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这位便是傲天的殷虚长老了吧。”贺兰澹上前,蓝色长衫,气质儒雅。
殷虚长老眼睛看着他,然后淡淡说道:“你们院长呢。”
贺兰澹面对他的无礼也并不生气,依旧是温润儒雅:“院长还在里面,还请长老移驾。”
殷虚长老冷哼了一声,然后甩袖,大步走了进去,他旁边的几位使者也快步入内,昂首挺胸,格外神气。
来迎接的学子们都是贵族门阀出生,从来都是给别人脸色看,哪有别人摆脸色给他们看的事,如今见了傲天的使者们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样子,顿时就纷纷骂了起来。
“什么素质啊,都七老八十了还不消停些。不就是一个狗屁长老吗。”
“贺兰夫子出来迎接他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就他那副样子,居然还不领情,而且鼻孔都快朝天了,切。”
“大言不惭,要见我们院长,也不想想院长是你们这群渣渣可以跪见的吗。”
“想要院长出来迎接?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学子们很生气,对着长老的背影指指点点,愤声怒骂。
“这老东西。”
“老白痴。”
“老傻叉。”
“老王八。”
“老不死的。”
“老不咔嚓的。”
“……”
众说纷纭,此时二楼上方,院长大人真笑意盈盈地听着学生们怒骂,一手支撑着下巴,院长大人此刻无限风情,他眼眸滟潋生辉,懒懒道:“没想到我院学生词语掌控的那么全面,你瞧瞧,就单单是骂那老禽兽就有那么多种骂法。”他眨眨眼:“实在是可喜可贺。”
绿绮悲哀地看着下面的学子们,不知道该为他们感到幸运还是悲哀。
你们口中如同神一般具有传奇色彩的院长,其实是一个比你们还要抽风卑鄙的禽兽。
楼下贺兰澹看着学子们义愤填膺的满口脏话,淡淡摇头微笑。
殷虚长老进了风月楼,对于里面的布局还是挺满意的,看着碧纱的美人,抱琴的歌姬,老脸上总算是出现了缓和的神色。
“该你上场了。”殷虚长老入内,莫言之平静地推了推云裔,提醒这位院长大人,贵客来了。
云院长笑了起来,眼波微转,别是风情撩人。再眨眼间,那不知何处的妖孽瞬间离去,有的只是一个优雅圣洁的院长。
圣洁的院长优雅地走了下去,容颜倾城,气韵清雅,玉冠束发满头乌丝散落幽香阵阵,自二楼慢慢走来,当真是风华绝代。
殷虚长老顿时脸上也收起了一些高傲,外面围观的学子们齐齐“哇——”的一声,然后齐齐泪流满面,怎么爹娘就没把我生成一个女的。
云裔淡淡笑道:“殷虚长老远道而来,到是我的失礼了。”
“你就是青篱书院院长?名字。”长老未曾说话,他旁边有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厮倒是率先发话了。
院长大人一点也不计较他的无礼,温和道:“顾连容。”
“……”莫言之和绿绮互相对视,真他奶奶的女气。
学子们热泪盈眶啊热泪盈眶,看到没有,什么叫做温和什么叫做大度什么叫做素养什么叫做宽容,就是咱们的院长大人啊,这就是啊。
贺兰澹上前一步:“竟然长老已经到了,几位还请移步三楼。”
殷虚长老抬步上去,旁边的几名使者紧随其后。顾院长甩甩衣袖,也不在意被侵犯了主人的权威,笑容依旧。
“来来,学子们在楼下还请自己尽欢。”文尚翎作为负责人之一当然也是起带动作用,扇子一摆,大笑说道。
平日里他从来都是学生之中的头头,此刻一发话,哪个傻的敢不买他的帐,于是当然一个个都是,巧笑嫣然,满面红光,“对对,尽欢尽欢”。
几节课下来,莫言之也算是书院里的风云人物,她下了楼帮忙着维持楼下大局。
绿绮则是上三楼,帮忙引客。
一时间风月楼里,宾主尽欢,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其间,容谙先生显得格外特殊,当他自二楼款款而下时,院长大人微笑点头,而那长老以及使者一个个瞪大着眼珠子,仿佛看见鬼了。脸上又是青又是红又是黑,甚是漂亮多彩。
容谙先生凤眸一眯,别是妖娆,开口说道:“好浓的胭脂味,”容先生向前一步,用手在甚是多彩的殷虚长老的脸上一划,那修长清秀的手指指尖瞬间出现了一层白色的粉样东西。容谙眼眸顿生嫌弃,嘴角笑容冰冷:“果然是人老心不老,长老好青春,都花甲之龄了还学小姑娘涂胭脂。”
“你——!”殷虚长老眼睛都瞪圆了。
楼下学子齐声捧腹大笑,眼里全是幸灾乐祸。文尚翎对莫言之小声道:“他这算不算是五十步笑百步。”
莫言之小声回答:“不,他这是百步笑五十步。”
明明自己更爱学小姑娘涂抹胭脂,如今教育起别人居然还头头是道,这人真阴险。
顾院长目光淡淡往楼下一瞥:“都笑什么,成何体统。”
楼下笑声停止。
顾院长气宇轩昂,“长老是长辈,你们这样是要长老情何以堪。”一声清喝后,院长偏头对着殷虚长老说道:“还请长老不要同我院里的一群无知小辈计较,他们都太实在了点,不懂说谎。”
“……”
院长大人您真狠!
