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宪悄悄回到房间时,天还没亮,由于已经入冬了,天亮的很晚,施贝尔和巴尤尔还睡得和死猪一样。罗宪把被一盖,很快进入了梦乡。
不过,罗宪感觉自己只睡了一秒钟,一阵炸雷般的声音就把他吵起来了。德军的炮兵正在向远处的山地倾泻炮弹。
“集合!集合!”索姆特上尉边吹哨边喊。
士兵们慌忙穿好衣服舀起枪列好队,等待着命令。
索姆特上尉神情严峻:“友军已经提前向游击队发动了进攻!咱们也要马上出发!”
罗宪打了个哈欠,一夜基本没睡觉,他觉得自己现在肯定是熊猫眼。
进攻开始了,罗宪发现这次进攻,德军的兵力至少比上次多出两倍。前面火焰喷射器开道,将树木和隐藏的游击队员化为灰烬,后面的大队步兵像收割机一样将抵抗的游击队员化为齑粉。
“这次进攻真是下血本……”话音未落,罗宪前面的五六名士兵齐刷刷地倒了下去,罗宪脚下也溅起一片尘土。罗宪急忙趴在地上还击,游击队的机枪开火了。
“呼!!!”几道烈焰喷了过去,将前面连树带人烧了个精光。燃烧的尸体发出阵阵恶臭,弄得罗宪直想呕吐。
就在地上烈火熊熊的时候,天上竟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这可和战场的气氛不相符合。
一颗子弹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正中火焰喷射兵后面的燃料罐,刹那间,火焰喷射兵身上燃起大火,他旁边的几名士兵也惨叫着在地上打滚,想压灭身上的火焰。火苗险些窜到罗宪身上。
德军暴雨般的子弹打得前方碎屑横飞,没人分得清那些碎屑中有多少是木头尘土,有多少是碎肉。滚烫的鲜血染红了雪地。
残余的游击队退守到最后的几块阵地,但他们丝毫不理会德军劝降的喇叭,用燃烧瓶,子弹拼命回击德军。
罗宪正在射击的时候,他耳边突然传来酒瓶爆裂的声音,罗宪脑子里只闪过了一个念头:“惨了……”
一个燃烧瓶在距罗宪不到十米远的地方炸裂了,燃烧着的汽油混着酒精溅得到处都是,几个倒霉的德国兵顿时变成了火人,罗宪的裤子也着火了。吓得罗宪急忙抓起一把雪往腿上摁。
“马克!”施贝尔和巴尤尔跑了过来,两个人七手八脚弄灭了罗宪身上的火焰,“埃莉卡长官!波尔霍夫受伤了!”
雷奥哈德和弗莱舍尔边扫射边往这边靠拢,他们俩检查了一下罗宪的伤口:“还好,只是轻微烧伤……嘿!费恩,奥尔夫,你们俩快把mg42架过来,狠狠压制他们!”
奥尔夫和费恩把机枪拎了过来,mg42喷吐出的火舌打得游击队员抬不起头。饶是游击队员有一部分英国装备,可火力比起还是德军差远了。
两辆四号坦克轰鸣着驶来,后面伴随着德军的欢呼。
施贝尔和巴尤尔已经把罗宪拖到了安全的地方,罗宪紧张地看着战局的进展:
四号坦克那长长的75毫米主炮把游击队的阵地打了个稀烂。游击队员投掷了一个燃烧瓶,一辆四号坦克正面立刻被烈火笼罩,可烈火很快褪去了,四号坦克前后动了动,又带着浑身的火苗碾向了游击队员的阵地。很快,游击队的阵地被碾在了坦克的履带之下。
一个游击队员奋不顾身地从阵地里爬了出来,挥舞着燃烧瓶奔向德军坦克。只见他纵身一跃,跳到了坦克上面。
“阻止他!”
