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身边的人发呆,慕雪衣忽然抬起手伸过去,蓝翎羽来不及反应,先是怔了一下,就感觉到嘴角多了一个冰凉的手指,他抬眼看去,撞进一双清澄得足以骗过全天下最无杂质和邪念的眼睛。
“这嘴角是怎么回事?”慕雪衣凑上前,温柔地吹了吹,又温柔地问:“疼吗?”
蓝翎羽倒不觉得有什么唐突,慕雪衣做事千万别用正常人的角度去看,而且从小到大,就他那股子得能让对方挖心挖肺的温柔,就是个铁铮铮的汉子都抵挡不住,拜倒在他身前。
谁也受不了慕雪衣的温柔,这就是他致命的武器,他要是对你温柔,要的可不是什么狗屁爱情友情或是亲情,必须要你掏心掏肺,甚至死无全尸地来回报都觉得糟蹋了他的那种极致的温柔。
世上都说,慕雪衣有倾国倾城貌,温柔杀人不眨眼啊。
蓝翎羽没有推开他,倒不是舍不得,而是不想被怀疑什么,他也跟着抬手摸了摸嘴角,问:“还流血呢?”
“可不是。”慕雪衣从袖口又翻出一条丝帕,亲自给他擦了擦,上面染了血,“你瞧,怎么弄的。”
“不小心磕了一下。”
蓝翎羽把丝帕抢过来又擦了擦嘴角,他刚才上了药才出来,没想到还会出血,那只挠心挠肺的小野猫,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但并没有把丝帕还回去,反正也是被扔的命运,不如拿来自己擦一擦。
慕雪衣这个人呐,蓝翎羽真的不想细想,想多了他会忍不住想掐死他,可是他又有很多优点让对方下不了手,然而他的怪癖又不断地挑战自己的忍耐力。
洁癖啊,真是要命的很。
慕雪衣嗤笑一声,“我看着不像,倒觉得像是被什么人咬了。”
“能进我身的,除了你,还真没别人了。”蓝翎羽一脸淡定。
“可不许冤枉我。”慕雪衣俏皮地歪过头,“不过,你这么说,我到是也想试一试那滋味。”
蓝翎羽噌地跳起来,“不和你疯,我去如厕。”
“也带着我去嘘嘘……”
蓝翎羽抽了抽嘴角,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少来,你刚去过了。”
慕雪衣倒也没真得追过去,单手支撑着脑袋靠在石桌上,目光里泛着点点的湖水波澜,轻轻道了声:“真是有趣。”
“雪衣,要追过去看看吗?”
慕雪衣对身边出现的人并不感到好奇,连个眼神也懒得赏对方,温柔地笑着:“太早知道答案有什么好玩的,我就是喜欢这些人被我玩弄在鼓掌之间……呵呵呵……谁又会真的在意,谁是谁的谁……”
身后的男人一脸茫然地望了阵天,慕雪衣的心啊,天底下就没有一个人能看明白过。
蓝翎羽去如厕了,蓝滕安和李灿辉本想着直接去前面找各自的母亲说话,但两个人一合计,越走越慢。
“咱俩去通知她们算是怎么回事,掉了身份,直接找了蓝老爷让小丫鬟传话就是了。”
蓝滕安听见李灿辉的提议,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可是还是有些迟疑,让千金小姐以名讳作画题诗,到最后肯定选的还是妩媚那个女子,那其他人岂不是都是陪衬,他得另想一个办法才是。
“灿辉兄,我独自一人去就行,你去陪两位世子吧。”
李灿辉也没多想,点头应了,可是等蓝滕安一走,又招呼自己身边的小厮过来说了几句话,然后笑呵呵地去了滴水湖。
廊亭的夫人小姐都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各府里的丫鬟伺候着身边的主子,倒茶端水,行走在席间,没人注意到有个丫鬟悄无声息地跑到李府大夫人身前说了几句话,不多时,蓝府的大丫鬟走过来向一众行礼后道:“夫人,老爷在前面玩乐,听不到这处的热闹,说是靖王世子来了,还说闻着玉华香很清幽,就提议让各位小姐们以名字为题,用香灰作画题诗,再请靖王世子和几位贵公子做评判,让他瞧瞧咱们江南之地的千金小姐的才是。”
