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婶的屋子里面,一夜好眠,虽然这被子有些潮湿,床上有些小虫子咬得浑身难受,不过莫言之依旧觉得那晚分外安宁。
不过怕是除了她以外,没人觉得一夜好眠。早上起来,大婶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饭菜,一碟青菜,一碗小葱拌豆腐,一碗蛋花汤。桌边好好摆放这三碗白米饭,三双筷子。
“大婶呢?”莫言之坐下,拿起筷子,看看周围没看到大婶的身影,只见对面两位面色难看,两人风华依旧,只是眼圈下方有着淡淡青色,估计是没睡好。
“一早上就出去了,好像是去洗衣服。”云裔说道,然后极其不愿意地夹起一筷子青菜放入自己碗中,却是终究没有放到嘴里。
凤墨华那边情况相同,手指修长紧紧抓着筷子,可是却没动半点饭菜。
“真是娇生惯养!”莫言之吃着青菜白米,对于他们两人的作风很是不屑。
这一顿早饭,也就她一人吃的开开心心。云裔终于是忍不住了,“咚——”一声放下筷子,然后起身离座。
“你去干什么?”
“去吃点东西。”云太子大步出门去。
凤墨华也放下,凤眸慵懒地看着她,“我也要出去吃点东西,你吃完记得整理好。”
“吱——”莫言之把筷子往堆成小山丘的米饭里一戳,磨牙起身,“都站住,我也要去。”
凤墨华眼眸含笑,看着她满是戏谑:“啧啧,这样可是辜负了大婶的一片好心啊。”
“大婶的好心早被你们给辜负尽了。”
话虽如此,莫言之还是把桌上的饭菜给好好放到里屋的锅内热着,不能浪费,说不定大婶回来还要吃。
“走吧。”
出了大婶家,放眼就是万顷的碧波荡漾在眼前,那绿油油的麦田被风吹的一波一波席卷,麦田后面是高高的青山,山上碧草连天树木葳蕤,天空是澄澈的蓝最白的云彩踱过那山顶的树冠。
混合着麦田气味的风刮过,这山野自然,尽收眼底,此刻所有的凡尘情绪都烟消云散,唯有那三十亩绿色田野,连绵起伏的巍峨青山,在心中清晰,长空湛蓝。
“啊,你们都起来了。”大婶搂着装衣服的篮子,朝着他们走来,大婶今日还是那样的深色碎华布,头巾绾发,黝黑的脸上笑容大大。
莫言之回头,微笑:“昨日麻烦大婶了。”
“没有没有,”大婶摇头,笑得两双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我在桌上做了些饭菜,你们都吃了没?”
真是好心纯朴的大婶,想起云裔和凤墨华的禽兽行径,莫言之顿时悲愤。
“大婶,实不相瞒,我的两位兄长自小便得了一种病,这种病说大也不大,可说小也不小,他们二人吃的东西必须是山珍海味,吃不得粗鄙的食品。”莫言之抬袖抹泪,“我的二位兄长苦命的很,因为这毛病都没好好出去过,一直被困在家中,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却是迷了路。”
莫言之哭得无声,用袖子一点一点抹泪,一看就是大家闺秀。那样泫然欲泣,如梨花带雨。
把大婶哭得心都揪了起来,大婶把莫言之好好抱在怀中,然后也叹息:“是大婶考虑的不周到,唉,多么善良的小姑娘,你的兄长得了这样的病,你们出门在外怎么生存啊。”大婶用手把莫言之的眼泪擦干净,然后自袖子里取出一些碎银,塞给莫言之,“拿去,千万别客气,去给你的二位兄台到镇上的酒楼里买一些好吃的。”
莫言之连哭也忘了,睁着眼睛怔怔看着眼前的大婶,旁边苦命的兄长看着嘴角噙出一抹笑意,似有似无。
那一些碎银在她手中炙热,昨日云裔凤墨华的表现不佳,她原本只是想着随便编个病来蒙骗大婶,让他们一行人在大婶心中的印象变好,这样如果以后要多住几天也好开口。谁知……手中的银子不算多,但对于大婶而言却是一年的生计。
“多谢大婶。”凤墨华上前,然后把莫言之拉过来,“大婶之恩,我们没齿难忘。”
“好说,你的另一位兄长呢?”
