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强生和郑军走后,严青道:“昨天我们一个叫小凡的兄弟失踪了,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是刚加入龙帮的,也不排除逃跑的可能,我们已经派人在调查,你们也留意点,如果是敢私自逃离,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抓回来,龙帮一向对背叛的人是毫不留情的,听清楚了吗?”
昨天莫明跟他一说小凡失踪这事,严青就猜到小凡是逃跑了。他现在哪有时间追查小凡的事,为了震慑住手下的人,因此才这样说。
林忆寒一听,感到不妙,万一小凡被人看到,还真是件麻烦事。自己安慰道:“碗掉下来,天大个疤,怕个鸟。不过还是小心一点,要不让她先去深圳,对,她去深圳安全一点点。”
林忆寒发觉邓飞偷偷瞟了他一下,知道邓飞怀疑自己跟小凡失踪有关,轻声问道:“邓飞,你是不是知道小凡去哪里了?”
邓飞忙道:“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林忆寒道:“你不知道?我看你怪怪的,大哥来问你你可能就会知道。”
邓飞苦着脸求道:“老大,我真不知道,谁问我我都不知道。”
林忆寒笑道:“不知道就好,知道你就告诉我,我们去抓他。”
邓飞忙点头,心里暗道:“要说小凡失踪跟你没关系,打死我也不相信,还赖到我身上,脸皮真厚。”
“喂,你们俩还站那里干什么?”邓飞听到莫明的声音,看其他人都走了,只有他和林忆寒站着没动,忙追着莫明进了办公室。林忆寒跟在后面笑。
莫明在办公台后面坐着,林忆寒六人坐在前面的沙发上,莫明道:“我们龙帮业务多,现在我们管的是管理费,以前管理费都是收现金,青哥回来后改了,不再收现金,都让他们存到银行,你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变化告诉那些人,同时把我们银行的账号给他们。”
林忆寒听得懵懵懂懂,问旁边的许文彪:“什么是管理费?”
许文彪白了一眼,就像跟一个白痴讲话,道:“就是保护费。”以前龙帮收保护费都是收现金,派出去收的马仔都趁机克扣一些,再全部交到肖家兵手里。肖家兵手上的钱越来越多,所以才造成肖家兵失去控制。严青在银行开了六个账户,以后交的保护费都由客户直接存进银行,严青放着存折,马仔接触不到钱,就翻不起浪花。
林忆寒在电视里看过黑社会收保护费,就是去到店里,一拍桌子,说拿这个月的孝敬钱来。然后老板说没有,接着就在店里打砸抢。明明是叫保护费,龙帮却叫成好听的管理费。心里感到好笑,竟没忍住,笑出声来。
莫明瞪了林忆寒一眼,问道:“一汗,你笑什么?”
林忆寒一本正经道:“没什么,我感觉在龙帮很有前途,忍不住就笑了。”
莫明没再理林忆寒,继续道:“我们龙帮收管理费的范围很大,青哥把仔细地方分成了六个区,六个大哥每人负责一个区,我们负责的地方在城区的北边,北边要通知的人都在这名单上写着。见到老板,告诉他们,现在龙帮主事的是青哥。”
莫明把两张纸分开,一张给了许文彪,一张给了陆建军,吩咐道:“一汗和张东水跟着许文彪,邓飞和聂东亮跟着陆建军,按照纸上写的一个个去通知。一汗和邓飞刚来,多学着点,有不知道的多问,现在就去。”
许文彪问道:“大哥,管理费都存进银行,那我们怎么知道谁没交呢?”
莫明一拍脑门,道:“差点忘了,告诉他们保管好银行的存根,我们每个月会去收存根,有存根的就交了,没有存根的就算没交。”
六个人一起走了,一路见到许多人,都是和林忆寒他们一样出去发通知的。许文彪对一个人道:“阿萨,这样一搞我们的日子就惨了。”
阿萨是李欧鹏的马仔,以前负责收保护费,每个月都能克扣到一两千块钱。严青这样一改,每个月都少了钱,正愁眉苦脸,无奈地道:“有什么办法,走吧。”
到了楼下,许文彪和张东水都开出一辆摩托车,林忆寒暗道:“看来做黑社会也不错呀,连水货也开起了摩托车。”
林忆寒93年离家的时候,整个李家沟还没有一辆摩托车,在他眼里,摩托车一直是奢侈品,因此才发出这样的感叹。他不知道98年时,摩托车在惠州市已经差不多是淘汰品了。
许文彪道:“张东水,你搭上一汗。”
张东水与林忆寒仇怨颇深,几乎想吃掉林忆寒,哪里肯载他,面无表情道:“我的摩托车没气,要搭你搭。”开着车一溜烟走了。
林忆寒可没奢望张东水会搭他,毫不在意,跳上许文彪的摩托车。等林忆寒和许文彪再见到张东水时,张东水在路边修车摊里补胎,许文彪问道:“怎么了这是?”
张东水好声没好气地道:“***,炸胎了,见了鬼了。”
师傅一边忙活一边说道:“小火子,你这是气充得太足了,才导致炸胎,以后充气不可充得太足。”林忆寒毫不掩饰地大笑。
张东水踢了一脚装工具的木箱,骂道:“死老头子,你知道个屁。”修车的老头惊恐地不敢再说半句话。
在修车摊上耽误了大半个小时,三人赶到北区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三人先找到一间制鞋厂,见了老板。老板满脸笑容,又是泡茶又是散烟。喝着茶抽着烟,许文彪把莫明交待的都说了。老板满口答应:“好,一定按时存。”
林忆寒以为要到小店里打砸抢,还一直在想要不要也砸烂几张台,丢几把椅子。没想到却进了一间工厂,老板态度还极好,像见了领导,三分钟就搞定。从制鞋厂出来,林忆寒就一肚子问号,三人经过无数间小店再进了一间家私厂,厂里的老板也是一样的热情。从家私厂出来后,林忆寒再也忍不住了,指着路边的商店问道:“怎么我们专挑工厂,这些商店不用通知吗?”
许文彪白了林忆寒一眼,轻蔑地道:“你当我们龙帮是要饭的吗?这些小店能拿多少钱?”
林忆寒生在小山村,又在“流浪学校”关了四年,他也知道自己对社会的认识不多,可没想到这么孤陋寡闻,难道电视上那些收保护费的都是要饭的?惊异地再问:“为什么我们不用恐吓恐吓,这些老板态度都这么好。”
许文彪道:“他们常常要求我们办事,对我们的态度能不好吗?”
林忆寒问道:“他们要求我们办什么事?”
许文彪不耐烦地道:“很多他们办不了,警察办不了的事,我们能办,懂吗?”林忆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