此话一出,众夫人附和,“没错没错,是该如此。”
李府大夫人趁着旁人不注意,悄悄与那丫鬟交代了几句,才转过脸来笑道:“我瞧着蓝老爷的提议甚好,就是该有个什么彩头就更好了。”
蓝夫人在心里盘算了一番,蓝老爷既然这么说了,必定是想拿了这个风头引靖王世子注意她们家的女儿,可是又不好把此时做的太显眼罢了,她笑道:“也好,只要靖王世子选出来的第一名,我就送她些玉华香以资奖励。”
反正第一名必是她家大姑娘,她也就不心疼那点玉华香来做引子了。
蓝夫人见众人纷纷赞同,几个千金闺秀都也没意见,于是叫人开始设案几张罗起来、
方才回话的丫鬟一时也没走,趁着每个夫人和自家的姑娘说话的时候,又偷偷走到蓝夫人身边,把滕安少爷交代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了一遍,蓝夫人微微蹙眉,原来是为了找一个叫妩媚的女子,可是席间应该是没有的,而且赢了的人还要拜唐总司为师,这可就不妥了。
那丫鬟低声道:“少爷说了,若是将来影响了千金的婚事,他可以做媒,若还是不行,他就自己收在房里。”
蓝夫人一听这话,眉开眼笑,就故意隐瞒下这个好处,不然这些想嫁豪门的夫人,就是当个小妾都要让自己的女儿去试一试,尤其是李家的大夫人,决不能让她知道,于是她又找了个靠得住的丫鬟,低声道:“告诉大小姐,等一下以‘妩媚’二字为题。”
其实方才李府的丫鬟已经告知了大夫人此事的始末,大夫人也用了同样的计策转速给李曼曼,她一定要让自己的女儿嫁进豪门大户!
李曼曼和蓝宝柳几乎同时知道了这个比试的决胜关键,但是反应却不想通,蓝宝柳只故作不知,把等下所做的画在心里默默想着,而李曼曼却丝毫不想被什么靖王世子高看,暗暗递给了锦娘一个眼神。
冬月恰巧看见,想要说什么,却被李朝朝按住摇摇头,低声道:“你四处走走吧。”
李朝朝回过头时,锦娘正感叹道:“瞧你们这么有活力,真是让人羡慕。”
蔡家姑娘蔡芳华笑道:“嫂子也可以来试一试,指不定会得到靖王世子的高看呢。”
“净胡说,你嫂子都嫁为人妇,再让男子来高看什么,只需要守着自己的夫就好了。”
在外人眼里,锦娘被知府夫人带出来应酬,自然是受婆母重用的,再见她和蔡小姐打趣,相处也是和睦,想必她的夫君对她也极为疼爱,不然哪里有功夫在这说说笑笑,早就躲到暗处自怨自艾去了。
几个千金小姐在背后讨论了几句,认为他们大婚并没有对她有什么影响,也就不再提之前的事。
李朝朝听到她们的讨论镇定自若地笑笑,所以说做的好不如装的好,这样才能让人放松警惕。
案几还在布置中,有人忽然嘀咕了句:“这香灰如何作画?”
唐总司走过来回答:“其实和平常作画一样的,只是香道衍生出来的,用香灰作为点缀,是京城里的玩意。”
蓝宝诺轻笑道:“瞧瞧,人家靖王让咱们用香灰作画,想必是京城里经常玩的,有的人还不想学呢,到时候只会让人瞧不起。”
这时,冬月也从外面回来,趁着旁人说话,低声道:“我听少爷那边的小厮一轮,说这是靖王世子自己的主意,说是想找个什么姑娘。”
李朝朝沉默着皱起了眉头,心里想着冬月打探的消息应该不假,用名字来作画确实蹊跷。
冬月又道:“姑娘,其实方才我在果园林的时候,察觉到还有个外人在。”
“哦?”李朝朝的眉梢挑起,“你说说看。”
“感觉和您身上的味道一样,都是鸡屎……不对,鸡舌头味。”
李朝朝忽然想起身上还有鸡舌花香的男子,就是方才与蓝翎羽玩暧昧的靖王世子了,他这么做又有什么用意?
