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启七年正月初一,天气,晴。
马孝全站在马家大门口,深深的呼了口气,整了整衣领,准备去皇宫参加新年祭。
按照惯例,大年初一,百官是要进宫和皇上一起新年祭的,地点,一般是选在天坛,时间,通常都是天没亮就得准备,当然,由于天启皇帝朱由校一直在生病,且情况越来越糟糕,故今年的新年祭的时间稍稍的向后延迟了一些,这也是马孝全能舒服的站在家门口深呼吸的原因。
一个马家的下人端着水盆走了出来,正准备倒水,看到马孝全后,慌忙的向马孝全行礼。
“呵呵,早啊~~”马孝全冲那下人打了声招呼。
“大人早~大人是要去参加新年祭吗?”
“嗯~对了,几位夫人起来以后,你给通报一声,就说我今天晚上才回来......”
“是~~”
......
今年的新年祭,比往年的规模要小得多,主要原因还是皇帝的身体不好,马孝全说得晚上回来,其实新年祭到中午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难得出来一次,也难得能遇上一些平时见不到的官场朋友,几人一合计,决定下个馆子,喝点小酒,说说话。
大年初一的京城,开张的馆子很少,不过也还是有那么两家京城本地的馆子照常营业。
马孝全几人走进馆子,要了几个小菜,便围在一起吧唧吧唧的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有人开口道:“执事大人,我咋就不明白呢,您都这么高的官阶了,非要跑去戍边干啥?京城里呆着多安全,至少女真人有朝一日打过来的时候,还能抗一阵子呢。”
马孝全翻了个白眼,笑骂道:“狗东西,女真人真要打京城里了,还能抗个屁,再说了,我爹娘兄嫂都在那里,奶奶年事已高,陪着也没意思,男人么,就要有点志向嘛......”
“啧啧啧......怕不是吧?听说女真的女人性子烈,难以驯服,执事大人怕是去那边,主要是捉女真女人玩得吧?”
马孝全也不生气,哈哈笑道:“其实前几次我去边关,包括宁远保卫战我也参与了,还有皇太极他爹努尔哈赤死了以后,我也去吊丧了,女真的女人我见过不少,说实话,他们的模样长得真不怎么地......不如汉人女子俊俏,哈哈......当然,她们中也不都是难看的,还是有好看的呢,哈哈......”
“哈哈......”几个官员同时笑了起来。
又推杯换盏了一圈,几人渐渐的沉默下来,良久,一个官员突然叹了口气,道:“执事大人,你说......咱大明,还有希望吗?”
马孝全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问马孝全的陕西布政使参政,洪承畴。
此时的洪承畴,名气并不大,这一次的新年祭,也是因为他正好来京城看一个故友才赶上的,否则他也来不了。
马孝全和洪承畴不算熟,准确来说也是朋友的朋友引荐,才一块儿来吃饭喝酒的。
洪承畴摇了摇头,不敢继续往下说。
“呵呵~~”马孝全拍了拍洪承畴的肩膀,问道,“洪大人啊,我且问你啊,如果有一天,女真人打进来了,你是降?还是不降?”
洪承畴一愣,没敢回答。
马孝全喝了口酒,道:“其实吧,降与不降是你的事,谁也管不了,不过我要说一点,你在一朝,就要尽心辅佐一朝,只要你不忘初心即可。”
“不忘......初心吗.......”洪承畴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回味着马孝全说的话。
“行了,不谈这个了,我见各位都不怎么说话了,那么我说两句吧......嗯,刚刚接到线报,说皇太极派出阿敏去打朝鲜了。”
马孝全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在其他几人听来,却十分的震撼。
“执事大人,此事当真?”
“自然,皇上因为身体抱恙,并不知道此事。”
“哼,定是被那老阉狗(指魏忠贤)给压下了。”一个官员愤愤的道。
“先不说是不是被压下了......我且问你们,女真人已经确定要去打朝鲜了,你说咱们现在还有实力去救吗?”
“这......”在座几个官员面面相觑,无法回答。
“这不就得了,所以你们说,给皇上说,和不说,有什么差别?有什么差别......”
