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惊呼
尖叫
张奎山抓住机会,以最快的度扑了过去,妻子狠狠扎下的刀锋,瞬间贯通了他的左肩
这就是一出活话剧,包括行凶的妻子在内,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是幕后导演接下来的事情,变得顺理成章——获救的丈夫无比感激,自知理亏的妻子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作为施恩者,张奎山终于摆脱了/舞/男身份,成为丈夫公司的晋员工,拥有一份丰厚的薪水,令人羡慕的前途
尽管如此,张奎山心里仍然存有强烈的危机感尽管妻子没有说穿,但他可以察觉这个女人眼睛里的不信任,还有疑惑——她不是傻瓜,联系前因后果,很容易明白自己在整个事件当中成为被利用的角色看着张奎山被丈夫屡屡邀请回来,当做上宾款待,她总有种吃了苍蝇般的恶心
两周后,妻子约张奎山出来谈话,非常正式,严肃地告诉他——“我们都很清楚,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想看到你,也很后悔曾经做过的一切现在,我必须修复与丈夫之间的裂痕所以,你必须离开我的家,我的生活作为补偿,我会给你一笔钱,请你永远离开我的生活圈子”
张奎山很精明,他也不想回到过去那种时刻充满危险的生活,不愿意被流放成为工业平民他假意答应了妻子的要求,却提出一个条件——“除了钱,我还需要时间我想像正常人一样,带着尊严和礼貌离开请理解”
他表现的彬彬有礼,妻子也没有怀疑作为约定,她答应外出旅游两个月,而张奎山必须在此期间彻底消失
三天后,妻子如约登上了前往另外一颗星球的旅游航班
丈夫对于妻子和张奎山之间的秘密一无所知,他像朋友一样被这个男人邀请外出喝酒就在自己的公寓里,张奎山将其灌醉,捆绑在地下室清醒之后,用刀子和皮鞭威胁他说出银行账号密码,以及公司账务的所有秘密这个充满暴力的过程,足足持续了近一个星期最后,他从绝望的丈夫口中撬出自己需要的一切,用榔头活活砸碎了对方的脑袋,将尸体切碎,带到郊外填埋
利用丈夫留下的个人电脑张奎山开始遥控整个公司的运作同时给妻子和朋友留言,声称自己要外出公干利用其中的时间差,他在一颗偏远星球上,进行了一次非常成功的整容也就是从个时候起,他真正成为了身份证磁卡上的“张奎山”也就是丈夫的本名
张小娴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全身力气仿佛都被抽空,只能瘫在椅子上
她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虽然早已猜到〖答〗案却从未想过其中还有如此隐秘的过去一时间,她只觉得脑子里很空,迫切想要寻找某种刺激或者替代她茫然地拉开办公桌抽屉,从各种文件和纸张深处,翻出半包赵毅抽剩下的香烟她取出一支,用手指夹住,笨拙地扣着打火机,点燃,一口接一口地吸着,呛鼻的烟雾没有进入肺部,仅仅只是在口腔里淤积,从鼻孔里被喷出周而复始很快,整间屋子已经被缭绕的烟雾彻底充斥
她保持着近乎凝固的姿势,一直坐在办公桌前,好像已经丧失思考能力直到夹在指间的烟头烧尽,使皮肤和神经产生剧烈灼痛的瞬间,她才轻轻叹息着无助地摇了摇头
张小娴终于明白文学课老师曾经让自己熟读那句格言的真正含义——“全知,是一切烦恼和痛苦的来源”
她不知道是否应该庆幸,从张奎山口中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然而,知道得越多,就越是因为“了解”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悲伤,还有痛苦
他应该没有撒谎到了这个时候,不可能欺骗自己
张小娴抬起头,恰巧看见张奎山直视自己的眼睛两个人默默无言对视了足足半分钟仿佛这是一场较量,看究竟是谁的气势能够压倒对方最后,曾经身为“父亲”的男人,首先移开了视线
“为什么?”
张小娴从烟盒里取出另外一支烟,她拼命扣着打火机,却没有足够的力气点燃火苗她被迫放弃了这种无法胜任的举动,将烟卷折断在手心里,慢慢揉碎,带着明显的哭腔,用失去控制的沙哑嗓音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从懂事的时候,张小娴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这么恨自己?痛恨家里的每一个人?