有些事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想破了头,也未必能猜出什么,不然就成了算命先生。
她没有过多纠结,只是把话题绕道冬月身上,她偏过头看了眼,“冬月,你鼻子挺灵的嘛。”
冬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从小就在厨房里烧火,有时候晚上都睡在那里,和各种蔬果呆在一起,闻得多就知道了。”
李朝朝垂着眸食指没有节奏地敲打着手背,心思没有过多地放在靖王世子身上,只是想到冬月的鼻子那么灵敏,倒觉得是一件好事。
她把身上的香囊递给她,“能闻得出有什么味道吗?”
冬月凑到鼻尖闻了闻,一一作答,“香叶,甘松,白檀香,丁香,白梅……还有什么就闻不出来了。”
“还有脑麝少许。”
虽然没有全部回答出来,已经让李朝朝高兴至极,笑着把冬月的手推回去,“送给你了。”
冬月连忙谢道,美滋滋地把香囊佩戴在身上,此时案几和砚台笔墨都布置妥当,蓝夫人对众人道:“用名字做题,不过是个意境,以一炷香为时限,大家随意发挥。”
一众千金闺秀笑着行礼,然后各自站在案几前,丫鬟在侧研磨,然后开始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样以画以诗来表达自己的意境和体现美感。
李朝朝提笔漠然地看着空白的纸,这场比试还是看各自的画工,再把香灰适当地点缀其中,其他人的名字倒好说,就是连李曼曼都容易,画两条蔓藤就是了,可是她叫朝朝!
难道画两个太阳么?
李朝朝想得出神,一滴墨汁滴落在宣纸之上,渲染开来,冬月一看就急了,连忙拉了拉她的袖子,“姑娘,只有一张宣纸。”
“随便它吧,反正我也没打算赢……”
李朝朝看着宣纸上的一个大墨点,想到既然坏都坏了,就索性破坏到底吧,她的目光从上首拉回来,低声笑着,然后大笔一挥,挥洒自如。
冬月看着那张宣纸,由一个墨点慢慢变成几个,然后很多个……她抽了抽嘴角,觉得这次五姑娘是打定主意要输了。
看着下面的各家千金作画,上首的蓝夫人侧过头问道:“之前的提议,不知道李夫人觉得如何?”
大夫人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我们两家都是要结亲家了,哪用说两家话,只要秀娘深得夫人喜欢就好。”
蓝夫人的目光搜寻向秀娘,李家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让这个庶女当继室了,若不是最近蓝家的流动资金少,她都懒得和李家人说一句话,省得惹了一身骚,可是让别人家的嫡亲女儿当填房,一是对方未必肯同意,二来也没有李家的财力,所以她才不得不借由生辰宴会再次探李家的口风。
不过……她又看向自己的大女儿,若是靖王世子看上了自家的姑娘,李家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蓝夫人笑而不语,算是终止了话题,大夫人见她还不肯松口,也不急着催,她自然是知道蓝夫人打的什么主意,可是也要看看他们蓝家大姑娘有没有那个能耐!
香道作画是用香灰固定在纸上,然后再用毛笔根据形态添几笔,其实香灰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要把香灰做到不散才行。
很快几位千金就香画作好,李朝朝是最后一个落笔,冬月已经被震惊地无话可说,不等她过来呈上前,锦娘却先她一步走过来,看着宣纸上那一团墨迹,抽了抽嘴角,“五妹,让我给你拿过去吧。”
“怎么好劳烦二姐。”李朝朝瞪了一眼冬月,“愣着做什么呢。”
冬月回过神来,“是是,小二姑奶奶,还是奴婢去送吧。”
“这上面的香灰由你个做惯了粗活的去可不妥。”
李朝朝见锦娘说着就要把画轴卷起来,瞳眸一竖,寒光乍泄,忽然张大了嘴巴,“阿嚏……”
还没来得急卷起来的画上的香灰就这样,被李朝朝一个大喷嚏全部吹乱了。
“哎呀。”李朝朝面露焦急,“如此一来可就不叫香画。既然都乱了,就不要拿去丢人现眼,冬月,收起来。”
“没有关系!”锦娘拦住冬月,眼里的笑意深深,“不碍事,只要上面还有香灰就好,我想办法替五妹随便弄一下,反正随便意思一下就好,我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李朝朝见锦娘主意已定,微微蹙眉,“好啊,那就麻烦二姐了。”
冬月见锦娘走远,担忧地问:“姑娘,您为什么不拦着她?”
