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赵立秋的亲事,方怡一直都是很挂心的,这几年上门说亲的也有不少,不过方怡在仔细问过之后,基本上都推掉了,倒不是她眼光高,而是觉得不合适。自从三年前陈家设计他们那一回之后,不仅赵立秋对自己的亲事有些隐隐约约的排斥,连方怡自己都有些过于谨慎,这可是关系一辈子幸福的事儿,无论如何不能出岔子,稍微有些不好的就一律不考虑。
说来说去,还是他们家目前的身份地位有些尴尬,不上不下的,比寻常百姓家那是肯定强了不少,毕竟他们有三位秀才,还有两位举人老爷,可比起那些官宦之家或是大家族又差了许多,毕竟他们还靠着一家店铺为生。这就直接导致了上门说亲的对象良莠不齐,有小家族里的嫡女,有大家族旁系的女儿,有官家的女儿,还有寻常百姓人家的女儿。
方怡有自己的想法,在跟赵立夏商量了一番之后,也获得了他的支持,方怡不想找那些大户人家的姑娘,一来那些小姐都是看着内院儿妻妾争斗长大的,心思难免会多一些,二来那些小姐嫁过来也未必会看得起他们家,更不太可能肯纡尊降贵给店里帮忙。而那些寻常百姓家的姑娘,方怡又不太想找,作为一个现代女性,她当然想帮赵立秋找一个好老婆,赵立秋性子活泼,又是读过书考了功名的,将来还要经商,最好是找一个有些主见的,不求能帮上赵立秋多少忙,至少也要能陪他说得上话,不然这头赵立秋生意上发愁,那头却只会说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儿,这日子可怎么过?
方怡的想法很美好,可现实很残酷,古代的女人们要么无才便是德,要么自幼被刻意教导,心思深沉,想找个合适的还真是难,所以三年过去了,其他跟赵立秋差不多年纪的人连孩子都满地爬了,赵立秋却连个定亲对象都没,他自己是不着急,赵立夏看样子也不是太着急,可方怡很着急啊,虽然赵立秋这年纪放到现代还在念高中呢,可这里毕竟不是现代啊,再过两年他可就要成“剩男”了!
如今瞧见赵立秋对那位表小姐如此关心,方怡觉得有必要去了解一下那位表小姐的为人品性,若是品性不错的话,完全可以考虑结亲啊!
于是,在当天晚上,方怡就迫不及待跟赵立夏说悄悄话了:“我觉得立秋对那位表小姐似乎挺在意的。”
赵立夏原本没留意,听方怡这么一说,他回想了一下,发现还真是如此:“他前阵子似乎就跟我提过一回那位表小姐。”
方怡笑道:“当初我们买这间院子的时候,白叔就曾称赞过那位表小姐,今儿又肯替那位表小姐出头,想必也是欣赏那位表小姐的。我琢磨着,咱们是不是找人去打听一下那位表小姐的为人品性如何,若是不错的话,就替立秋求一门亲事如何?”
赵立夏沉吟片刻,才道:“要不明儿我先问问立秋,若是他觉得不错,咱们再去打听,若是他没有这个意思,那就不要折腾了。”
“不,先别问立秋,咱们先打听了再说,若是那表小姐品性不错,咱们再去跟立秋说,若是品性不好,你就趁早打消了立秋的念头。”
这感情的事赵立夏还真不如方怡想的周到,听了这话,当即点头:“那就先问问吧。只是,那位表小姐如今的名声似乎不大好,克死了两个未婚夫,又带着母亲在外居住,说闲话的有不少。”
方怡看着赵立夏,认真地问:“你相信这些吗?”
赵立夏想也不想地摇头:“我自然是不信的。”
“那便行了,这些无稽之谈,咱们无需理会,只要那位表小姐的品性不错,立秋又喜欢她的话,这门亲事就值得我们去求一求。”
赵立夏抱了抱方怡,笑道:“一切全凭媳妇做主。”
方怡笑着捶了他一下:“我是真心觉得那位表小姐跟立秋很合适,你看,立秋将来是想要从商的,这位表小姐似乎也有经商的本领,看她能将爹娘留给她的铺子全都打理妥当就能看出一二,将来肯定能跟立秋说的上话,或许还能帮衬他。而且她虽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却是尝尽了世间冷暖,想必也不会跟别家小姐那般骄纵。若是在几年前,这门亲事断不会有我们的机会,但是如今,虽然我们家暂时比不了他们刘家,她又是长子的嫡女,可她经历了两次失败的亲事,又有克夫的传闻,我们若是此刻上门提亲,不仅成功的可能性很高,或许还会让她心怀感激。”
赵立夏看着方怡越说越高兴,好像恨不得明儿就去把亲事给定了一般,忍不住也笑起来,他喜欢看方怡一心一意为这个家操心的模样,他喜欢看方怡对待他的弟弟像是亲弟弟一般,这表明在方怡心里,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
这一晚,方怡折腾到大半夜都没睡着,第二天天不亮就醒了,连声催促赵立夏早点儿起来,去白城山的铺子里偷偷跟他打听,这事儿要瞒着赵立秋,当然得趁着赵立秋还没起的时候去。赵立夏哭笑不得,实在是不忍告诉方怡,赵立秋没起,那头白叔也不一定就起了啊!