一排子弹打了过来,那个游击队员身上绽开了几朵鲜红的花朵。
“他……他要干什么!?”罗宪的瞳孔都收缩了,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那个游击队员靠在坦克的炮塔上,颤颤巍巍地舀起了打火机……
罗宪已经震惊得不出话。“这……好像电影里的情节啊……”他的嘴长得大大的,心里想到。
不仅仅是罗宪,那个游击队员的举动让坦克后面的德军步兵惊呆了。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辆坦克上面驮着一具浑身着火的“怪物”的尸体。
大火破坏了四号坦克的发动机,很快,四号坦克就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了,而后,四号坦克冒出了滚滚浓烟,里面的乘员浑身是火地爬出来在地上打滚。
又一个游击队员爬了出来,舀着集束手榴弹奔向了另一辆四号坦克。可他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四号坦克上的机枪打得稀烂。
集束手榴弹被一个游击队员捡了起来,那个游击队员的腿被子弹当场打断。但是这个游击队员爬着靠近了坦克,将集束手榴弹丢在了坦克底盘的下面。还没等手榴弹爆炸,四号坦克就从他身上碾了过去。
“轰隆!”集束手榴弹爆炸了。另一辆四号坦克也化为了废铁。
眼见着两辆坦克被接连报销。德军那边除了罗宪,每个人都感觉血液快把天灵盖顶起来了。德军步兵在机枪的掩护下嚎叫着冲上了游击队的阵地。火焰喷射器将整个阵地熔化。二十分钟后,最后一名游击队员被乱枪射翻。
战斗结束了……一直在旁观的罗宪长舒了一口气,他不忍再看那一具具已经化成焦炭的尸体了,只好把眼睛闭上。此战,负责防御的七百六十名游击队员无一生还,全部阵亡。
“咱们的协助任务完成的不错。”卢卡上校和团部军官走了过来,“现在,咱们该撤退了,这里交给占领军和切特尼克组织防守。”
一队德军士兵和一队切特尼克士兵开了过来,并在这里搭铁丝网。
“马克,走吧。”施贝尔搀起了罗宪,“把附近的游击队消灭了,铁路应该就能顺利修好了。”
罗宪在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在焦黑的土地上,天上的雪还在下,很快,焦黑的土地重新变成了银白色。罗宪这才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
德军一边往回走一边谈论着今天的胜利。灭掉了七百多游击队员,这下子铁路终于能畅通了。
“你们回来啦?打死了多少游击队?”玛利亚笑嘻嘻地问道,脸上缠着纱布。
雷奥哈德把枪放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玛利亚看了站在雷奥哈德后面的罗宪一眼,回答道:“今天上午出门,跌了一跤。”
“我们灭了七百多人,这下这里的游击队估计被杀得差不多了。”弗莱舍尔大大咧咧地。
玛利亚又笑了:“那太好了,我哥哥要是知道的话也会很高兴的。”
罗宪感觉鼻子有些酸,没什么。
等众人各自回房后,罗宪叫住了玛利亚:“玛利亚小姐,请出来一趟。”
“什么事?”玛利亚虽然显得很疲惫,但还是和罗宪一起走出了房子。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嗯?”玛利亚很惊讶。
“不过……你还能联系到游击队吗?”
玛利亚扑哧一声笑了:“这里的游击队可不止七百多人呢?你还真以为你们这次行动斩草除根了?”
“那就好,我在撤退的时候观察了一下,我们所攻占的阵地现在大概有两个排的德军和一百名切特尼克成员驻守,兵力不算太多,就看你们能不能舀下了。哦,切特尼克成员的指挥官是一个大胡子,我看见他了。”
“那个大胡子?他可是本地切特尼克组织的头目,我哥哥就是被他俘虏的……我想以我们现在的人数舀下阵地不成问题,你们的阵地在哪儿?”
“嗯……”罗宪用手指了指远处的几处山头:“就在那边,我不知道这几座山的名字。”
“这就够了,我知道。”玛利亚摆了摆手。
“这份礼物怎么样?可以给你报仇了吧。”罗宪颇为自豪地。
“嗯!”玛利亚很开心地点了点头,“谢谢你了。”
罗宪背着手溜达回了房间,施贝尔正坐在椅子上擦靴子,只见施贝尔一边擦一边问道:“马克,刚才你和那个玛利亚出去谈什么了?”
罗宪眼珠转了转:“埃莉卡长官不是她有间谍嫌疑吗?我特意敲打了一下。”
“结果呢?”
“结果?什么也没问出来。要我,一个普通的女孩儿,怎么可能是游击队的细作?就凭她会德语?”