李朝朝冷冷一笑,“这样才正中我下怀。”
靖王世子想找一个叫五妹的?无论他想找的人是谁,那些画作里都不会出现自己的名字,就算点到了锦娘做过手脚的画作,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
为了不破坏上面的香灰,直接被几个小厮和丫鬟一人捧着一个画作走到滴水湖边,呈现给等待多时的贵公子。
“请靖王世子过目。”
蓝滕安已经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所有的画作都没有写名字,只有上面提得诗句。
“啊,找到了!这有个妩媚!”
蓝滕安指着其中一个画作,众人看去,之间上面写道:此物独妩媚,终年系余胸。
慕雪衣一听笑道:“呵呵,好风骚的诗。”
一旁的蓝翎羽冷笑:“能比你还风骚?”
慕雪衣丝毫不介意蓝翎羽的嘲讽,也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一直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李灿辉的目光在一堆画作里搜寻,忽然喊道:“不对啊,这首诗上写着:‘三花五蕊把春来,缟袂谁将玉尺裁’,这里还有一个五妹啊。”
只是诗句中的五和袂,取自妩媚的一个谐音。
李灿辉和蓝滕安相视一眼,两个人彼此心中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慕雪衣轻笑,“看来是有人作弊了。”
“何止作弊。”蓝翎羽翻出一张画作的诗词,“瞧瞧,还有你的爱慕情诗,冷艳金歇雪,余香乍入衣。”
慕雪衣一脸淡定地笑笑:“翎羽,你这话真酸,不过这句诗我喜欢。”
蓝翎羽冷眼瞥向他,“是你中午吃醋吃多了才有了错觉。”
慕雪衣轻轻一笑,随手指了一句诗,“还不是有爱慕你的,翎羽到哪里都是招蜂引蝶。”
被晾在旁边半天的蓝滕安和李灿辉,两个人一齐看去,就见上面写道:梳翎刷羽立高柯,不落人间小风罗。一点通灵良不谬,檐头报我喜还多。
“真是喜鹊叫喳喳,好事将近了。这翎羽二字全是满满的爱意啊。”慕雪衣调笑,“现在的姑娘可真是不矜持,不矜持的很。”
方才只顾着看关于“妩媚”的诗,倒不曾注意看别的,这么细看之下,蓝滕安竟发现其中一句还是题给自己的。
他低低一念,“告稔不须腾驿奏,自应铜爵报长安……什么东西,狗屁不通!”
李灿辉攘了他一把,“说什么呢,那可是人家姑娘的一番心意。”
“你知道是谁?”
李灿辉嘿嘿一笑,“咱们俩家主动是要成为亲家的。”
慕雪衣忽然忧愁地叹了声,“看来是找不到那位妩媚姑娘了。”
蓝滕安和李灿辉也闭上嘴,有些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你既然那么想找,不如就直接走过去,亲自问一问,到底是谁冲撞了你,不用等你道歉,人家母亲就直接把那姑娘一顿乱棍打死,得罪了靖王世子,还想苟活于世。”蓝翎羽面无表情地说。
“啊喂,竟这么恐怖,那可如何是好?”慕雪衣的手指一个个扫过上面的画,“那就不找妩媚姑娘了。”
慕雪衣仔细地注意蓝翎羽的目光,手指不停在画作上来回摆动,但见他一脸淡定,轻轻勾了勾嘴角,似是很随意地说,“之前那姑娘身上有股丁香的味道,我还以为是世兄认识的。”
蓝翎羽哦了一声,“莫非是蓝府上的姑娘?”
“说不定是蓝府大姑娘了,不然怎么就心有灵犀的做出妩媚二字。”
“是什么原因,我想蓝大公子更应该明白。”慕雪衣淡笑,“可是总要点出一个头名来,不能让那边的闺秀失望啊。”
蓝滕安尴尬地笑笑,慕雪衣手指随意一指,“那就她吧,告诉下去让她跟着唐总司学香道。”
蓝翎羽脸上始终平淡无波,无论是谁,都无所谓,因为这里根本没有李朝朝所作的画,因为他既不可能题妩媚二字,也不会真的表露自己的身份,更别说爱慕谁了。
事情已定,谁也不敢驳了靖王世子的决定,蓝滕安让身边的丫鬟只带了靖王世子点的画作去了蓝夫人那边。
到了廊亭,丫鬟把画作展现在众人面前,然后说道:“靖王世子说,此画作独一无二,乃头名。”
众夫人和小姐纷纷侧目,扯着脖子去看到底是谁,因上面没有写落款,没人知道此人是谁。
蓝夫人问:“不知道这画是哪家闺秀所作?”
