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客的脸上荡漾开美丽的笑容,像游戏中胜利的孩童。他说:“有些事情你根本无从选择,残酷和血腥,都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就象这云彩。”
张无毒仰起脸,看见整个天空已完全被阴云笼罩,“轰”一声炸雷响起,倾盆大雨迅疾而无穷无尽地落了下来,冲刷着天柱山,还有山脚下的枫树林,以及树林中的他和太子扎客。
“上天的呜咽,这是泪水啊!”张无毒张开双臂迎接着雨水的冲刷,对天呐喊;
“念天地之悠远兮;观爱河水之长流。叹**之无度兮;唯色心能持久。情真意切乎?难分彼此已。舍女而就男兮,明明了而纯为**。魂牵梦绕兮,只有伊人。爱人乎?用心用泪,爱人乎?一生一瞬,一生相守,抑或守候?誓去之爱,爱亦不回,何来天长地久?悲壮兮,无名之恼怒。可叹兮,习惯之拥有。王者尊崇,王者无畏。王者习惯了拥有。嗟夫!吾王之习惯拥有,冒犯乎他王之习惯拥有。无奈兮!战火之临近。可怜兮!百姓之流离。”
大雨骤停,天空似乎突然变得高而且蓝,如同一面无懈可击的湖泊。纸鸢鱼一样轻灵地游动,牵挂着孩子不知忧虑的笑声。王宫周围的梧桐树开满了淡紫色的桐花,香飘九天。
坐在王宫里的寒若轩,仰望大雨过后的天空,他终于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念。在别人看来也许不可理喻。但他自己却不顾一切地坚持。一旦失去,就不能生存。命运的注定其实就是这种信念的注定。它鬼魅一样操纵着我们每一步的前行,每一次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抉择。
入夜。
琉璃国高而空荡的祭天台上,扎客太子环视他沉睡的帝国,沉睡的子民。星光落在他银色的头发上闪闪烁烁,像一些不会风干的液体。
他凝望着明亮的北极星对寒若轩说:“轩儿,我一定要吞并所有土地,让九州大地沐浴在同一个王的德辉下。”
然后他转过头来,吻一下寒若轩的眼睛。
在一片瞬间的黑暗中,寒若轩感觉到他额前的头发滑落下来,轻轻掠过他的脸际,如梦中羽衣翩跹的白色蝴蝶。眼前看见的是他神采飞扬的脸,他说:“到那时,我会娶你。”
彻地连天的真武国大军缓缓移动,与其说是讨伐,看起来更象是要去度假,人马优势、武器优势、粮草优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就是道德lun理上的优势。这些决定了整个大军打败敌国,没有任何风险,不存在任何悬念,事属必然,理所应当。
蒋含跳下马来,捡起一只掉落的雏鸟,把它轻轻放回树上的窝内,但窝内老鸟并不领情,嘶叫一声,还啄了他一口,蒋含吃痛。
一道寒光闪过,蒋含的面前出现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端了它的窝。”握着刀的陈易然,表情严峻,冷气袭人。
“为什么?”
“你救了它的崽子,它反倒咬了你。”
“它咬我只是为了保护它的崽子,还有它自己。”
“呵呵,你真的不在意?”
“当然,我不在意。”
“它咬了你,它侵犯了你的身体,它伤害了你的性命,它不知恩图报,它罪有应得,所以我命令你杀了它们。”
明晃晃的钢刀再次递到蒋含的面前。
“我们是人类,我们应天爱物,我们原谅无知,我们体恤无能,我们心怀有爱,我们怎么能和动物一般见识,如果非要那样,鸟儿咬我一口,我再咬鸟儿一口,这不成了和鸟儿同类了吗?”
“听好了,我这可是命令。”
“难道一定要让它们死吗?”
“是的。”
“为什么?”
“因为你比它强大。”
窝里的鸟传出了哀鸣,毫无疑问,动物的命运,是掌握在聪明的人类手中的。
人类站的高,人类望的远。人类会算出一加二等于三,还能解释清楚为什么。人类可以肆意屠杀动物,为的是食用。而可怜的动物们却从没把人类作为食物。物竟天择、适者生存;有着一日,人类会吃光所有的动物,吃光了所有的动物,人类还是要生存,尽管只剩下人类这种唯一的生物,人类没得吃就开始吃自己的同类了,胖子吃瘦子,瘦子吃更瘦的。然后是胖子开始减肥,直至干枯。
“这可是生命啊!”
