好收着呢,怎么却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六安瓜片呢?”
“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不稀罕爷送的东西就算了,也不能说没有收到呀。”
“妾身就是没有收到,不是因为不稀罕。”
“爷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说会诓骗你不成?再者说,爷送了就是送了,你也分明是收下了,现在竟然翻脸不认账?”
冰凝急越是解释不清,王爷还一个劲儿地言之凿凿,气得她当即是一下子泪水涟涟,不过嘴头子上还是不输半点气势。
“回爷,说话可是要讲凭证,所谓捉贼还要捉赃呢,您说将那六安瓜片送了臣妾,那凭证在哪里?”
“你?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强辞夺理之人?那东西爷都送了你这院子里,现在竟是管爷要凭证,说起凭证,应该是爷管你要才是!”
“妾身根本就没有收到过,去哪里拿这凭证出来?”
“爷都已经送出手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再拿得出来凭证?倘若真的拿出凭证来,那岂不就是贼喊捉贼吗?”
“您就是因为害怕露出马脚,所以才不肯拿出凭证的。”
“怪不得孔圣人会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枉爷一直认为你是个知书达礼之人,想不到胡搅蛮缠起来比那不会读书的女人更甚,要不怎么古训女子无才便是德呢!”
没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又被强行扣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的大帽子,冰凝简直是要憋屈死了,既是为了力证自己的清白之身,又是要让他在事实面前低下头来,她只得是将希望都押在秦顺儿的身上。虽然秦顺儿是他的奴才,难免与主子穿一条裤子,但总体而言他还是一个讲理之人,只要切断了他们主仆攻守同盟的机会,想听秦顺儿的真话还是不难的。
“既然现在是妾身与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妾身再提另外一个法子,物证目前应该暂且是寻不到了,那么妾身就想寻个人证,您说可好?”
王爷那么聪明的人一听冰凝这话,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也想力证自己的清白,也想让冰凝在事实低下头来,因此对于这个提议当然是举一百个手赞同,于是即刻满口答应下来。
“好,好,当然好!当初爷是将那六安瓜片交给了秦顺儿,由秦顺儿送到你院子来的,爷现在就叫秦顺儿那奴才过来回话。秦顺儿!”
王爷高喊一声秦顺儿,那奴才因为一直在门外候命,自是立即就应了声进屋里来。
“回爷,奴才在。”
“好,一会儿爷问你话,你可给爷听好了,想好了再说,当着侧福晋的面说清楚了。这些你可都听好了?”
回话之前的这番特别叮嘱令秦顺儿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这两个主子估计是因为什么事情掰扯不清,快要打起来了,正等着他的口供论个是非曲直呢。不管怎么说他是王爷的奴才,自然是要向着王爷说话,因此他还没有开始问话,也不用他暗示一星半点,秦顺儿就已然牢牢地站在了他这边。
“回爷,奴才都听好了,一会儿您问话,奴才一定据实相告,绝无半点隐瞒。”
“好,爷就要你的这句话。那你现在告诉侧福晋,爷可曾将万岁爷御赐的六安瓜片交到你的手上,要你送到年主子这里来?”
原来是六安瓜片的事情!秦顺儿刚刚还提心吊胆,不知道两个主子因为什么事情闹将开来,毕竟这两个人从前只要是闹别扭,没有一回不是惊天动地,这年侧福晋又是好本事,能将王爷那么个说一不二之人弄得毫无半点法子,气得七窍生烟,连带着奴才们也跟着一并遭殃。因此他一进屋发现两个在闹别扭,当即是吓得心也跳是肝也颤,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因为那盒子六安瓜片!此刻听王爷这番话,貌似是王爷说送了礼,侧福晋说没收到,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要他亲口证实一番。
不过秦顺儿这就不明白了,那六安瓜片明明是他亲手递到小柱子的手上,侧福晋怎么能够翻脸不认账呢?再者说了,那可是王爷万岁爷御赐的东西,按照规矩,府里可是有登记在册的,侧福晋想要就这么红口白牙地矢口否认掉,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这个道理她还不懂吗?既然她懂这个道理,又何苦闹这么一出呢?存心挑爷的不是?
秦顺儿就是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过这件事情是千真万确,没有半点疑问,因此就算是王爷不曾说半个字,他也会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家主子这一边。
“回爷……”
“等等,你别回我,你直接给年侧福晋回话。”
“是,是,回侧福晋。”
秦顺儿一边赶快答应,一边将身子转向了冰凝这一侧,恭恭敬敬地回复道:“回侧福晋,爷确实是将一盒六安瓜片交奴才送到您这里来了。”
冰凝虽然知道这对主仆就算是没有提前订好攻守同盟,然而以秦顺儿那么有眼力劲儿之人,也是一定会提前心领神会,一切都以怎么对王爷有利就怎么回答,不过,只要是有一线希望冰凝都不会放弃,王爷她都不怵半点,更不要说一个小小的奴才了,三问两问她就能够让他露出马脚来。
“噢?那你说说,你给了我这院子哪个奴才了?”
“回侧福晋,是小柱子。”
旁人对怡然居的大管家总是要尊称一声方公公,然而除了王爷以外秦顺儿是从来都不把其它人放在眼里,因此即便是当着冰凝的面,这一声小柱子也是顺顺当当地说出了口。冰凝当然是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过此刻不是跟他计较这个事情的时候,因此也只是暂且将怒气压在胸口里,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既然是小柱子收了这礼,那就只能是让小柱子进屋来个三头对质了。月影,你去喊小柱子过来回话。”
月影应声即刻出了屋,不多时小柱子与她一并进了屋来。
“奴才给爷请安,奴才给主子请安,请问爷您有什么吩咐。”
“爷没有吩咐,你家主子有话问你,直接回你家主子就行了。”
小柱子一听满头的雾水,但也是赶快又转向了冰凝这里。冰凝见状也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赶快直奔主题。
“小柱子我问你,秦公公是否将爷赏的一盒六安瓜片交给了你?”
秦顺儿不把冰凝放在眼里,直呼方公公为小柱子,但是冰凝却不会跟他一般见识,而是按规矩尊称他一声秦公公,秦顺儿自是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平日里目中无人习惯了,谁尊称他“秦公公”都是天经地义之事,因此自是不会觉得有什么不便之处,然而王爷却是跟冰凝一样心细如发,刚刚秦顺儿称呼“小柱子”的时候他虽然没有太大的疑义,但也没有走心,此刻冰凝尊称“秦公公”的时候,他却是注意到了,这才想起来刚刚秦顺儿可是称方公公为小柱子,原来他以为冰凝也会同等对待地回那奴才一句秦顺儿,哪里想到她回的竟是尊称秦公公,这种以德报怨的举动,着实是令他的心海又生无数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