见几人还不说话,马孝全继续道:“因此,现在最有效的法子,就是去边关,就这么简单!你说我马家一门都在边关,留了我一个,我要是再不去,也说不过去。”
“执事大人的家真是一门英烈啊,比起宋代的杨家将,不想多让啊。”
马孝全摆了摆手:“不不不,比起杨家将,我们马家还不行,再说了,马家也不像杨家将那阵子被人陷害,别的不说,至少魏忠贤在边关的问题上没有胡闹,要不女真人打门口了,估计第一个就是将他提溜出来打屁股......”
“那朝鲜就不能抗下吗?”有官员愤愤不平道,“亏他们每年问我们要那么多的钱呢。”
“哈......你说朝鲜?朝鲜只是小国,谁强谁给钱他们就服从谁,不论是我大明也好,还是女真也罢,我看也就不到一个月,朝鲜就能被打下!只是袁崇焕就不能出去救朝鲜吗?”洪承畴道。
马孝全点点头道:“袁崇焕也想,但我估计他也是鞭长莫及,毕竟上一次宁远保卫战结束后,城墙基本上被打的没了,这个时候,袁崇焕最想先做的,还是修城墙了。”
“嗯,也是,朝鲜毕竟是番外国,丢了也真得就只能让丢了,反正丢掉,咱们也少一个每年张嘴伸手要钱的......”
“那执事大人是要去袁崇焕那里任职吗?”
马孝全砸吧砸吧嘴道:“这倒不是,我去戍边,是以皇上亲批,锦衣卫钦差的身份去的,和袁崇焕无关,说白了,也是皇上对袁崇焕有些怀疑,让我去监视他做事的。”
“大人不是和袁崇焕一起打过宁远保卫战吗?怎么?皇上就这还不相信吗?”
马孝全故意叹了口气,小声嘟囔道:“伴君如伴虎,哥几个也又不是不明白......”
几人对视了一眼,点点头不再说话。
其实马孝全是要去袁崇焕那里任职,但是在这几个官员面前,他不能说实话。
虽然说这几人和他的关系还不错,但官场就是官场,隔墙有耳啊。
......
一顿酒饭,马孝全几人吃了一个下午,待结束回到家时,已是傍晚。
华悦几女早先就知道新年祭结束,但是迟迟不见马孝全回来,等见到相公时,闻到他一身的酒气,女人们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气愤,以为马孝全去喝了花酒。
北冥霜雪嘟囔道:“家里有这么多美娇娘,你还跑出去喝花酒......”
马孝全并没有喝多少,但还是觉得头有些晕,他笑着道:“喝花酒?我哪有那个闲心,我是去和几个官场的朋友吃饭了,芳芳啊,准备个醒酒的姜汤,我要喝!”
“哦~”芳芳点点头,转身忙活去了。
片刻后,芳芳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姜汤上来,马孝全接下一口喝光。
喝完姜汤以后,马孝全放下碗,问华悦:“准备的怎么样了?”
华悦点了点头:“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马孝全看了看华悦已经隆起的小腹,问道:“什么时候预产期?”
“预产期?”华悦愣了一下,看向马孝全。
“哦~~”马孝全拍了下额头,意识到这个时代是明朝,“我的意思是说,大概什么时候生?”
“小美帮我把脉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四个月以后。”
“四个月......嗯,那这样,悦儿,你是跟着我一起走,还是你先由你们族人护送着回娘家修养?”
华悦摇摇头:“我要和相公一起走~还有,我现在是马家的人,不是花家的人了。”
“嗯,好吧~”马孝全尴尬的挠了挠头皮,又看向北冥霜雪。
“看我干什么,我当然是和相公一起走了,莉莎和芳芳也是~”
“嗯~”莉莎和芳芳齐齐点头。
“那有多少下人跟着去?”
华悦苦笑了一下,道:“之前信誓旦旦的说要跟着去的,到目前只有三个人愿意,其他的人都改变主意了。”
“呵呵,我早就猜到了,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边关不太平,去了等于刀口上舔血,也罢,并不是只有马家的下人,火神教还有一帮教众,都会跟我一起走的。”
“嗯,那火神教是不是就没有人了,火神教就不存在了吗?”
“也不是,至少在京城,不会再有火神教了。”
“好吧~~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初步计划,过了正月十五就走,至少这个年让大家把这个年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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