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由史料改编而来,读者可以不订,谨此说明,以免有欺订之嫌。且孔有德等人自归登莱,便隶属其指挥,也是其手下唯一能够拿出手的兵马,若是就此剿,则其麾下便再无可以调动兵马。出于此念,孙元化不顾余大成和张可大的反对,极力主张招抚孔有德所部。
为此,他一面劝阻余大成,要其鲁军不要东伐,一面又命令张可大不许追击孔有德叛军,甚至还派人传话给从河南增援而来的浙兵,要他们原地驻留,不必赴登莱剿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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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元化的愚蠢行为为孔有德赢得喘息之机,使他轻易占领河北府县,沿途裹挟数万河北平民,号十万之众,气焰嚣张,较之初起事时更为猖狂。
一切迹象表明,已成羽翼的孔有德已经不可能再受朝廷安抚,然而孙元化却仍没有放弃招抚的幻想,他背着余大成擅自给河北驻军发出命令,要吴桥至登州一路州县驻军不得出兵阻击孔有德,任由其东返。
孔有德似乎也领了孔元化的好意,虽然一路还是抢掠不断,但还是向着登州方向归来。沿途州县因得了命令,且驻军软弱,所以也不敢拦截,只能老老实实让出通道让孔有德部通过。
其中孔有德部一度进入了当地驻军的伏击圈,由于没有攻击命令,驻军不敢轻动,致使孔部安全逃脱,由此,错失了在叛乱开始后歼灭叛军的最好良机。
当孔有德率部一路东返走到莱州府时,以前与孔有德交往甚厚的莱州知府朱万成却紧闭城门,不让孔有德进城,只让孔部绕城而过往登州去受招抚。
朱万成凭着对孔有德和辽军的了解,坚信孔有德定然不会真心受抚,此来登莱肯定是来诈降的,如果冒然打开城门,只怕莱州立时就要陷落。
他的担心正是孔有德所想。然而莱州城是万历二十六年才重建的新城,城墙周九里,高三丈五尺,基厚两丈四。而且还参照了西洋筑城法,筑有炮台,易守难攻。 且作为辽东的后勤基地,莱州城中的粮草、兵器十分的充足,虽然火炮较少,而且懂得操作火炮的士兵也不多,但是在朱万年的严密部署下,莱州城的防守依然是井然有序,戒备森严。
城中军民依托坚城而守,对于缺乏攻城器械的孔有德而言,若是强行攻城,那么迎来的只能是一场恶梦。
孔有德有自知之明,虽然其部号称十万之众,但大多却是裹挟来的平民,根本派不上用场。主力核心只是那八百辽兵,一旦强攻,必然要受到重大伤亡,如此一来,军心必丧,再不能成事。故而,在与李九成、李应元父子商量过后,孔有德作出了兵进登州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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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城不是好打的,与莱州城相比,登州守似乎更难打一些。因为这登州城从天顺年间就开始修建,三面依海边的山势峭壁而建,本为水师重港,万历年间又为防备东邻日本,辟为军港,港中停泊有大明的水师军舰。
就在上个月,朝鲜国王更是赠送给大明40艘军舰,孙元化以登莱巡抚的身份接收了这些军舰,将他们也停泊在城外军港中。这便意味着,一旦孔有德攻打登州,便要受到水陆两方的还击。
而且,此时登城城中的守军也比孔有德的乌合之众要强得多。城中有三支守军,一是由登州总兵张可大率领的1800名浙兵;二是由孙元化重金从澳门请来教授明军操作西方火器的葡萄牙军官团;三是与孔有德叛军同样出身的东江辽兵。因此无论从城防设施,还是兵员素质,登州都可谓是固若金汤。
但即使孔有德叛军一路杀到登州,所有人都认为孔有德是冲着登州城而来,而不是为了受抚而来时,身为巡抚的孙元化却依然没有清醒过来,他依旧没有放弃招抚孔有德的念头。
孙元化的这个愚蠢行为无疑束缚住了他自己的手脚,使他不敢放手与孔有德的叛军坚决一战。在张可大的浙兵出城作战稍尝胜果后,孙元化就下令停战,准备再次招抚孔有德。
