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极是伶牙俐齿,这一番娓娓道来,半真半假,偏似有理有据,崆峒掌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自镇定道:“你这是一派胡言,血口喷人!”楚梦琳笑道:“那是我二位师兄亲口告诉我的,唉,可怜他们死的冤啊,他们还说要在午夜来找你呢!”崆峒掌门抓住了破绽,冷笑道:“他二人口齿尽烂,便是做了鬼也是一般,又如何对你说这些?贫道行事端正,怕什么夜半鬼叫门?”楚梦琳道:“这可奇了,你说他们口齿尽烂,是你亲眼所见么?你找到了他们尸身却又隐瞒不报,也不知是何用意!”
崆峒掌门万料不到她竟有此言,嗫嚅道:“他二人中毒而死,毒性将口齿也腐了,想那普天下各种毒药……也便如此……”楚梦琳柳眉一扬,笑道:“你怎知他二人中毒而死?”崆峒掌门一怔,奇道:“那岂非你亲口所言?却来问我?”楚梦琳拍手笑道:“啊哟,没想到我这一番胡言乱语,却教你深信不疑,倒是好生荣幸。你听到他们已死第一反应该当是‘他们死了?’,而不是先为自己脱罪。再者,他们是向华山派报仇不成,这才被杀,尚有官兵亲眼见到地上血迹,怎的忘了?”
崆峒掌门恨恨道:“你说这许多,皆在引我入套?”偷眼看曹振彦,见他脸色黑得便犹如锅底一般,知道他已有了怀疑,心想这丫头说话如此阴损,再给她多言,只怕什么莫须有的罪名都来加在自己头上,当即一掌拍出,直击向楚梦琳头顶“百会穴”,这一下全无预警,又是掌中运满了内力,便欲将她当场击毙。江冽尘始终冷眼旁观,忽的从斜刺里推出一掌,崆峒掌门却也不惧,只加催掌力,双掌相交,崆峒掌门竟是站立不稳,急退了数步,楚梦琳躲在江冽尘背后,叫道:“曹大人,我可是好意来提醒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内部叛乱最是教人防不胜防,他若是没做亏心事,怎的又急着杀我灭口?”
崆峒掌门忙道:“曹大人,这妖女意在挑拨崆峒昆仑交情……”曹振彦冷冷道:“无需多言。”江冽尘冷笑道:“前辈身为崆峒一派掌门,连昆仑派弟子也打不过,岂不教人耻笑?两派高低,足可见得。”崆峒掌门道:“很好,他日见到尊师,贫道定当恭喜他收了个光宗耀祖的好徒弟。”江冽尘不去理他,向曹振彦道:“告辞。”话毕拉了楚梦琳径跃向船外。
楚梦琳陡然双脚离地,正是一惊,足底已又踏上实地,竟是到了一架木筏之上,瞧筏上各人,喜叫:“李大哥,雪儿!”江冽尘道:“多谢李兄了,烦劳将木筏转向,回荆溪。”李亦杰对他甚为信任,未问缘由便由他所说。崆峒掌门适才当众出丑,心下大怒,喝道:“快给我追,把他们都捉回来,弓箭手准备放箭。”曹振彦冷冷的道:“够了,穷寇莫追。崔镖头,将这四个沙盗缚了。季镖头,去吩咐厨子,今日饭食且重新备过。”说罢拂袖而去。
楚梦琳对李亦杰等人沉船落水之事全不知情,此时重逢自是不胜之喜,拉着南宫雪言谈甚欢,又问:“你们怎会在这里?”南宫雪手指轻点她额头,道:“还问我们?你自己又是怎么回事?”楚梦琳言辞闪烁,支吾着便欲将话题引开,南宫雪心下冷笑,暗道:“瞧她这副模样,定是打算取了东西就抛下我们不管,哼,我们又何必如此殷勤来救你们性命?”李亦杰接口道:“此事说来话长。”便将昨夜如何遭了暗算,如何随水漂流到一片密林,如何将剑打磨为锯子砍树造木筏等情说了,楚梦琳听得津津有味,笑道:“李大哥,你那把锯剑,能借给我看看么?日后我若是排兵器谱,定当帮你好生传扬一番。”南宫雪向默坐在一旁沉思不语的沈世韵瞟了一眼,冷笑道:“说起这韵姑娘倒当真了不起,她只消动动嘴皮子,唱几首小曲能迷倒常州男女老幼,如今更是几句话便造就了一代大侠,当真仰慕之至。”沈世韵听她说起沉香院旧事,目光微黯,淡淡道:“雪儿姑娘取笑了。”南宫雪冷笑道:“你可是我们的大恩人,若非你的锦囊妙计,我们现在还困在密林中束手无策。便是有天大胆子,我也不敢来取笑于你,如此忘恩负义,岂非教武林同道所不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