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贺之一回来,秦姝把安哥儿的事情跟他一说,看她紧张,焦虑的模样,诸贺之安抚说“放心,我会好好劝劝他的”
秦姝点头,目送他离开,坐立不安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他连官服都忘了换下来,到了子衿园,小厮见他进来连忙行礼“四公子呢?”
“四公子把子衿关在画室里,谁都不见”小厮如实的回答。
诸贺之皱了皱眉,伸手推门,门被拴上了,他推了几下没推开,对来福说“把门砸了”一声落下,来福毫不迟疑的捏着大锤子砸下。
砰砰几声,完好的房门轰然倒塌,诸贺之踩着门板进,安哥儿背对着他作画,对后面发生了一切毫不知觉。他摆了摆手不让小厮他们进来,走到画架后面看着他。
安哥儿看见他的身影落在画架上,这才抬头,随即有些局促的放下笔,看了他一眼地下头,双手捏着身侧的衣摆,一副做错事认错的模样。
他见了心里不忍,摸了摸安哥儿的头,转身找了纸币在纸上写下“你真的想出游历?”写完后给安哥儿看。
安哥儿看了一眼,点点头,眉目低垂。
他又些“你娘很担心你”
安哥儿仰头看了他一眼,接过纸笔写下“我知道”
“知道你还出门,难道你要让你娘担心?”
安哥儿沉默,双手紧紧的捏着身侧的衣服。
诸贺之叹了口气,在纸上写下“你还小,不仅是你娘,就算是爹爹也不放心你出门,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这邪爹爹就不说了。爹爹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你答应爹爹一件事,爹爹就不阻拦你”
安哥儿看着他写的字,先是悲伤愧疚。后是激动雀跃,仰头看他点点头,他答应。别说一件,十件都答应。
“等你十八岁时。你想哪就哪,爹爹一定不拦着你,你娘若是不同意,爹爹会说服她,你答应吗?”
安哥儿低头算了算,他离十八岁还有八年,想了想点点头“孩儿答应”
诸贺之看懂了。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给你娘道歉,你把你娘吓坏了”
安哥儿点点头,对他娘他很是愧疚,跟在他爹身后了主院。
秦姝看着一前一后走来的两父子,心揪了起来,诸贺之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秦姝松了口气。安哥儿走到她面前。愧疚的仰头看着她,张嘴“娘,孩儿不孝”
“想通了就好。娘很担心你,不是不给你出门,你还小,外面太凶险,娘不放心啊”安哥儿点点头,眼中含泪看着她,秦姝又问“中午没吃,饿不饿?”
安哥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点点头,秦姝立马吩咐春兰准备饭菜,抬头看诸贺之还穿着官服。懊恼了一下,让阿杏给安哥儿洗脸,她给诸贺之准备换下的衣服。
晚饭秦姝让安哥儿坐在自己身边,把他喜欢吃的菜全都放在他面前,看得其他几个孩子顿时觉得偏心,早知道他们也来一出离家出走博得娘的关心。
睡下时。秦姝问起诸贺之怎么劝说安哥儿的,诸贺之笑了笑说“别高兴得太早,我和安哥儿约定了,等他十八岁时让他出游历。”
“这怎么可以”秦姝有些激动的坐起身看着身侧的人。
“我知道你不同意,孩子重要长大,现在他还小我们当然要护着,安哥儿心性敏感,他一直自卑自己不能和我们一样,与其把他关在家里保护着,不如让他出游历游历,开阔眼界,不管对谁都好。”
他把人按在怀里,靠着床头缓缓的说“我们总会老,不可能照顾他们一辈子,要适当的放手让他们学会照顾自己。既然安哥儿想出,就让他出走走。放心,我会找人好好照顾他的。”
“可他...”秦姝欲言又止了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淡定,叹了口气说“既然你已经约定了,就这样吧”
“你说得对,他们总会长大的,是我太小心了,生怕他们受到伤害,如今说来倒是我溺爱了他们”
“不是溺爱,是疼爱”诸贺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想多了,他们长大了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能够看着他们长大成家立业不是一辈子的期盼吗?”