“他到镇上去了。”
“哦,那你们赶紧去吧,你的两位兄长都没吃东西,拿着银子到镇上酒楼好好吃点东西。”
“恩。”莫言之笑得真诚,大婶搂着装衣服的篮子离去。
凤墨华说道:“这样的人,在这样的小村镇上也是很少见的。”
“我们何其幸运。”莫言之轻轻叹了口气。把那些碎银放入袖中,然后转身朝着镇里走去。
清河镇不算繁荣,也不算清冷,白天街上来来往往也是有着很多人。街边摆摊的小贩各种各样,莫言之和凤墨华一踏入这清河镇中,就感觉到一种森严的军队管理。
这清河镇如凤墨华所说,是军事重镇,所以在镇里面每条街道都会有巡逻的军队,每队五人,身上穿着乌黑的戎装,手里拿着高过头顶的长枪。
步伐利落整齐,穿梭在人群之中。而清河镇的四面八方,仿佛都有这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这样严格的戒备,怕是只有京城能堪比。
“今日怕是不同寻常,清河镇的戒备出奇森严。”凤墨华在莫言之耳边低声说道,“该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恩。”莫言之点头。
人群拥挤,她感觉有人撞了自己一下,顿时就一把抓住那个撞自己的人,“诶诶,你干什么?”那人惊讶。
“敢问兄台,今日清河镇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人物要来。”莫言之微笑询问。
那人很想不耐烦地直接走人,但看到莫言之一双不含笑意的深黑眼眸时,吞了吞口水,然后说道:“对对,圣女下令要替换清河镇的节度使,这回新的节度使前来任职。知府于是加重了对治安的监督,在四处都设了兵力。”
“多谢。”莫言之放开他。
凤墨华穿着的是大婶家的衣服,青白的棉布长衫,廉价的衣裳在他身上,倒变得高贵了。黑发玉冠高束,他此时微蹙着眉毛,看着那街道中心巡逻的军队。
“新的节度使要来,知府四处设了兵力,戒备森严。”莫言之简洁地把话说给他听。
“那巡逻的是长苍军。”凤墨华说。
“长苍军?”长苍军是傲天的第一大军,大分队驻扎清河镇,按理来说只受军队上级的命令,如今四处巡逻却是知府的指令。节度使是这镇内长苍军的最高首领,老节度使如今还没下台,权力居然就直接被知府架空,不正常。
这时人群突然散开,像是水流一般朝着两边排去,在中间开出一条道路来,这时候听得街口处传来军官大吼:“新的节度使要来了,都给我散开!”
凤墨华紧抓着莫言之的手,两人最终都没人群挤到了街道的一角落里。这角落里有一茶铺,茶铺里老板此时不在该是挤到人群中看热闹去了。角落里有一棵大榕树,就在茶铺上方,撒下一片阴凉,在树叶斑影间,茶铺的一桌坐着一人,那人一袭黑色锦衣,金色贵冠,三千青丝尽落身后,此时手里握着茶杯,很是清凉。
“你居然在这里。”莫言之说道。
“背靠大树好乘凉。”云裔放下杯盏,在清风中微笑。
莫言之和凤墨华上前,坐到了另外两个凳子上。
“这一回新的节度使来临,倒是一个好机会。”凤墨华轻轻抿了口茶,说道。
云裔挑眉:“昨夜那场大火摆明了有人想要置我们于死地,想要光明正大到傲天帝都怕是不可能,就算是乔装打扮也要经过一重又一重的城门,难保不会让人发现身份。”
“听说新皇登基,各地的军事重镇的节度使都需要入京面圣。”凤墨华补充。
莫言之看了眼那拥挤的人群,叹息:“所以你们就是想冒充节度使,然后蒙混入京是不是。”
云裔眨眨眼睛,笑如春花秋月:“对,可是怎么解决这新节度使呢?”
“放毒。”干净利落的凤公主干净利落地说道。
“用刀子不更快?”云裔反问。
“下毒方便。”
“刀砍快速。”
“……”莫言之忧伤了,怎么遇上这样两个变态,她开口:“不如先下毒把他的守卫给放倒,然后在用刀子把他给杀了。”
“那就这样吧。”云裔点头,凤墨华也不再说话。
人群那边很是热闹,因为终于引来了新节度使的绿呢大轿,知府首当其冲,穿着深蓝的官服,迈着官步,带领着县衙一大群官员跪下:“恭引节度使大人。”
绿呢大轿里面,新的节度使大人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轿前的一位带刀侍卫顿时就高声说道:“大人有令,他自帝都赶至清河镇,没有丝毫停歇,一路风尘仆仆,此时想找一个休息之所。”
没有丝毫停歇,一路风尘仆仆。
这么着急干什么?
有时偶尔一两天没发,我都会记得的,不会亏欠,也不允许亏欠,哪怕再少的人。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