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彩凤送钱灵犀回时,带的一篮子的鸀豆粑,得到了极大的好评。
连一向因消化不好,不爱吃糯米食物的石氏都赞不绝口,“这粑粑好吃,香甜又不腻,又有嚼劲又不粘牙,真是很不错。”
“这粑粑的做法是我婆婆从前教的,里面兑的不仅有糯米粉,还有粘米粉和玉米磨出来的芡粉,就是放凉了吃也不会伤胃,若是婶娘喜欢,放炉上烤烤,还会更香。”钱彩凤对着石氏时,笑容满面,谦虚和蔼,可转过头来瞧着钱灵犀,却是得意非凡。看见没?姐姐终于有一样赢过你了。
小人得志钱灵犀不屑的瞟她一眼,又抓起一块鸀豆粑磨牙。
不过说真的,这鸀豆粑真的很好吃,不是寻常糯米做皮,鸀豆包馅油炸而成,而是颇有些象年糕的做法,把鸀豆和糯米粉分别蒸熟,再加糖和其他粉类调制,用做糍粑的模子打出来小鱼小花等各种造型后上锅蒸熟而成。
比年糕软糯甜香,又不会过于油腻,还越嚼越香。钱灵犀边吃边琢磨,若是用同样的办法,是不是还能做出红豆粑、红薯粑?要是包上馅用做月饼的模子打出来,口感不就更为丰富?
想想上回徐荔香管自己要蛋糕配方,想要加做些小本经营,那倒不如教她做这个。只是这东西跟果酱不搭,保鲜又比较困难,还是唐家的方子,钱灵犀想想觉得不妥,便没有开这个口。只把端棋叫来。向钱彩凤讨教了做法,回头就自家吃吃算了。
钱彩凤还得回料理晚饭,不过来坐一会儿就要走了,走前瞟钱灵犀一眼。姐妹俩顿时心领神会了。钱灵犀命人退下,带钱彩凤上前低声向石氏讨教一事。
“婶娘,若是在衙门当差。却贪污受贿会怎么判?”
石氏吃了一惊,再看钱彩凤一眼,“难道你们说的是唐大公子?不会吧,他当差才几天啊?”
“就是时间短才担心。”钱彩凤也没想到,今日加菲和加喜在家中一通翻腾,结果却叼出一包唐竟熠暗藏的私房钱来。
虽然不过是七八两的数目,但钱彩凤知道。依唐竟熠的月钱来说,无论如何也攒不下这么一笔钱来。而小包袱里还夹着一张纸,记着某月某日,钱从何处得来。当中有一注数目较大的,记的是个徐氏。可任姐妹俩打破脑壳。也不会想到徐荔香身上。
钱灵犀想过唐竟熠不会清清白白的当差,可没想到,他居然沦落得这么快。姐妹俩鄙夷一时,本都不想管这摊子烂事,可转过头细想想,却觉得此事不能不管。
不管唐竟熠再烂,他若被抓,钱彩凤身为他的妻子,钱灵犀身为他的亲戚都会面上无光。甚至往大里说,还会影响到钱文仲洛笙年等人。
到时就算钱彩凤推说自己不知,但也会被人说成不贤之妻,不知道规劝,才使丈夫走上歧途。所以姐妹俩一合计,这事还是告诉长辈一声的好。首选目标就是石氏。
石氏长期陪钱文仲战斗在基层。对于这种事的危害性应该有着最清醒的认识,该怎么处理,还可以帮她们舀个主意。
再有,这件事要是闹得阖家皆知,以钱文佑那脾气定是要把女婿一通好揍,然后更加觉得对不起女儿,老这样让爹娘操心,钱彩凤也实在觉得没什么意思。
所以不如只告知石氏,先讨一个主意,然后通过她的嘴,告诉钱文仲。这两口子在全家还是威信颇高的,只要他们知道,其他人便是将来才知晓,也不会怪罪她们姐妹知情不报了。
而钱灵犀还想到,干爹婶娘虽然谈不上什么道德楷模,却也是襟怀磊落之人,若是知道唐竟熠做出此等行径,必定对唐竟熠心生不喜,日后钱彩凤再要和离,如果能得到他们的支持,会事半功倍许多。
果然,石氏听到这样事情,很是不可思议,反而问她们是不是弄错了,“……要说当差办事,有时收些孝敬也是常有的事,更何况他是在收税的地方,商户们送些小钱也没什么。”
钱彩凤摇头,“若是人家做生意的孝敬,他何必要记得这么清楚?我们先还想着可能是衙门里分的钱,可那上面居然还有个徐氏,分明就不是了。”
石氏沉默了好一时才道,“这事你先当做不知道,回头让他家来一趟,我跟老爷说说,让老爷说说他。若是误会那就最好,若是真的,希望他早些收手,否则迟早会闯出大祸。唉,当初怎么就把他弄到那地方了呢?”
