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样的管理自然是漏洞多多,首先是厨房里的“菲子”和底账永远对不上,总要少几张。其次,每天算账的时间非常的长,两千多张“菲子”的底账,逐一加起来,这就是不小的工作量。而且还必须钱款相符,一旦出错就要重算。每天打烊之后,总要折腾一两个小时才能算完账。
但是这个问题不解决,一定会制约我们的发展。
我去找何支书请教,何支书看着我苦笑了一声,“小凌,不瞒你说,我在这之前做过的最大买卖就是崩爆米花。就算当年何李镇zhèng fǔ一天的收支也不到一千块钱。现在我们的买卖每天都在四五万以上,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何支书毕竟经验比我们多,他竟然发明了选举中常用的“唱票”的办法来记账。具体做法是这样:我负责唱票,把底账上的项目大声念出来:“海鲜砂锅,一个。羊肉,五串,鱿鱼,五片,啤酒,四瓶。收款XX元”
何支书负责监票也就是核对,何书榆或者何书槐负责计票,就是在黑板上写着各个项目的名下画正字。最后把各项总数加起来,分别乘以单价。这样不光计算方便得多,而且直接得出分类账。
大家都对这个办法十分赞同,觉得是个好法子。可我却暗自摇头,这像什么样子,都进入电脑时代了,我们还在这里“唱票”!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要知道“饭店管理”现在可是一门大学问,江大管理学院就有这个专业!说到专业我马上就想到,我们家就有专业人员,老妈是几十年的老会计了,她老人家管的帐每天收支可远远不止万元。
这几天小灵的压力极大,回到家里就倒在床上,连脚都是我给她洗。听我说要把老妈请来,顿时情绪就非常低落:
“我早就想到了,只怕咱妈对我有看法,我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小灵两眼空洞,情绪十分低沉。
我马上安慰她:“没关系,老妈就喜欢别人向她请教。我爸总说她好为人师。”
“那不一样,咱妈为啥同意咱俩?就是得意我能帮你。现在她要是知道我连这点忙也帮不了还指不定咋想呢?”小灵委委屈屈地说道,都快哭出来了。
“不对,老妈同意咱俩,一是因为我的小灵很漂亮,是个大美人儿。二是因为我爱你,无论她同不同意我都爱你。”我想逗她,让高兴起来。
“别胡闹,小志,你已经不小了。再说现在是什么时候?”小灵的脸上没有一点喜气,已经不是嗔怪,而是严肃了。
猛然间,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小灵提醒得对,我不再是整rì嬉戏的孩子,我已经是个挑门立户过rì子的男子汉了。尽管我们现在rì进斗金,可是我还是应该负起责任,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同时经营好我们的事业。
“别担心,小灵,咱妈同意咱俩主要是因为我们能挣钱,而且是凭着正当的手段挣钱。她对你的评价还记得吗?一是吃苦耐劳,二是有商业眼光。所以遇到困难向老妈请教,说明我们眼里有她,不会产生任何副作用。”我郑重其事回答小灵。
“真的?”小灵不敢相信。
“我敢保证。”我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那、那要是有了误解怎么办?”小灵小声地问着,担心地看着我的眼睛。
“那就是我的责任了,我一定做好老爸老妈的工作。”我又一次发誓。不过我自己觉得这次发誓似乎底气要足得多。
不出所料,老妈一接到电话就表示,这件事她包了,马上就请假过来。我没想到她连老爸也拉了过来。老妈做事向来风风火火,上午打的电话,下午我就在饭店里接到她的电话“我们就站在你摆摊的地方,怎么没有人啊?”。我们赶快跑出去把二老迎了进来,老爸看见小灵第一句话就说:“我早就见过你,没想到现在才认识,你是个好姑娘,真的是个好姑娘。”老爸说得郑重其事,好像跟他的平辈在说话。
小灵笑了,笑得很沉重,很苦涩,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我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她不就希望我的父母能够接受她么?老爸都表态了,她还在琢磨什么呢?不过很快就顾不上了,因为老妈在催我赶快带他们进去参观“我们家的饭店”。
一直到这时候何支书才迎了出来,“感谢二位,感谢二位。你们家有这么好的儿子儿媳真是光宗耀祖。连带我们何家都跟着沾光了。”听到儿媳这两个字,老爸脸上的表情为之一滞,看来老爸的心结还是没有完全打开,还好过不了一秒钟,老爸立刻恢复过来,很客气地回礼。“老何啊,孩子小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我觉得很奇怪,我知道何支书是和我一起过来的,怎么这会才出来?一直到很久以后,何支书才告诉我,其实他早就看出来小灵和我是一对翘家的小情侣。之所以没有那么早出来,是在旁边观察,万一老爸生气,他好及时出来圆场。
趁着老爸跟何支书客气的机会,老妈问我:“这座小二楼里面看挺好的,为什么外面看起来像座芦席棚子?”
