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血积在雪里艳艳的。孟古青瞧了一眼便扭过头去,对索伦图感叹道:“竟然弄成这样。”
“是他自找的。”索伦图虽然这么回答着,也觉得福临很可怜,便商量道:“不如我送他回去,也好警告福临身边的人,免得他们下回再不知轻重,由着他胡闹。”
“不成。”孟古青略想想便阻止道:“太子爷,您已经揭穿了九阿哥,这时候再送他回去,这就冲撞了脸面。还有,苏茉儿嬷嬷既然在这儿出现,说明庄贵妃姑姑也一定在北一所等消息,乌云珠也是必在的,见着她们您又怎么说呢。还不如避而不见,也省得尴尬。反正徐文魁和姬兰很快就会来的,他们自然会料理。我先送您回毓……”
孟古青才说到这儿,便不得不停下,因着耳边传来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她略一瞭望,便见这漆黑的黑夜里有一盏橙黄色的灯笼在风中摇曳着,提着它的人影跌跌撞撞地掠到了眼前。
“巴尔堪?”孟古青认准了那人身上绛紫色的氅衣,非常惊讶地问:“怎么是你呀。”
“救命。”巴尔堪满面惊恐地请求着:“格格,太子爷,宸妃娘娘要打死好多人,再不回去他们就没命了!”
看来,海兰珠终是没有放弃。孟古青一听便脱口而出:“她是不是去查账了?”
“是呀。”巴尔堪很是惊疑地回问:“格格,您怎么知道。”
“边走边说吧。”孟古青也急起来,扯住索伦图就走。
这么一动。巴尔堪看见索伦图身上未着大氅甚是惊讶,立即便去扯束绳,脱衣罩在他的身上。其后,他们便将福临和苏茉儿抛下。连同卓兰图雅等人飞快地赶向毓庆宫。
路上,孟古青和索伦图经得巴尔堪介绍,进一步明白了海兰珠的意图。
海兰珠因日间受了委屈。晚膳后便较起真来赶去毓庆宫查账。经看验过后发现,除去一千两银子不算,账上因着之前索伦图给孟古青的皇庄票子而短缺了三千两黄金,其次还有一些小额的也没有出处。这些钱都是索伦图为着孟古青所用,所以为免麻烦便没有记录,终是惹出祸来了。海兰珠当即震怒,将毓庆宫里的人全部拘拿起来。尤其是萨仁,塔娜,杨守礼,梁思善这四个,现在正在被严刑审问。
迟去一步。他们就会死。
孟古青想得淌出泪来,脚下生风,索伦图也一样。
巴尔堪见状忙劝:“格格,主子爷,我也知道你们的心情,若不是我在侧屋里睡着了被吓醒偷偷地跑来,说不定也要被叫去问话,哪里能向你们报讯呢。宸妃娘娘已派了侍卫来找你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你们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发脾气,不然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他们几个人的性命就不保了。”
“胡说,我的人谁也不能动!”索伦图愤怒地打断了,一拉孟古青就跑起来。其他人便紧紧跟着。
孟古青跑了一阵,不久便见着前面真有一队侍卫寻来,都是关睢宫的人,刚想劝索伦图不要理,便见着他已目如出火地奔上去,抬脚就踹。
这些人自然不敢反抗,便接二连三地跌倒在雪地里,间或有几声呻吟,有的面上也带了伤,这下,事情便越发糟糕了。
孟古青见强劝不得,便在一边高喊道:“是救命要紧,还是打他们要紧?”
索伦图突然停下,深吸一口气便向前奔,直到奔进毓庆宫的院儿。因刚进里面便听见“噼啪”声,当即大喝一声道:“我看谁敢再动!”
喊声响极,犹如惊雷一道。行刑的人全部吓住了,扭头一瞧便纷纷跪地,即便如此,也没能阻止他的怒火。
孟古青和巴尔堪晚了片刻进来,便见着索伦图在踢人,忙呼唤道:“踢他们做什么,您先看看还有没有救。”
这才是正理。索伦图抹抹急出的眼泪回头,去瞧四张刑凳上的人。
梁思善,杨守礼还有意识,萨仁和塔娜都已经晕厥了。索伦图瞧见他们面如惨金,上喷溅着几道红印子,便知道这几个都已经吐了血。
瞧这样已是重伤,但他们没有出卖索伦图和孟古青。
索伦图顿感心头又添一把怒火,扭头吩咐巴尔堪照看,然后一下子冲到了屋子里,孟古青紧随其后,也一并进去了。
因着已经怒火如潮,他们对海兰珠也就失了客气。索伦图让孟古青站在一边,先问海兰珠:“额娘,您凭什么打我的人,连皇阿玛都没有发落过他们,您凭什么这么做?”