“生命终有一死。”
“可毁灭不该由我。”
陈易然冷笑,目光象是要吞噬一切,透漏出只有勇猛无畏大丈夫才有的果敢和坚毅。
“要不是看中你的智慧,我是不会让你来带兵的。”
“是啊!义不敛财、慈不掌兵。”蒋含的话轻的象蚊子叫,他是说给自己听的,他也只能说给自己听。
“你现在是我的大元帅,统兵千万,直捣琉璃。大兵过处,片瓦无存,你会看到无数的生命在你面前消亡。劝君莫取封侯印、一将功成万骨枯。征服,那是你的使命,杀人,就是你的职责。”
陈易然的笑容象野外盛开的罂粟花,明艳且邪恶,话音伴随着他的刀光闪烁,鸟巢连同巢里的鸟,都被剁成碎块。
“大丈夫据理力争、道义服人、神武不杀。强者只是一种羁绊。只有完全超脱这种羁绊的人,才能放弃个人的爱恨情仇,以绝对的理性统一九州,君临天下。”蒋含苦笑着,泪光闪动。
琉璃王宫外,碧水河流水蜿蜒,水中开满了大朵的白莲花。那些花朵年年月月生生不息,它们代表既定的命运,和永恒的预知能力。
什么样的繁华都有过尽的时候,只有命运是永恒的,任何人都无力改变。
寒若轩起的很早,他的心里莫名其妙的涌出一丝忧伤,进而化作成巨痛。寒若轩很不爽,自从他被劫掠到这琉璃国以后,第一次出现了如此不快的感觉。有事情要发生了。。。。。。。。。
寒若轩想着昨晚的梦境;冲杀、征战、血腥、屠杀、死亡。梦境中的太子陈易然挥舞钢刀,身先士卒,全然不顾战场的危险和尊贵的太子身份,他的浑身血红,手和手上的刀也是红红的,冒着热气,滴淌着鲜红的人血,但更红的是他那一双杀红了的眼睛。
‘真的要有事情要发生了。’寒若轩扶着疼痛欲裂的心,坐了起来。一旁正在酣睡的扎客太子,一定是在作着美梦,他现出一脸的满足,一身的无忧,一副可爱的率真。
美丽是罪过。
在远古的母系社会,美丽会被嫉妒所摧残,被强悍所占有,被无奈所毁灭,因悲愤而夭折。
女人美丽,当之无愧,无可非议。女人的美丽,因美丽而诱惑,因诱惑而软弱,因软弱而不利于生存。于是乎!软弱被付之于诱惑的能力,诱惑的能力被披上美丽的外表。
美丽的外表加上诱惑的能力,吸引强悍,为的是软弱的生存,结果是强悍被软弱所消耗,强悍被软弱所同化,强悍被湮没了,强悍不生存了。
乾坤倒转,斗转星移。强悍觉醒了,强悍挣扎着,强悍要生存。雄性化父系社会男人当家的时代到来了!
男人也美丽,男人也充满诱惑,但男人不软弱,男人不需要女人而活。
纯爱色男,尊崇**。
进化的需要?旁门左道?性能量走偏?晕。。。。。。。。。。。。。。。。。。。。
陈易然说:“我和轩儿是不能用爱来表达的,这么表达是对我们的亵渎,我们的关系是需要,我无法解释这种需要,我也不想解释。我也不希望任何人开口乱说,因为无论你们说什么,都是错的,我和轩儿的感情,不!用感情两字也是错的,我们已经大而化之了,难以表达,不能表达,如果非要表达的话,用最简单的道理来说,那就是——轩儿是我的生命!”
真邪性!
扎客说:“该死的老天爷,让我遇到轩儿却没让我拥有轩儿,还有比这个更残酷的吗?自打我一见到轩儿就觉得我离不开他了,我太需要他了,我认为轩儿就是我的整个世界,他能让我满足,又能让我永不满足。我和女人的快乐,就只是下半身乐那么一下,然后是极度的疲倦和烦恼。和轩儿就大不一样了,那是一种全身的快乐!是每个细胞都激荡飞扬的快乐!是越乐越强壮的快乐!是无与伦比至高无上的快乐!所以我要不惜任何代价得到轩儿,哪怕是国破家亡,哪怕是乱箭穿身,哪怕是碎尸万段,我也无怨无悔。”
无言了!
天空裂开一道道狰狞苍白的纹路。在这天与地间,充斥着荡气回肠的杀气,以及旷古的壮美惨烈的景观。金黄色衣甲的真武大军如潮水一样迅速铺展开来,瞬间弥漫了整个视野。旗帜烟云漫卷,上书两个触目惊心的大字--“真武”。
等待了这么久,终于与陈易然亲军对峙了!扎客眼中火光闪过,随即又沉入无底的冰冷,寒气逼人不怒自威。让人想起小时候在神殿中看到的,以天山冰玉为目的神像。
旌旗展处,传奇似的玉面冷太子陈易然终于露面。乘一匹赤色马,金色衮边锦绣皇袍,满头火红长发肆虐地飞扬,像不祥的龙一样。风慢慢停息,发梢轻轻落下来,那坚忍、果断。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气质,是真正的王者才能拥有的。那让人敬畏,逼人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