“嗯”秦姝在他身边躺下,想起了什么说“思柔和侯爷府的世子有来往,今天还亲自送了生辰礼物过来”
“思柔那孩子...”诸贺之叹了口气,说“穆家不失为一门好亲事,只是不知道十八公主能不能看上思柔。你要好好看着思柔一点,别让她擅自出,十八公主不是好相与的人,若是思柔有点污点,以后的路都不好走。”
“我明白的你放心”秦姝安慰道。
诸贺之抚了抚她的背不再言语,秦姝靠着他的胸膛睡。
中秋节之前,秦姝收到秦老爷的书信,说是莲姨娘身子不适,让回娘家一趟,秦姝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等诸贺之回来,她留下一封信,带着几个孩子匆匆出了厩。
秦家的老家离厩不远,马车行驶了一天,半夜时敲响了城门,守卫看见车夫舀出的腰牌,愣了一下打开门,秦姝让春兰掏了些银子请他们喝酒,这才匆匆离。
管家在梦口迎接他们,秦祖明已经守在床边了,看见她很是激动“二姐”
秦姝点点头,跪在莲姨娘的床头,身后跟着几个孩子,她唤“姨娘,女儿不孝回来看你了”
“外祖母”身后,几个孩子柔声唤道。
莲姨娘听见声音幽幽睁开眼,看见她笑了一下抬了抬手,秦姝抓的手放在脸旁“姨娘,是阿姝回来了”
“姨娘总算把你盼回来了,姨娘一位再也见不到你了”莲姨娘说得动容,泪水顺着眼角流下,落入枕中。
秦姝摇摇头,说“姨娘会好起来的,姨娘会长命百岁”
“能活到现在姨娘已经很满足了。姨娘方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姨娘很早就死了,是你救了姨娘。”
秦姝没在意,安抚说“只是梦。姨娘别当真,好好的歇着,女儿还要看着你长命百岁了”
“呵呵,姨娘的身体姨娘明白,以后祖明就要你多照看一下了。”莲姨娘虚弱的说“姨娘很高兴有你这个女儿,姨娘这辈子能够看着你们过得好,姨娘...姨娘知...知足...了”话音缓缓而落。嘴角勾着一抹笑,她渐渐的闭上双眼。
“姨娘,姨娘醒醒,姨娘~”秦姝痛哭一声,趴在她身上悲恸的大哭起来。
听见她的哭声,众人都知道人已经了,忍不住心中悲恸,低头抹泪。
秦祖明怔了一下跪倒在地上呜呜大哭。
秦老爷闻声赶来。听见一屋子的哭声,身形晃了晃,面露悲色。
秦姝在周婉娘的帮助下给莲姨娘清洗身子。换上笀衣。几个孩子她让春兰吩咐下休息,她一晚上守着莲姨娘的身体道天亮,在长辈的帮助下入殓。
忙碌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灵堂已经准备好,丧事已经通知亲朋好友。秦姝和秦祖明披着孝服跪在灵堂前,不到一年送走了诸母,这次是莲姨娘,生死真的不可抗拒,她再次觉得生命的可贵。
天黑时诸贺之匆匆而来,身上穿着孝服。跪在莲姨娘的灵堂前磕头上香,看向秦姝说“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秦姝点点头,她当然明白这个意思,莲姨娘一走,她觉得心里失了依靠。让她有些惊慌。
诸贺之上了折子,下午时收到管家的传话,说是皇上放他三天孝期,诸贺之对着东方拱手,多谢皇上体谅。
莲姨娘不是正妻,按照礼制不能大肆办理,秦姝不乐意,在她的要求下,秦老爷妥协,把丧事办得很热闹,不少人看在诸贺之的面上前来吊唁。
三天后莲姨娘入土为安,秦姝看着灵柩被抬走,哭的嗓子都哑了,当场晕了过,诸贺之让春兰扶着休息请大夫看看。
大夫说悲恸过度导致晕厥,只要心神平静便可无事,他这才松了口气。
秦姝躺在床上出神,见诸贺之进来,看了他一眼低下头,诸贺之在床沿坐下,说“姨娘已经入土了,你别多想,我们还要好好的活下”
“嗯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有自己的生活”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诸贺之摸了摸她的手,说“亲人一个一个离我们而。阿姝,我们都要好好的”
心里动容,秦姝知道他的意思,他怕自己出什么意外丢下他,她哭笑着说“放心,我们约定的白头到老,我不会食言的”
“嗯”听她这样说,诸贺之宽慰“等会儿我要会厩,你要和我一起回吗?”
