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杨飞春节前最后一天上班。明天上午，表弟的骨灰就要回到d城，杨飞请假两天，参加葬礼。杨飞心情不好，办公室的气氛很凝重。四个人的小集体，已经形成酷似家人的默契，一个人难受，全部人都跟着遭殃。姜咏儿这两天都不敢跟杨飞多话，跟初来乍到时的状态差不多。今天她带来一个小玩意儿，摆在杨飞眼前，希望能够改善杨飞的心情。
“这是不是范姐办公室那个心情向日葵？”杨飞问。
“恩。我觉得很可爱就要了过来。”姜咏儿，“生活里需要阳光。不要瘪嘴，要一直这样……”她把心情向日葵改变成微笑的表情。
“还真有这样东西呀？”关合，“上次去范姐办公室没有见到，我还以为飞哥骗我的。”
心情向日葵在杨飞桌上摆了一阵，姜咏儿问杨飞：“现在有没有好点？”
“你以为它有魔力吗？无聊！”杨飞似笑非笑。
下班的时候，范乔把杨飞留下来。每年春节大假前公司都像事业单位一样给职员派个红包，一方面是贺年，另一方面是盘点一年来为公司所做的贡献，论功行赏。杨飞要提前休假，范乔把红包提前发给杨飞。在她印象里派红包的时刻杨飞最活跃，总是马上打开红包点点钞票，一点也不含蓄。去年拆开红包还大言不惭的抱怨，完全是鸡肋，食之无肉，弃之有味，虽然是玩笑，但是搞得范乔很没有面子。今天杨飞蔫了，对范乔了声谢谢，直接把红包揣进衣袋。杨飞没有劲头，这让范乔有点扫兴。今年因为房地产的项目尤其是北上印象的案子杨飞贡献不小，范乔想趁机褒奖一下，让杨飞打开红包能笑得跟卡通人似的。但是杨飞的漠然让范乔有种白费心思的感觉。但是她不能怪他，她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兔死狐悲，从小玩到大，表弟走得这么突然，情何以堪！
“节哀……”范乔想要安慰杨飞，但是她看到杨飞憔悴的面容，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
“范姐，预祝你春节快乐！”杨飞完，转身离开。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明年都会有好的开始，范乔积极乐观的想，她还是喜欢原来那个杨飞，不习惯面对进化成熟版的杨飞。
晚上吃了饭，夏菲和杨飞坐在厅看电视。杨飞也不争抢电视节目，瞪着死鱼一样的眼睛对着电视屏幕，夏菲看着心里来气。
“这两天我给足你面子了，请你适可而止，我的好脾气是有容忍限度的。我告诉你，你再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就不理你，回我爸妈那去住。”夏菲向杨飞发出警告。
杨飞僵硬的转过头，对着夏菲咧嘴一笑，极其夸张，比哭还难看。夏菲受不了这种表情，一个巴掌盖在杨飞脸上（轻轻的）。杨飞就像僵尸被道士贴了符一样，一下子摊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夏菲准备嘎鸡杨飞的时候，感觉杨飞衣兜里有一包东西。夏菲掏出来一看，是一个红包。很明显，红包里面装着一叠钞票。夏菲有些好奇——里面究竟有多少钱？
“哟，你们老板今年出手可比以前大方多了！”夏菲惊喜的对杨飞。
杨飞瞅了一眼，提不起多大兴趣。
“你我们明天赶丧礼赶多少钱合适？”夏菲问，“要不要和你妈商量一下？”
“这个事你看着办吧。”杨飞很厌烦现在一个劲钱呀礼呀的讨论。他想安静一会儿，但是夏菲一直喋喋不休。她本来不是一个叽叽喳喳的女人，今天却一反常态，真是冤家！
第二天，杨飞一大早就载着夏菲和球球来到小姑家。杨飞和夏菲都穿着黑色外衣，心情跟衣服的颜色一样沉重，至少杨飞是这样。母亲正在打扫院子。
“道士请了吗？”杨飞问母亲。
“请了。”佩玉回答，“道士吩咐置办的东西也齐了。”
“婆婆呢？”杨飞问。
“还在睡。”佩玉回答。
“她知道这件事了吗？”
“能不告诉她吗？就在她眼皮底下办丧事，还能瞒过她？”佩玉。
杨飞心里更加难受。
没多久道士骑着摩托到了，一共四个人。他们都不是真的道士，只是搞殡葬的江湖术士。他们很专业，一进院子马上上手，布置灵堂、做花圈、弄音响，分工合作，相当麻利。一个道士将黑袖标递给杨飞，：“有到，进门前先放一串鞭炮。然后给人带上袖标……”
“不用，程序我都懂。”杨飞打断道士。父亲去世的时候，他经历过这些事情，并且铭记于心，想忘也忘不了。
“待会儿你放炮，我来佩戴黑袖标。”夏菲对杨飞。她先给杨飞和自己胳膊佩戴一个，再给佩玉佩戴一个，奶奶还是没有出来…… 夏菲轻轻推开老人的房门，然后赶紧退了回来。他告诉杨飞，奶奶没有睡，正坐在床边抹眼泪。
姑父没有兄弟姐妹，小姑也只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大姐，而且哥哥已经去世，所以亲戚不多，血缘近点的更没有几个。除了杨飞一家人，最先到的就是大姑，她已经六十好几的人，走路都有点不利索，还带了两个十来岁的孙儿。杨飞在门口给她们点了一串鞭炮。两个小伙子赶紧捂着耳朵，相对而笑，感觉很有趣。夏菲给她们递上袖标。
“菲菲越来越漂亮。”大姑对两个孙儿，“快喊，表婶！”
两个小子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开口。夏菲心想，亏得你们不愿意喊，喊了我都不想答应，表婶多难听，喊姐姐还差不多。
“你的儿女们呢，咋没有来？”佩玉过来问大姐。
“忙，都要上班，请不到假。”大姐的解释让佩玉很失望。本来就没有多少亲戚，现在人就更少了，不成样子。
杨飞看看时间，军军的骨灰也该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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