李朝朝轻笑着摇头,其实这画作没什么高明之处,不过是画了几枝桃花上站了两只喜鹊,香灰做喜鹊的眼和羽翼,然而重点却是在那四句诗上,梳翎刷羽立高柯,不落人间小风罗。一点通灵良不谬,檐头报我喜还多。
这是借由诗来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也不知道当时蓝翎羽当时是什么表情。
当小丫鬟把那四句诗念完,李夫人的脸色有些扭曲,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羞愤,连蓝夫人的笑也有几分不屑。
就见李曼曼缓缓走上前,向兰大夫人行礼,面上带了几分讶然,但很快恢复往常的冷傲,道:“是我。”
“哦。”蓝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原来是李四姑娘,这画真是与众不同,只是似乎与题不符。”
其实李曼曼也在那想,怎么会是自己拔得头筹,靖王世子不是想找一个叫“妩媚”的人吗?她明明让锦娘把李朝朝的画给换成和妩媚有关的,怎么却点了自己?
难道是蓝世子看到了这句诗,想知道是何人所为?
这种猜测是最有可能的,想到此,李曼曼的脸上多了几层红晕,“蓝夫人,以名字为题,并没要求一定是自己的。”
李曼曼身后的一些闺秀轻哼地笑了笑,真是不嫌害臊,然,她却像没听到一样,反正她做了,就不怕被人知道!
蓝夫人也无话可说,传话的丫鬟又道:“靖王世子说,拔得头筹之人,赏其拜唐总司为师,可随行去京城靖王府,若是将来不好出嫁,世子可以为其保媒,绝不会亏待,或是收在自己房里。”
大夫人一听,大惊:“不可以。”
让四姑娘拜匠人为师,那她这辈子就完了。
“怎么不可以,这可是光耀门楣的事。”本来一心想让自己女儿拔得头筹的蓝夫人,本来心里还有些愤恨,在听到靖王世子让李曼曼和匠人为伍,差点笑出声来,“既然是世子的决定,那就恭喜李夫人了。”
既然他儿子娶不到四姑娘,就让他女儿成为匠人,就是嫁人也是个姨娘。
大夫人急得满眼喷火,李曼曼也一脸的不乐意,“靖王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对香道并不喜爱,若是靖王世子执意如此,不如由我家五妹代为学习,反正她素来喜欢调香弄粉,既然是我的荣幸,我就把机会让让给自己家的妹妹。”
李朝朝垂眸敛眉,掩去心中的冷意,没想到躲过一劫,四姑娘又来新花招,还真是层出不穷呢!
正说着,又有个大丫鬟急走来,“各位夫人,靖王世子,蓝世子来了。”
蓝夫人一听,连忙让身边的管事和丫鬟把事先准备好的屏风抬出来,然后所有千金不用吩咐,自觉地回避。
这边刚一落座,慕雪衣和蓝翎羽一前一后走到前面,躲到屏风后的千金闺秀看不清前面是什么情况,只能听到两道不同的男音说话。
慕雪衣道:“不知道我准备的礼物,蓝夫人还喜欢么?”
“喜欢喜欢,我一定好好用,珍惜的用。”蓝夫人一脸荣光。
慕雪衣轻笑道:“等用完了,我再派人送来就是了。”
先说话之人温柔如水滴沙漏,后面的男子低压沉稳,两种不同的风格,但也足以让人恨不得伸长了脖子去看他们的长相。
摆在众人面前的是花梨木凤穿牡丹苏绣屏风,四扇为屏,透过缝隙只隐隐可见两个男人站在中央,靖王世子穿着白衣,披散着头发,整个人疏狂而又邪魅。
蓝宝诺喃喃道:“听声音都要醉了。”
她身百年的蓝宝柳狠狠地掐了她一把,“给我闭嘴!”
慕雪衣问向唐总司,“不知道是哪位千金得到了这个福气?”