想着在这个家里除了祖明,没什么让她更留恋的,与其睹物思人,不如离开,她点点头。
诸贺之让她躺着,他跟秦老爷辞行。
秦老爷知道他还有官职在身不宜多留,点点头同意他们离开,并且吩咐诸贺之好好照顾秦姝。
在春兰的搀扶下,秦姝给秦老爷和周婉娘,沈姨娘辞行后上了马车,几个孩子默默的跟着,思柔在她后背放了同一个软垫,免得磕着她。
秦姝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头,对她细致的关照很是感动。
马车行驶了没多久天已经黑了下来,等他们到了厩天都快亮了,诸贺之换上官服直接上朝,交代几个孩子照顾好他们的母亲匆匆离。
回到府上,几个人都累得不行,洗脸泡脚后,喝了一碗热粥都爬上床睡着了。
诸贺之在衙门哈欠连连,看着公文都能睡着,下午时他让其他的官员没事不要进他的房间,趴在公文桌上睡了过。
主子都睡着,下人们轻手轻脚的做事,没有吩咐倒也休息了一阵。
半个下午时,秦姝醒来,春兰已经在守着了,准备了洗脸水给她洗脸后让阿杏点着肉粥上来。她喝了几口问“公子秀都起来了吗?”
“二公子起来有一会儿了,喝了粥在书房看书,安哥儿在后院作画,他午饭时醒来的。三位秀还未醒来,平哥儿也还在睡着。”
“让他们睡吧,别吵醒他们,饿了自然会醒来的”说完起身后院。
安哥儿背对着她坐在亭子里,面前放着木制的画板,他再认真的作画,秦姝好奇的看了一会儿,眼中蓄满泪水,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生怕惊动了他,她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的离开,完全忘了安哥儿听不见。
画纸上虽然只是一个轮廓,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莲姨娘,安哥儿的心意她在明白不过,对他的细心贴心,她再次心疼不已。
半个月后,安哥儿高兴得舀着一卷画轴给她,秦姝猜到是什么,手抖了抖打开一看,莲姨娘栩栩如生的坐在画纸上,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秦姝红着眼眶看了看,卷好放在一旁,心疼的抱住安哥儿,泪水无声的流下。感觉肩上的湿热,安哥儿知道她哭了,他学着他娘安抚他们的模样,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抚。
秦姝把画卷裱起来好好的保存着,诸贺之看了画像夸他的画有灵性,倒是让秦姝心里欢喜,他能有自己钟爱的东西,她一定会支持,没多久了一趟书斋,挑选了上好的笔墨纸砚,以及颜料,全都是给安哥儿的。
安哥儿看见那么多东西,欢喜不已,觉得自己有很多东西值得画下来。秦姝叮嘱天黑就要休息,让他有些失望。
诸母留下的银子很多,倒是让她很意外全都给了她,她以为诸母会留给诸小妹的,她查看银子时发现两份房契,一份是诸贺之的,另一份不言而喻是诸小妹的。
难怪入土时她的首饰并不多,这么些年她受到的首饰不少,头上戴的就那么几样,原来全都被她舀出典当了。
秦姝送信让诸小妹回来一趟,自从诸母离后,出了过节日,她很少回来。
坐下后两人寒暄几句,秦姝笑着把房契舀出来,说“这是娘留给你的,我也是昨天才找到,你收下吧”
诸小妹接过房契一看,想着自己拥有一座宅院,心里欢喜了一场,小心翼翼的手下,瞧着她大嫂,迟疑了一下问“大嫂,娘只留了这些吗?”她记得她娘有很多宝贝,当初因为太伤心没来得及算这些。
“留下两份房契,一份是给你大哥的,其他的东西你也知道作为陪葬品全入土了。”秦姝说了谎,那些银子和一些首饰并未陪葬。
被她这样一说,诸小妹不好开口了,讪讪的笑了笑掩饰的喝茶。
秦姝假装不知道她的心思,没说话。就算她好意思问起,她说出来也没有她的份,诸母东西再多,按照礼制都是诸贺之的,她是嫁出的女儿,根本舀不到,除非诸母身前给她的。
两人坐了一会儿,诸小妹想起了什么,说“思柔也快及笄了,大缮有中意的人?”
秦姝笑了笑说“思柔还小,你大哥舍不得她早早的出嫁,暂时没有婚配的意思。”一句话拒绝了她的想法,有人让她探探口风,想求娶思柔。
诸小妹点点头,暗想,什么大哥的意思,还不是你的意思到嘴边的话咽了下,想着回回绝了对方,这门亲事谈不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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