妈妈在很早的时候就失踪了毫无疑问,她和被烤熟吃掉,被当做鳄鱼宠物饲料撕碎的姐姐们一样,都死了
张小娴不知道自己有几个哥哥?她甚至没有见过他们的照片至于弟弟那是自己潜意识当中永远的血腥记忆
所有的一切,都源于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冒名顶替的“父亲”
“那个女人很精明,在所有人当中,她第一个发现了我的破绽”
张奎山在笑,他的眼眸释放出仇恨而亢奋的光:“对于男人,女人最熟悉的地方莫过于床我不知道那个婊子,也就是你的母亲究竟和多少男人做过?但她对已经被我杀死的丈夫,多少还保留着所谓的“爱情”哈哈哈哈你能想象吗?她被我干到/高/潮,居然才满面恐惧地尖叫出来我真正的名字当天晚上我就宰了她那个时候你只有两岁,对很多事情没有什么印象不过,你的那两个哥哥就要幸运得多——我从那个女人身上割了一大块肉炖汤,他们吃得很高兴,也很满意”
“尸体处理得非常干净,在这方面,没有几个人比我有经验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家庭幸福,我花大价钱造了一个的替代品我得感谢科学,感谢那些生物学家如果没有他们研究出来的复制技术我也不可能一直冒名顶替这么多年当然,你的父母还有家人和朋友,长时间接触肯定会被发觉所以,我一直以各种借口拒绝参与家族聚会也从不在重要节日的时候和他们碰面为了买下他们所有人的脑袋,我花了整整六千多万呵呵如果你的记忆力够好,应该能够回想起那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家族葬礼当所有外部危险因素被解决之后,剩下的,就是你们这几个娃娃”
“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丧心病狂事实上,我原本不想杀掉你们早在被卖到地下/妓/院的时候,我就被那些男人玩得丧失了生育能力我的生殖系统被破坏得非常厉害无法使女性怀孕怎么说呢在解决掉整个家族成员最初的几个月里,我实际上已经把你们当做最亲近的人我需要后代,也很喜欢你们管我叫“爸爸”还记得小时候,我经常让你骑在肩膀上,用各种玩具和糖果逗你玩吗?我从未想过对你们下手,可是你的两个哥哥,发现了我的秘密”
“发现?”
张小娴下意识地问从张奎山嘴里说出的这些话,让她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确切地说应该是发现那个女复制人,不是他们真正的母亲”
张奎山微笑着,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为了不让他们报警我只能把他们活活掐死然后,又用另外的复制人作为代替,处理尸体其实,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疯狂,也绝对不是残忍的杀人魔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们很可能一直活到现在至于你记忆当中那些被当做食物吃掉的画面他们都是复制人没有自我意识,从很小的时候就与你彻底隔绝说穿了,他们不过是被我用特殊方法饲养起来,喂肥的猪——”
“那么我呢?”
张小娴的声音陡然变得冷厉:“你也打算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我?”