我赶紧给老妈解释:“这条街上的房子都这样,大家比的就是谁像旧社会。”
“这多难看!哪有这样的?”老妈很难接受。我只好给她进一步讲解:
“现在不一样了。好看的东西太多了,所以难看的反而成了宝贝。不信您可以沿着这三条街走一走,不光看见中国的旧社会,还看见外国的贫民窟呢!这叫‘逆向思维’。”
“我不喜欢,多难看。”老妈很不以为然,这是代沟,我没法说服老妈。
听见老妈这样说,老爸马上插上来:“别管好看难看,能够吸引人才是硬道理。现在江大都准备召开学术会议了,”老爸是明白人,老妈out了。
“你们这里好大呀,顾客多吗?”老妈转移了话题,同时把脸转向了小灵。
小灵马上回答:“我们下面是三十二张桌子的散座,上面是十一间雅座,每间雅座最多可以坐二十个人。基本上每天都满座,节假rì还要在外面加座。每天营业额平均四万块钱左右。”小灵回答。
“这么多?难怪你管不过来了。过去你们家的帐你管过吗?”老妈开始上课了。
“没有,都是我妈和我nǎinǎi在管,我只是帮着记。”小灵低声回答,我看着就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别这样啊,小灵,我妈有那么厉害吗?我赶紧过来给小灵打圆场:“老妈,小灵其实很努力了,帐记得不错。就是……”。
我的话还没说完,老妈就回收撵我:“去去去,别捣乱,我正给你们上课呢。不会难为你老婆的。对了,到你爸那里去,他那儿有大事!快去呀。”
小灵很担心地看看我,想说又不敢说。我只好往外走,受小灵的影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真郁闷!
这时候,老爸和何支书又到饭店外面去了,我刚赶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老爸就教训开了。“小志!你看看,这有多危险!”他指着烟囱,脸上的表情说明他很生气。
“我考虑了,已经加大了烟囱的直径,提升了高度。”我小心翼翼地解释。
“这一点小志考虑得比我们周到,加大加高烟囱都是他提的,还坚持用砖砌烟囱,不用铁皮烟囱,说是铁皮烟囱能把茅草烤着火。所以我说,这孩子尽管年纪小,想得还是真周到的。”何支书在旁边解围。
“就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爸还是没有放过我的意思,把他在办公室里训人的劲头拿出来了。“提升烟囱高度和加大烟囱直径的同时也加大了烟囱的抽吸能力,会把更大的火星带出来。大火星子掉在茅草上是什么后果不用我告诉你吧?烟囱高度是有标准的懂吗?你这个就不符合标准,很容易引起火灾。”
“哟!有道理,凌总,我们应该怎么办呢?”这下何支书着急了。
“这我已经准备好了,把你们炉灶上的烟道从左改到右,空出来位置安装一个湿式的膨胀除尘器,这样就完全消除了火灾隐患。工程队我去联系,今天小心点,明天就施工。”老爸已经胸有成竹。
“那真太好了。”何支书十分感动。
“小志啊,做事情千万不能一知半解就盲目上马,这样做是要害死人的!”老爸语重心长,我也低头受教。
“孩子还小嘛,不到二十岁呢。如果没有小志的这些主意,按照那些瓦匠的意思来,可能已经出事了。”何支书用几句大实话给我解了围。这时候老爸明白过来。这样当着何支书的面训我不太妥当。马上向何支书道歉。
“对不起,老何,我这个人xìng子直,有什么说什么。老何您别在意。”
“哪里,哪里,凌总您太客气了,我们平时是请都请不到您啊。”双方当然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