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冲天的血红,御辞紧紧抱住怀中的人,功力全开维持真元大罩,但那赤血毒焰实在太过霸道,四面八方的压力毫不留情地挤压、侵蚀着真元罩,其厉害程度犹是冷月也奈何不了它。护住一个人可以,可如今御辞可是罩着五个人,就算他是大罗神仙也难免顾此失彼。
眼看御辞的真元罩也持续不了多久了,外界压力实在太大,热浪一股又一股,脚下的青草早已变成焦黄,血水竟然开始蒸发。
御辞的脸色有些苍白,一丝血迹悄然出现在唇角。
不行,一定要坚持下去……
他们,是风儿的朋友……
呵~只是可惜了,没想到他冷月,竟然伤在这种人手中……
片刻不到,真元大罩已经被挤压到了极点,再缩小范围的话,人就保不住了。
最后的关头,大家背靠背地站在一起,人人的眼里有着惊惶和焦急,似乎,还有些绝望。
怀中的人嘴角不停地涌出鲜血,紧皱的眉头显示着不安。
御辞收紧了手臂,风儿,风儿,我会保护你的,不要怕……风儿……
她微微睁开了眼睛,眼睛努力地聚焦着,她颤抖着手抓着御辞的衣服,眼里有着哀求,救灵儿,求你……
傻丫头,你都快要死了,还挂念着别人……
她艰难地想说话,但是剧痛却毫不留情地撕扯着她,将她带进了黑暗梦境,有一句话,来不及说了,别让剑圣……带走灵儿……
御辞的脸又苍白了些,真元罩颤抖了一下,快要……支撑不住了……
怎么办?
千钧一发的时刻,轿子里忽然传来一声痛苦的惨叫:“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澎湃如海潮般的灵力就以轿子为中心火山爆发般扫荡开去……
后背传来的重击,像一把蓄劲已久的大锤雷霆万钧地砸在已是强弩之末的真元大罩上,御辞的脸色瞬间惨白,一口血终究还是忍不住,血珠滴滴滑落,将昏迷中的风儿的衣服染红了一大片。
真元大罩顷刻被攻破,电光石火间,御辞只来得及用真气保护住自己与怀中的人,逍遥、流烟、月如等人几乎是立刻就被击昏了过去。
御辞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骇异的表情,如此强劲霸道的灵力,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修炼得出来的,轿子中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御辞不及细想,骇异就立刻被震惊所取代——霸道绝伦的赤血毒焰竟然被毫不费力地扑灭了。
那灵力似乎是这赤血毒焰的对头克星,方才还所向披靡的火焰不过几秒就消失殆尽。
“啊——”
惨烈的叫声显示着声音的主人如今正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轿子中猛然灵光大放,“哗啦”一声,渀佛有什么在里面重重一击,轿子转眼成为废木一堆。
御辞震惊之极地看着发出灵光的那个发光体——
赫然是一个人首蛇身的绝丽少女!
“何处妖孽在此行凶杀人!”
不等御辞有所反应,威严的声音从天而降,一个墨鸀道袍的老道御剑疾驰,傲立空中,怒视那少女。
“不~他们不是我杀的~不是……”少女痛得浑身发抖,哀哀叫道。
“哼,如此妖孽,饶你不得!”老道声如洪钟,怒气蓬勃,不由分说,祭起法宝,一个乾坤袋迅速变大,横空出世,巨大的吸力毫不费力地把少女吸入了袋中。
“不~他们不是我杀的~啊——……”少女哭着申辩着,然而却奈何不了老道。
老道从半空中甩下一瓶丹药,御剑而去,留下一句:“趁早服了罢!好自为之!”
御辞一伸手,接住了瓶子,抬眼望去,喃喃道:“独孤剑圣!?”
※ ※ ※ ※
迷迷糊糊地醒来,隐约感觉到,胸口已经不痛了。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首先是帷帐那薄薄的淡鸀色轻纱,上面绣着花鸟虫鱼,清疏淡雅,还有那小巧玲珑的一排流苏。
这是哪儿?
侧过头,是梨花酸枝木的家具,右面有一个书架,上面放着几盆云雾文竹,再过去就是半开的窗,窗屉上糊了松鸀色的“软烟罗”,遥遥望去似烟雾一样。
窗外鸟声啁啾,外面是竹林,竹影参差,映入窗来,满屋内阴阴翠润,几簟生凉。
窗的旁边,床的正对面又是一排覆墙的书架,书架前有书桌,文房四宝,样样具全,书桌左边摆放着一个红木小几,上有墨烟冻玉香炉,袅袅轻烟回旋上升,屋内淡雅香气氤氲,那是百合花的味道。
右边也有一张茶几,上面摆放着微型画屏和瓷器。透过门往外看去,可以看见廊外的花坛与围墙,墙上开着月洞门。
看来,这是一个独立的小院。
我动了动,身上似乎没什么大碍,便吃力地起身下床,发现身上的衣服也不同了,被换上了淡蓝色的衣服,削肩细腰,腰间系着淡蓝宫绦,颜色是我最喜欢的,不过这裙摆有些长,打斗的时候不方便(某雪:笨蛋,这可是大家闺秀的衣服,谁要你去打打杀杀的了)。
头发好像也被梳过了,及腰的黑发被放了下来,只有一小部分用丝带束着,长长的飘逸的冰蓝丝带垂在脸旁边。
咦?我什么时候还戴耳环来着?晶亮的玛瑙耳饰垂在耳垂下面。
我莫名其妙,这是什么地方咧?