殷虚长老原本好转的脸色又变成一片漆黑。顾院长把手往上一摆,“长老莫要再逗留了,我们上去吧。”
“哼,老夫也不同无知小儿计较。”殷虚长老上去,背影高傲得不可一世。他旁边的使者,都回头目光冰冷看着楼下的学子们。
学子们嬉笑出声,回眼过去,青篱书院最不缺的就是脸皮厚者,天天被夫子们训着,再怎么着,也不怕跟别人比瞪眼。
几人上了三楼,容先生慢慢下楼。紫木簪绾起黑发,红衣宽大,凤眸妖娆,本身就像是一幅画卷,慢慢铺开在众人面前。
学子们齐齐转头,各自跑来,各自“尽欢”,谁人不知容先生脾气古怪,留下来那纯属是脑子进水,等着触瘟神的霉头。
剩下有两人,那两脑子进水的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各自欲转身。瘟神开口了,声音平静:“怎么,跟我在一起就那么可怕?”
脑子进水的两人停住脚步,然后微笑,然后作揖。前两天才被你狠狠摆了一道,如今当然是说:“哪里哪里,荣幸至极。”
容谙点头,很是满意这样的回答。
文尚翎别过头去,感叹真是撞上瘟神了。莫言之低下头去,觉得明天一定要去好好拜拜佛。
风月楼里,一时间喧哗声起,觥筹交错,舞女歌妓纷纷上场,水袖飘扬,琵琶阵阵。谱写着这纸醉金迷的地方一场繁华。
大醉三场,梦里看着世界,恍然才发觉这里是最初的美好最初的安宁。
那些错过的岁月,总是沉淀在不知何处。
“来来来,再来一杯!”不知哪桌传来公子的喊叫声,然后酒洒桌面,继而是一阵大笑,笑声悠扬。
“唉唉,想当初啊,我在京城里边不知道有多少个红颜知己。尤其是醉春楼里的那个翠翠,别听这名字土,人长得可标志了,水灵灵的。”一喝醉了的公子爬在桌上,红着脸,眼睛笑眯眯,看着格外猥琐。
这公子用手拍桌,然后大声叫了起来:“可是在我许诺要跟翠翠私奔后,第二日她居然跟人跑了!她居然跟人跑了!还得老子我在城外等了一天一夜,最后被我家那老头子拧着耳朵回去,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老头子说我不务正业,硬是连夜把老子送到青篱书院来,说是修生养性,老子悔的啊。女人的话果然不能姓。”此公子最后泪奔着发出感叹。
“你这算什么啊,”有一公子醉醺醺的,一甩衣袖,然后大喊道:“我小时候有一青梅竹马,和我那是两小无猜啊,两个人五岁的时候就已经约定终生非君不嫁,非卿不娶,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莫言之听了,有些排腹,畜生不就是禽兽?
那公子大哭:“我的小青梅居然就那样被这畜生拐走了。”
“那又如何,我的翠翠还不是跟别人走了。”原先的公子不服气。
“这不是我要说的,”醉醺醺的公子面色突然变得极其难看,“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抢我青梅的畜生居然是一个女拌男装的变态。”
“……”真的是很惨啊。
“娘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两名备受伤害的天涯轮落人发出大吼。
这些少年时期的风花雪月实在是不堪回首。现在谈论起来,依旧是满脸悲愤。
被这两人带动,众人齐齐也道出了自己当年的风月事情,那些风月故事有的很是伤感,有的很是狗血,有的很是唏嘘,有的让人大笑,有的让人惆怅。并且公子们讨论完之后,都会忧伤说道:“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莫言之作为其中唯一的女性,很是磨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是女人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