这话钱灵犀听了可有些蘣房亮抱屈,“要不是那样地方,他也不肯啊”
石氏一哽,本想说些什么,可到底还是叹了口气,让钱彩凤回了。
到了晚上,她私下把事情跟钱文仲一说,钱文仲当即冷笑起来,“瞧瞧,我就说了吧,那小子根本心术不正,让他出来当差,十有要出事你当时还说未必,眼下可好?这不事情就来了?”
石氏叹道,“我原当他是个举人,就算有些毛病,但书人的清白与名声却是看得极重,哪想得到这小子会如此的不争气?我本还想着,不如让他把衙门里的差事辞了,不拘是到扬威,还是扬名那儿,让他也管个事,可后来想想大是不妥。他若是在衙门里都敢搞鬼,到了亲戚家的店里,那还不翻天?所以也就没提。”
“幸好你没提。就算是提了,扬威虽然厚道,可他那媳妇能同意?再说扬名,虽然脾气也不差,可我看也不是个没主意的孩子,都不会要他的。你把那小子什么时候约到家里来一次,我跟他说说。”
石氏苦笑,“那就只能劳烦你了。我现在只蘣彩凤觉得心疼,你看那是多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摊上这种人?”
钱文仲道,“你蘣她心疼,我还蘣竟烨那孩子心疼呢。这一窝子怎么生出这样天差地别的两兄弟来?你不知道,竟烨这孩子有多上进。他除了每日自己干活,帮人干活,得空还在那儿学着料理公文,看书练字。自从请他来帮忙,我可真是省心多了。衙门里头上上下下,没有不喜欢他的。上回你那好女婿还说,想请他回正经做个师爷呢。我当时没吭声,只问他自己的意思,这孩子倒是踏实,说来的时间浅,学的东西不多,想跟着我再磨砺磨砺。哼,这还真不是我说,他跟着我,可比跟着你那好女婿能学得东西多多了。信不信咱俩掉个个儿,我能坐得了他那个院正,他却坐不了我这个院副”
听他提起洛笙年,石氏又开始发愁,“你说笙年这孩子从前看起来也挺好的,怎么现在却变了呢?”
钱文仲叹道,“这门亲事本来就是我们高攀了,当初若不是太上皇亲自开了口,我是怎么也不会答应的。你得空带灵犀多劝劝敏君,凡事想开些。”
石氏应着,夫妻二人歇下不提。
而在旁边的屋子里,有人正在提笔写信,可落下邓恒二字,却迟迟接不下。钱灵犀瞪着烛火,怔怔出神,她得怎么告诉邓恒,他弟弟来了,还很有可能对他的马场生出兴趣?
邓悯很聪明,光是从钱灵犀带着帷帽,和行走步态就看出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让小厮盯她的梢。可钱灵犀也不笨,她虽没认出邓悯,却认出那位朱管事了。
兴许朱管事还不太认得她,可他的媳妇朱大娘却跟在方氏身边管事,跟钱灵犀打过不少交道。
有回钱灵犀到方氏那儿串门子请安,不巧方氏那儿来了客,只好和几位要回事的管事妈妈聚在旁边屋里闲话,却遇着朱管事来找媳妇,两口子便出说话。
当时听其他大娘说,这位朱管事极是惧内,身上的银子从不超过三钱,若是用了一文,都得跟媳妇把账报清楚,否则就得罚跪,人人戏称朱三钱,所以钱灵犀难免往窗外多瞧了几眼,便有了印象。
虽然今日在山坡之上瞧得不大真切,但钱灵犀还是依稀认了出来。再听那小厮说话的口音是吴江府的腔调,想着大哥说起邓悯要来的消息,钱灵犀便断定是他们一伙了。
其实要说钱灵犀对邓悯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和邓恒比起来,当然要差上那么一点点。
钱灵犀离之前,是亲眼看到邓悯让人找刘管事打听马场之事的。可要提笔把这事告诉邓恒,钱灵犀又觉得自己很有些八卦。
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亲兄弟,就算是邓悯问几句怎么了?自己一个外人,千里迢迢的信就为说这件事,不是标准的挑拨离间么?
可要是不说,钱灵犀又有些于心难安。
万一邓悯并不象他外表表现出来的这么忠厚老实,万一人家兄弟就是要效渀九龙夺嫡,说不定自己这封信就会帮上邓恒大忙。
钱灵犀觉得,这辈子就算不嫁邓恒了,可比起二爷党,她还是会坚定的选择做个太子党。
再说了,自己怎么说也算是邓恒的干妹妹,那个干哥哥又一直对自己不错。就算是出于兄妹情谊,写封信过问候问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吧?
钱灵犀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下定决心落笔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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