“我看见账上金额有短缺,问他们不说,所以才。”海兰珠本是理直气壮的,但因从未见过索伦图如此神态,竟害怕了起来。
“那也应该等我回来再处置,凭什么对他们用刑?”索伦图心痛地抿了抿唇,坦诚道:“别人不说,萨仁是我的奶嬷嬷,连她都下手,您觉得合适吗。”
“谁叫他们都护着你,什么都不答。我是你额娘,竟然连你的账都问不出来,我不打他们,日后还有谁瞧得起我?我是你额娘,我就是打死他们,你又能拿我怎么样。”海兰珠见他们全无畏惧之意,便圆瞪着眼睛又怒了起来。
索伦图顿时更心寒,扭头道:“孟古青,你过来。”
孟古青这便依着他了,因着大约猜到什么,便走来将索伦图轻轻一握,暗示地捏了捏。
索伦图点点头,也因此下定了决心,这便对海兰珠道:“既然要问,我们一起告诉您,账上是短缺了,可那都是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的钱。我爱给谁用就给谁用,记不记账,您管不着。”
海兰珠这便更确定了,怒火转移到孟古青的身上。怒道:“放肆,孟古青,一定是你鼓动小八这样对我。那可是三千两黄金,居然说得如此轻巧,你们太过分了,我都没有碰他的钱,孟古青,你凭什么?”
“她当然有权力用。”索伦图挺直了腰板,微仰下巴。十分骄傲地插话道:“我的钱全是为了娶她才存的,她凭什么不能用,她才是最有权力用的!”
“什么。”海兰珠这便惊呆了,不仅如此,连孟古青也呆了。
索伦图从来没有透露过。孟古青也是第一次知道。因着这样,她顿时感到心头如同浇下了一勺蜜汁,甜丝丝地渗透着,又如一团烈火,只片刻便撩动得她的全身都炙热起来。
况且,为婚事而积攒的银子必然不是小数,孟古青知道海兰珠已经查过账了,便情不自禁地好奇账上到底有多少钱。
才这么想着,嫉妒的海兰珠便已自发地暴露。惊唤道:“怪不得都快八万两了,竟然这么多,原来是为了这个!”
索伦图忍耐海兰珠也已经很久了,此刻不吐不快,略瞥了一眼便又说道:“那还早呢。起码要六十万两以上,当年皇阿玛娶您花了四十万两。现在物价涨了,至少六十万两才能跟当年持平。总不能您当年大肆铺张,现在却要孟古青受委屈吧?再说娶妻和纳妾本不一样,这些都是该当的。我希望您的无理取闹是最后一次,日后我的钱,我的人,谁也不许动,我自己说了算!”
话音刚落,海兰珠的脸色就变了,似刀扎心见了血,眼前发黑。随后呵呵冷笑两声,抬手啪得呼到索伦图脸上,猛推了一把,骂道:“娶妻,纳妾?好得很,我亲生的,做了太子就瞧不起我是妾了。我是妾,她是妻,我低贱,我只配花四十万,她尊贵,就连六十万都不够。好得很,你们都给我滚!”
被打的索伦图摸摸鼻下滑出血来,根本不相信,接着又用手背蹭了蹭,见真是红的,便怒哼了一声,伸手扯住孟古青,扭身出了屋子。
孟古青不得不跟着,因着索伦图走得太急,她便也踉踉跄跄的。索伦图心情不好,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孟古青瞧着方向是去乾清宫,怕是要去东暖阁,忙扯住了他贴身道:“人多扎眼,随便找个地方过一夜也就是了。”
这便找到了弘德殿。
幸而这一趟图雅赛罕都跟着,进去之后,孟古青教她们打水,多架了几个火盆来,然后拉过殿中的屏风挡住身形,再亲自为索伦图洗脸抹了伤药,劝道:“太子爷您睡吧,火盆在这儿,不会冷的,我出去。”
“别动。”索伦图不依地拉着她,揽住道:“我刚挨了打,你都不安慰我。”
“我知道是第一次。这是为着我。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出好办法。你快睡吧,夜深了。”孟古青被缠不过,便依着跪坐下来,解下鹤氅盖在他的身上。
“你不能走。”索伦图轻轻地偎住她,目光中满是依恋,又轻咳了一声。
屏风外的赛罕图雅早已知机地退远,这下更是干脆出殿守在门外。
顿时,屋中这便轻静了,孟古青却心儿一颤。
索伦图仔细地瞧着她的脸,轻轻一笑,伸头过来无赖地枕上了膝,嗔道:“痛。”
孟古青沉静地面对着他,想想便低下头来,轻轻地吻在他的颊印上。
被这么一吻,索伦图突然感到心潮涌动,这便一伸手压住孟古青的肩,随后翻身欺上来便将她压在身下。
孟古青瞧他竟似懂得男女之事,忙唤道:“等等,你做什么?”
“我抓住你了,这下看你还怎么跑。”索伦图嘻嘻笑着,手上扣住架势道:“你也在布库房练过,怎么不知道兵不厌诈呢。”
原来是这个。孟古青尴尬地脸热了起来,挣道:“快放开我,你想到哪儿去了。”
这下索伦图不明白了,奇怪地嗔道:“你怎么也脸红起来,你想到哪儿去了?”因这么贴近,他瞧见孟古青的樱唇在动,红艳艳的甚是诱人,一时好奇,便情不自禁地嗅上去。
“唔。”殿外还有人只怕她们听见,孟古青着急地推他。
索伦图一亲上了她,便觉热血奔腾天旋地转,身儿也跟着轻飘飘忘乎所以,便越发抓紧了。
孟古青也觉得心儿猛跳,乱砰砰犹如打鼓。心道这可奇了,竟也迷陷了进去。略想想便抬手去推,见推不动又灵机一动,抬指去捏他的伤颊。
“哎呀。”索伦图因此突然“醒觉”了,埋怨地摸摸,哼道:“好痛。你干嘛捏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无弹窗小说网)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