“你是个例外——”
张奎山将最后两个字压得很重,这使张小娴感到有些迷惑然而大脑思维的困顿不过持续了几秒钟,就被对面这个男人眼睛里释放出的贪婪和疯狂,彻底碾得粉碎
“你的母亲,是个真正的美人——”
张奎山的笑容非常邪恶,他偏着头,用轻佻的目光盯着张小娴:“对于女性我比绝大多数男人的经验都要丰富得多用旁观者的公平眼光来看,你的亲生父亲其实在这方面就是个白痴——他根本不明白你母亲需要的是什么不错,他的确很富有,非常有钱可是,与我相比,他在生理上的先天缺陷,真的很难通过各种治疗进行弥补或许,这就是你母亲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光顾夜总会,成为我的客人的真正原因她真的很美身材丰满而修长,容颜娇美,波浪型长发恰到好处修饰着脸庞她比其他女人有韵味我还是头一次对某个女人产生如此强烈的迷恋感我不知道你能否理解这种感受,那真的非常美妙,简直无法用语言描述”
“但你仍然杀了她——”
张小娴已经恢复了平静她不自觉地握紧匕首,下意识地用刀锋在办公桌边缘来回斜割,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那是迫不得已”
张奎山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对她的确动了真情,我也想过,从那之后,就以你父亲的身份生活下去好好待她,真正融入这个陌生而富有的环境可是一切都被她发现了你可能无法理解我当时的心理感受——我很恐惧,我不能失去绞尽脑汁得到的一切如果被告发,我会被〖警〗察抓住,流放到遥远无人的矿石星球和无法预测的悲惨未来相比,我只能选择将她抛弃她她死的时候依然很美睁着眼睛,脸上保持着惊恐,还有愤怒我抱着她的尸体,在地下室呆了整整一个晚上她的死,对我打击很大我原本以为能够得到一份温暖和爱却从未想过这种悲剧般的折磨我我爱她,却必须亲手杀了她”
张小娴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被一把沾满硫酸的刀子生生捅破所有神经都在酸楚中挣扎,在撕裂的痛苦中颤抖
“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己的理想和希望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也不能得到?为什么我要被流放为工业平民?我不想离开这个世界,我需要,我想要,但我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张奎山凝视着张小娴的脸,声音因为狂暴和恐惧变得越发颤抖:“你和她实在太像了,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我一直希望你能够成为她的替代品不是用细胞造出来的复制人,而是拥有真正灵魂拥有独立思维意识的另外一个她如果你打开我卧室里的保险箱,可以看到遗嘱上写着——你将成为全部财产的继承人而我将因为某个意外事故丧生当然,那并不是真正的死亡,而是另外一次生因为最多半年以后,你身边会出现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你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和我结婚,我也可以重获得自己的爱情千万不要怀疑,这不是莎士比亚虚构的作品,生物医学可以实现这一切我将成为你的丈夫”
张小娴觉得身体在不受控制的摇晃先前充斥在〖体〗内强烈无比的愤怒已经被迅膨胀的恐惧挤压到了角落她半张着嘴,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黑色目光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人性最原始的一面似乎在自己身上轰然爆开它们像魔鬼一样操纵着理智,逼迫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她环顾四周,目光迅锁定办公桌上一块约莫拳头大小,略呈长方形的铜质兽头镇纸拿起,轮高,照准张奎山左边面颊狠狠砸下皮肉碰撞与骨头碎裂的声响,顷刻之间已经被惨叫淹没而受创的部位也变得青紫,肿胀,渗透出一点点极其微小,却明显能够看到的血珠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张奎山在惨嚎,喊叫声中却带着声嘶力竭的笑:“我恨你们——恨你的父亲,恨你的母亲我不是天生的平民,我也曾经拥有合法公民身份就因为破产,就因为我拿不出十万元储备金,就必须接受被流放的命运为什么?是谁给了那些人权力?有钱就能他/妈/的高高在上?哈哈哈哈那不过是连上帝听了都觉得羞愧的笑话你尝过被饿的滋味儿吗?不是简单的一两顿不吃饭,而是连续几天没有食物,就连水也很少这就是我对贫民窟的记忆那个时候,我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除了避开人口普查总署和〖警〗察,还要提防不被别人当做食物杀死你的父亲让我感到嫉妒他几乎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而我呢?只是一个在夜总会靠卖屁股苟活的男人这不公平他不能独占所有,只有杀了他,才能得到我梦寐以求的未来——”
“没错最初的时候,我的确想过让你成为你母亲的替身可后来我改主意了——我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爱情加伟大的东西有钱,就能买到一切你身上流着那个男人的血,我必须把潜在的报复彻底扼杀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你变成最值钱的货物嘿嘿嘿嘿你应该觉得庆幸——如果不是因为长得像你母亲,也很漂亮,你绝不可能活到现在,而是像你那两个相貌普通的姐姐,成为烤肉架上的鲜货嫁给安东尼奥有什么不好?至少,在床上你只属于他一个如果老子把你卖进/妓/院,我保证,每天至少有不下于一百个男人在/操/你——”
血,从张奎山头顶缓缓流淌下来
他表情狰狞,神智已经趋于崩溃边缘压抑在内心深处十余年的恐惧与憎恶,在这一刻得到淋漓尽致的释放他忽然发现——吐露意识深处最为卑鄙的秘密,竟然会使自己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而那些像刀子一样在无人深夜狠狠剜刻心脏的罪恶,也如同被净化过的空气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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