我提起裙摆,走出房子,四面看看,没人?
我走出月洞门,外面一片玲珑剔透的园林,假山,水池,亭子,岸石,怎么看怎么像电视上的皇家园林。
这这这,这到底是哪儿啊?
“啊!?小风——”
正当我满心疑惑之际,右面小径上传来熟悉的声音,兴奋的语调召告着声音主人此刻心情是多么的高兴。
我转头一看,登时惊艳——
紫纱从右肩到左肩下方,左肩上和衣袖是洁白如雪的丝衣,腰间束着紫色腰带,系着百花穿蝶的玉坠,长裙拖地,秀发飘扬,云鬓上插着一只白玉发簪,缀着若干水晶小饰,高挑身材,俊眼修眉,雪肤花貌,真如诗曰:“裙拖六幅湘江水”,“云鬓花颜金步摇”。
“月,月如?”
来人可不是月如吗?“月如,你这样打扮,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月如的脸红了一下,走过来道:“怎么你们都那么说?我又不是母老虎……你这样打扮,我不也快认不出你了吗?哎?小风,没想到你稍加打扮就这么漂亮啊?”
我噎了一下,月如,你这是在说我平时不懂得打扮吗?
好吧,我承认,自从十三岁那年被水伊“打扮”过之后,我就离那些妆饰远远的了……
可话又说回来~一个江湖儿女要那么多打扮干什么,听着就觉得诡异。
“那个……月如啊,这里是哪儿?”我岔开话题。
“京城,尚书府,我云姨家里。”
这儿就是尚书府啊?难怪这么华丽。
“其他人呢?都没事吧?”我蓦地想起那场大战,赶紧问月如。
“都没事啊。”月如微笑着,“这次可多亏了御……呃,沁寒兄弟,要不是他,我看我们早就死在那赤血毒焰下了,倒是你,伤得最重的就是你了。”
其他人都没事,“那……灵儿呢?”
“……”
月如欲言又止,我的心登时凉了半截,“……说啊……”
“小风……对不起……”月如的脸白了一下。
“……”
“……”
“……”
“……,到了最后,我们都支持不住了,突然身后有个更加大的灵力冲击,我们都被击昏了……我醒来的时候,看见御辞在帮你疗伤,羽瑛在救流烟,那个老板娘说,灵儿被剑圣带走了……不过小风,剑圣乃是武林第一人,正直无私,灵儿妹子不会有事的。”
我垂下眼睫毛,苦笑,月如啊,就是因为那老头“正直无私”,灵儿才会被关进锁妖塔。努力了这么久,终究还是,不行吗?
眼睛有些模糊,上天啊上天,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灵儿?
她才十六岁,她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你要这样折磨她?
难道就是为了所谓的宿命?
我攥紧了拳头。
“小,小风?你怎么了?”月如被我泛红的眼眶吓了一跳。
“没,没事……”我深吸一口气,摇头说。
好吧,既然你非要如此狠心地折磨,那我就和你争,你要嘲笑我们就尽管嘲笑去,只是你也别忘了我一直信奉的宗旨。
这场仗,看谁能笑到最后。
我甩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月如……你说羽瑛?”
“嗯!那天,羽瑛要置办一些用品,所以没有和队伍在一起……不过也幸好,如果不是这样,沁寒兄弟一个人还顾不了那么多人呢。”
两人正说着,远远的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呀,月如妹子,小风醒了么?”
闻声我的心里一阵激动,是羽瑛的声音。
抬头看去,小径拐角处俏立一位少女,鹅黄色的衣服,腰间照样是眼熟的丝带和铃铛,腮凝新荔,鼻腻鹅脂,长挑身材,顾盼神飞,文彩精华,优雅美丽,见之忘俗,可不正是羽瑛么?
“羽瑛——”我飞扑过去,搂住羽瑛的脖子,却忘了脚下的裙摆长得有些过分,险些摔跤。
看见羽瑛,灵儿离去的阴郁心情被冲淡了不少。
“哎,小风,当心点。”羽瑛不防备,被我撞得后退了两步,哭笑不得地拉开我。
月如笑吟吟地看着我们,说:“好了,既然小风醒了,去见见云姨吧。沁寒兄弟和李大哥都在花厅。”
“好。”
三人往大厅那边走去,“哎,月如羽瑛,我昏了多久了?”
“两天。”
“难怪我肚子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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