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每至夜晚,总会亮起一点红光———
宫前总有宫女会驻足看向那一片黑暗中,一烛红蜡。并暗自猜疑,皇后娘娘是不是还未睡,可是既然不睡,又为何不把宫灯全点起,不明亮一点?
稍加猜疑便会走开,毕竟人家是主子,岂容奴婢们来质问!
对于红灯,春江也是不知,有一回问娘娘原由,却被娘娘呵斥了一顿。
自此便再不敢问。
她只知道, 娘娘,这是在等一个人的归来。自绝妃娘娘死后,她便一直在等———
红烛在这幽冷的宫殿之中,盛放唯一的一屡光芒。
那厮人一衣血红,她万千青丝如泼墨般披于脑后,就似一匹黑色布练一泻而下。
血红衣裳,不似嫁衣的妖娆,而是犹如,冥界忘川河旁的蔓珠莎华般,是晦涩的红,遗忘的颜色,死亡的气息。水无碧,看着红烛,风过,听她喃道:——
“明天,就该到了吧。
一旁的春江身躯一怔,娘娘等的人到了么!明天,明天!春江猛然抬头,目光不可置信。明天———是被送去大夏国做人质的三公主回宫之日!
……
在另一处,这里,却像是被繁华所冷落的地方,一片孤冷!
这里,月光洒下,照在清白玉所铺成的石径上,显得阴凉,冷清。这里,树影交错,一片婆娑,一片繁乱!然,却有人在这里,挑灯而行。
那挑灯的,是一个女子。一袭青衣,三尺宽的黑色腰带。她青丝如瀑,面净如玉。那荡泱如花的青色衣摆在青冷的石径上抚过,摩擦间,展开一抹风华。凡她走过之地,皆被染上了满地妖娆。
一袭罗素裙,素颜朝天。她的面上,被蒙上了一双眼。一层层的轻纱将那眸所覆盖!
世间女子大多蒙面,那么,她蒙眼,为的又是什么?
夜下石径,青衣覆眼,素手提灯,那女子似曾那月宫走来,走的如清风般,自得悠然。莫非,是月宫仙人。
衣泱翻飞,那灯光温暖明亮,却无法渲染那双手上流动这的薄凉。
明明,这是一副很诡异的情景,却应这人,让这惊恐化为惊艳。
就似一幅水墨丹青在你面前徐徐展开,你越近,越能读懂她的风华。越近,越是沉醉!
她行至石径尽头——
石径尽头,是一栋高楼,月下无一点光芒闪烁,在一片黑暗之中隐约可见依稀的轮廓!
提灯的她看着这栋高楼,面上却闪现了犹豫,最终,她玉手握紧灯柄!那水青色的身影融入这一片黑暗之中,她青衣飘扬,缈缈如同天际的云,悠娆而优雅,华丽而朴素。
高楼玉宇,在顶楼,有一处十里长廊。长廊尽头,长廊深处——
有人高楼独椅,他的身影在一片黑暗之中浓艳。看不见容貌,看不见他的仙人之资。
唯见,他应风吹起的淡紫色衣摆在这月下闪现一角,虽只是一角,却如随带清风,风中含着梨花香混合着西域天山山巅的寒洌。
那淡紫的色泽应月光的流动,而在其中隐约而现,银似刀芒的寒光!
上楼声骤然响起。
一盏红灯在这长廊之中出现——
那隐于黑暗之中的人想也不想,便已知是谁?听他道:“你——来了?”
声音感染了几分苍凉,岁月真的可以改变很多,是么!万里莲花皆在一刻盛放,缥缈如九天云雾,广寒清烟。一吹便会散于这悠悠天地间!
“恩——”她笑,笑的无邪。一袭青衣,艳绝天下!
那人又道:“阿素,她,回来了。”
“恩——”她看不见他,却依旧笑的无邪。只是,风从袖中窜流而上,让她觉得好冷!
“那么,我就不用在等下去了是么?”风传来他含笑的声音,似欣慰。
她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害怕了多久?可终究会来的!她不再答话——
他也不在说话了——
一切安静的刚好,刚刚好!
这栋高楼,束着一个人的一生!
这栋楼,也终将掩埋一段风华,从此,怕是,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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