除了让白城山去打听,方怡自己也不顾大雪纷飞,坚持要亲自出门,赵立夏无奈,只得亲自套了马车陪她去。方怡自己去找的是城里有名的妇科圣手,三年前在陈家遇到的那位女大夫,当时方怡并不待见这位女大夫,觉得她是陈夫人找来的帮手,后来才知道她是左穆的朋友,那以后,方怡就跟她亲近多了,在深入了解了之后,更是跟她成为了忘年交,这几年生病都是直接找她来的,这次怀孕更是不知道麻烦了她多少趟。这位女大夫简直就是古代的女强人,不仅医术高明,性格也独立,一直未婚,却收养了不少孤儿。另外还有一点,她跟城里那些家族里的夫人们关系都很不错,她自己曾坦然跟方怡说,那些夫人们是她最大的收入来源,当时听得方怡好一番佩服,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女人,这位女大夫能做到这一步,实在是够能耐!
看到方怡的时候女大夫很是意外了一把:“立夏居然舍得让你出门!”
方怡笑道:“他陪我一起来的,刚把我送到门口,这会儿说要去买点儿东西,等下来接我。”
“我就说。”女大夫说着,转身给方怡拿了些果子零嘴儿:“你今天特意跑过来,是有什么事儿?”
方怡也不含糊:“我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下刘家的那位表小姐。”
女大夫一愣:“不会是那位吧?”
“就是你现在想的那位。”
“你打听她做什么?难道还想跟她买铺子?我记得她手里好像只有一间铺子了,还是前不久才用别人的名义盘下来的。”
方怡惊讶道:“你连这种事都知道?”
女大夫笑了笑:“你怎么突然想打听她了?”
方怡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我想看看她品性如何,看有没有希望替立秋求个亲。”
这一回,女大夫是真愣住了:“你,你要……她不是那个……”
方怡难得看女大夫吃惊的模样,笑得有些得意:“你说的是她克夫的名声?我不在意,我们家人都不在意,我们自己当初就是名声不好的,立夏跟他爹都是断掌,立夏他娘还是个命硬的呢,不照样过好日子吗?”
女大夫摇摇头,面上的神情一时间有些复杂,半晌后,才开口道:“她的名字是王芊芊,是他爹唯一的嫡女,是个知书达理有主见的姑娘,她爹去世的时候,她才八岁,一个八岁的小姑娘,能从那群贪心的叔叔手里头保住自家爹娘的财产,这份能耐就是换做一般男儿也做不到。后来她叔叔眼见捞不到好处,就想要把她嫁掉,说是嫁掉,其实跟卖也没什么区别了,第一次说亲的那个男人,本就是个药罐子,她嫁过去十之□也是守活寡,第二次说亲的那个老男人,是出了名的花心,家里头的小妾通房一大堆,成天的打闹,后院儿是一团糟。她年头的时候之所以从家里搬出来,是因为那她那几个叔叔居然想把她嫁给一个六十多岁的县令。”
“她的人品心性倒与你有几分相似,也是个懂得感恩回报的人,对于欺负她的人也是竭尽全力去反击,只可惜她的命太苦,没有一个能帮上她的人,所以至今还在受苦。若是你当真不介意她的名声,这门亲事,我觉得可以求。立秋那孩子我也是了解的,是个好孩子,人聪明,性子也好。芊芊的性子温婉又孝顺,既可以在生意上帮立秋出些主意,将来对你这个长嫂也必定会很恭敬。”
方怡听得直叹气:“这样的好姑娘生在那样的人家,真真是糟蹋了!听姐姐的话,似乎跟她很熟?”
女大夫点点头:“她爹走了以后,为了不想连累她,她娘自杀了几次,都是我去救的,一来二去也就熟了。这门亲事你若是诚心想求,我可以帮你走一趟,据我所知,她如今已经心如止水,似乎已经不打算嫁人了。”
“若是换了我,我恐怕也会拼着鱼死网破也不再嫁人了。”方怡叹了口气,又拉住女大夫的手:“姐姐,有你这番话我也放心了,这门亲事我是很认真的想求,不过暂时还没跟立秋提,你等我今晚回去跟立秋说说,若是他也愿意,我明儿就准备礼物让你带上门去求亲,无论如何也要帮我把这个弟媳妇给求过来啊!”
女大夫笑道:“这都快要当娘的人了,你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怎的还没改?”
方怡也笑:“这样好的姑娘当然要早些去求才好,慢吞吞地让别人抢了先可怎么好?”
……
另一头,白城山一大早听赵立夏说想要帮赵立秋给刘家那位表小姐提亲,
白城山早早就找了个差事儿把赵立秋给支开了,然后马不停蹄地去打听那位表小姐的事儿了,虽说之前他也是很欣赏并且同情她的遭遇,但是这回是要给赵立秋说亲,那当然还要仔仔细细全全面面地打听清楚了才行,小两口过日子可不是看脑袋聪不聪明,还要看性子好不好!
这么奔波了一整天,傍晚回到逸仙居的时候,白城山的脚步轻快,整个人春风满面,只觉得那王芊芊跟赵立秋真是在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