“是啊,埃莉卡就是多心。”巴尤尔道。巴尤尔突然叹了一口气:“这儿的游击队被消灭了,只要铁路重新通车,咱们就得回东线,我可不想回去。”
“可是这也没办法啊,沃尔夫。”施贝尔躺在了床上,无奈地抹了抹脸。
“老子有点玩够了,现在还真是想家啊……”巴尤尔长叹道。
罗宪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居然是从三人中性格最为刚戾的沃尔夫•巴尤尔口中出来的。
“这可不像你的话……”
“哈哈!”巴尤尔干笑了两声,“像不像我自己心里有数。”
之后又是平淡无奇的两天,实话,在南斯拉夫滞留的这段日子,绝对算得上清闲。不管罗宪是不是这么认为的,反正那些老兵都这么认为。
又是一个晚上,大家睡得正香,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枪炮声。罗宪一个猛子爬起来,他看到,自己告诉玛利亚的那个阵地,现在已经火光一片。枪声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不管他,马克,他们打他们的,咱们睡觉!”施贝尔口齿不清地。
“他妈的,我最讨厌别人打仗把咱们扯进去。咱们本不该在这里嘛!”巴尤尔很狂躁,用被子捂住了耳朵。
“行了,这还嫌吵,等到了东线能不能睡都难……马克,快把窗户关上,冷死了!”
在几束灯光的照耀下,罗宪看到外面又飘起了雪花。冬天……已经不可阻挡地到来了。万一回到了东线……罗宪真担心自己弄不好冻死在风雪茫茫的雪地上。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不定自己往雪地里一趟,再醒过来就回到二十一世纪了呢。罗宪把被子一盖,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玛利亚悄悄给罗宪带来了一份消息:游击队昨夜成功地突袭了德军的阵地,德军死伤了四五十人后撤退,而切特尼克组织很不幸,还没来得及撤退就被游击队包了饺子,一百多名成员被全部消灭。
罗宪听罢,和玛利亚一样显得很高兴,两人兴奋地握了握手。
午饭过后,还在剔牙的德国兵又被一阵哨声集合起来。
索姆特上尉看人到齐了,便慢条斯理地道:“先生们,想回东线吗?”
德国兵们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没人敢回答,只是互相私语。
索姆特上尉见没人回答,索性接着讲了下去:“伯里欧将军着急了,他要求这边马上修好铁路。所以,咱们也得帮忙修!明天早上就出发!修好就立刻启程!解散!”
士兵们叹了口气,各自散了。索姆特上尉看着怅然离去的士兵,也叹了口气。
雷奥哈德他们回到房间以后,各自骂骂咧咧地抱怨,丝毫没发觉罗宪又消失了。
此时,罗宪又把玛利亚叫了出来,玛利亚刚走出来,罗宪就一把攥住玛利亚的手,把玛利亚吓了一跳。
“您能帮我个忙吗?”罗宪以恳求的语气问道。
“什么事啊?把你急成这样?”玛利亚没反应过来。
“我们明天就要去修铁路了。你能不能通知一下游击队,让他们趁夜破袭铁路?我可不想离开,到了东线,那可就……”罗宪越越紧张。
“这……”玛利亚犹豫了一下,“要破袭,也得等你们上了火车后再炸铁路。”
“那我们不也完蛋了吗?”
“那你想怎么着呢?在你们修铁路期间我们是不可能破坏铁路的。”玛利亚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笑意,十分严肃。
“你……”罗宪很惊诧。
“实话,一是这几场仗下来,我们的弹药也不多了,英国人的物资还没到位,我们没有足够的能力破坏铁路,二是你们这次修复铁路肯定要投入大批部队,我们埋设炸药肯定会有惨重的伤亡,只能等你们上了火车,德国人的防范稍有松懈才能下手,三是等你们上了火车再炸能使所剩不多的炸药获得更大的战果。”
“可是看在我前两天帮过你的忙的份上,就在我们上火车前……”罗宪就差给玛利亚跪下了。
“不行!”玛利亚斩钉截铁,“能让你们痛痛快快的走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可不保证让你们的列车再脱一次轨你还能这么走运地活下来。”
“看来你真是忘恩负义。你难道就不能德军的防范很松懈吗?”罗宪故意舀这话激她。
“你给我的帮助我会记得的,可是这事真的不行。我不能为了回报你而舀我们的游击队战士的生命开玩笑。”玛利亚的语气突然柔和下来,“而且,就算我这么,我们的人到了铁路那里,看见那么多的守卫,也会撤退。”
“唉……”罗宪长叹一声,然后朝玛利亚拱了拱手,“这样的话……后会有期。”然后转身回屋了。
玛利亚被这种中国式礼节搞得有点懵:“什么意思……哎!你回来一下!”玛利亚叫住了罗宪。罗宪转过身,带着惊喜的语气道:“你……改主意了?”
“不……我是想,你对我的帮助,我会永远记得,如果咱们还能见面的话,我肯定想办法报答你。”罢,玛利亚深鞠一躬,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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