可是孔有德却没有领情,他抓住机会反扑击败了张可大的浙兵,同时也俘获了很多登州城中的辽兵,并借这些辽兵向城中的辽军传信,要他们响应起事,如此一来,城中的辽军顿时开始有不稳苗头出现。
让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孙元化应对辽军不稳的办法竟然是释放了由于弟弟参加皮岛皮变而被关押在牢中的参将耿仲明,孙元化要这个与孔有德并称“山东三矿徒”的辽军悍将压制城中辽军,与浙兵和葡萄牙军官团一起抗击城外的昔日同僚孔有德。
在不顾总兵张可大和葡萄牙军官们的反对放出耿促明统领辽军后,孙元化再一次登上城头,望着城外已经扎下连绵数里营帐的孔有德哀声叹气。
然而,当他看到叛军大营中突然推出几十门双轮车装载的火炮后,顿时叫苦不已,因为那些炮手正是他亲手训练出来,准备在辽事危急时力挽狂澜的新式火器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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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元化是“以辽人守辽土”战略的始作俑者,十分器重辽东本地人,使得被袁崇焕斩杀的毛文龙部下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纷纷投靠于他。在收编了上万精锐勇猛的辽兵后,孙元化从澳门聘请葡萄牙军官与火炮专家来训练他们使用西式武器。
辽军其实就是募兵,地冻天寒的气候,造就了勇敢粗犷的民风。有明一代辽东战事不断,使得辽人个个勇猛善战,满洲侵占了辽东大部分地区后,实行了野蛮的民族压迫政策,汉人几乎都成为了奴隶、农奴,因此辽东的汉人对满洲有着刻骨的仇恨!
勇敢和仇恨可以造就最好的战士,而辽东土地肥沃适合屯田,可以自行解决军队的一部分给养,这也就是孙元化首倡、袁崇焕倚重、孙承宗力推的“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策略的原因。
征召辽人为兵作战,在辽地屯田养兵,以战养战,把原先需要全国总动员的战争变成了局部动员的战争,即使相持不下,对全国的影响也会大大降低。
孙元化以及他的老师徐光启的想法是——像当年戚继光那样,训练一支新军,虽然人数不一定很多,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能在关键时刻为帝国力挽狂澜。
师生二人正为这绝妙想法没有兵源苦恼时,袁崇焕却为他们送来了大批的东江辽兵。东江辽兵在毛文龙的指挥下与满州大小百战,可谓是百战劲旅,加之与满洲有血海深仇,无疑是实现师生心中抱负最好的兵源。
喜出望外的孙元化和徐光启立即收容了这些从东江逃跑过来的辽兵,将他们编入登莱军中。军队的建制也由卫所制改为营制,每营4000人,其中战斗部队2000人,后勤人员2000人,配有双轮车120辆,炮车120辆,粮车60辆,共300辆。
各营还装备西洋大炮16门、中炮80门、鹰铳100支、鸟铳1200支,炮手还配备手铳,这样火器几乎人手一支,可以说,孙元化已经走在了这个时代的前端,他所装备的辽军仅从装备而言,已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火器军团!
徐光启甚至自豪的认为这样的部队不用多,若成就四、五营,则关内安危就不必担心;成就十营,则不必害怕关外势力;若成就十五营,则不必担心收复失土的问题了。
然而,毕竟孙元化和徐光启都是文人,对当兵的了解太少,对投靠他们的东江辽军更是知之甚少。
他们不知道毛文龙麾下的这批辽军很多是海盗、囚徒出身,虽然打起仗来都是亡命之徒,但道德低下,匪气十足,虽然作战勇猛,却在骨子里仍是一支亦兵亦匪的军队。
每多自负是书生!
今日,孙元化终是要为他的愚蠢自食其果!
由他亲手扶植,并花重金打造的火器营在叛将孔有德的指挥下,缓缓向登州城墙一步步的挺进。
登州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