李曼曼着实可不想去什么靖王府当小妾,尤其是知道对面还站着蓝翎羽,就恨不得一脚踢开屏风跑出去。
她抢先一步,回答道:“靖王世子万安,我就是今日头名,只是这么好的机会,定是要给有才华的人,我家五妹最适合不过。”
“五妹?”
慕雪衣低声一喃,并没有寻着声音看去,只是听出这是方才说话的人之一,想来这妩媚是自己误会了。
一直没说话的蓝翎羽忽然轻声笑起来,冲着李曼曼说话的方向,说:“原来是李四姑娘拔得头筹,看之前的画作还以为是出自姑娘真心,因此靖王世子才把这么好的机会给了你,只是看你现在的态度也并不是如此啊,到是让我们误会,白白表错了心。”
慕雪衣眼睛一眯,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李朝朝也挑起眉梢看去,两个人心中同时想到了三个字:美男计!
慕雪衣笑道:“我到是觉得四姑娘是有心,才拒绝了我的提议,世兄怎么就不明白呢,她要是学了,嫁不出去,可是要成为我的姨娘呢。”
李曼曼恨不得把一颗真心掏出来证明给蓝翎羽看,“是啊,我正是出自一片真心,才让我的五妹来学的。”
上首的大夫人听着李曼曼的话又气又急,她是想让四姑娘嫁入高门,但是做姨娘可不是她所想见到的,哪怕是靖王府也不行,所以也就没开口阻挠,只是若是让李朝朝捡了个便宜就不好了。
蓝翎羽目光一沉,喝了声:“你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我不需要明白,你既然不想接受,就不要推给旁人。”
“世兄又怎么知道那位五姑娘愿不愿意呢?”蓝翎羽好笑道,“不如请五姑娘说几句话,我就全明白了。”
李朝朝和蓝翎羽几乎同时眯眼,她听出蓝翎羽是想帮自己,也看出慕雪衣的步步紧逼,眸光刹那笑了。
她不动声色地给身边的人使了个颜色,冬月忽然盈盈走出来,笑着给所有人行礼,“二位公子,我家姑娘虽出身不是豪门,但也是小家碧玉,知道女子凡事应避嫌,不与男子说话的道理。”
这话招来李曼曼狠狠一瞪,可是隔着屏风她又看不见,她知道这是李朝朝教的,就想把气撒在她身上,刚一伸手要去打,就听李朝朝冷冷一笑,“姐姐,闹出去对大家可都不好看。”
李曼曼只能作罢,冬月行礼不起,又道:“所以小婢带姑娘说几句话,不知妥不妥当。”
大夫人见到自家的一个莫等丫鬟都敢出来放肆,忍不住喝道:“你想做什么!回去不要再这里丢人现眼。”
冬月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始终弯着膝盖不起来,慕雪衣觉得有些意思,笑着说道:“夫人不要动气,就听听她怎么说也好,我们作为主子的,哪能连个下人的话都听不得。”
这声音温柔的连大夫人都招架不住,整个人就软了,半天没开口反对。
冬月说道:“四姑娘不想要这福泽,可是我们姑娘又实在不该冒领这赏赐,不然对其他人就是不公平。”
“这是你们姑娘的意思?”慕雪衣感觉到一道目光射来,这才侧过头看了过去。
“不是,是小婢自作主张。”
李朝朝坐在屏风后,一脸漠然地想靖王世子到底想做什么呢?
先是找什么妩媚?又明知道李曼曼的心意,还让她拔得头筹,若她当真进了靖王府,那不就成了下人奴婢,将来被指婚的话……会不会把她送给蓝翎羽呢?
“呵呵,你到是有些胆识。”慕雪衣笑,“可是我觉得应该四姑娘的说法不错,我同意把这机会给五姑娘,不知道几位夫人和闺女是否同意?我瞧着你这丫头不卑不亢也很好,不如和你们姑娘一起到我们府上吧。”
慕雪衣说话的时候,目光总是似有若无地看着蓝翎羽。
其他几个人自然不敢有什么话好反驳,李家是最希望不过,可是蓝家却一脸难看,决不能让李家和靖王家牵扯。
冬月淡笑,“世子,是否今日这比赛是能者居之呢?”
“自然是。”
“那如果比唐总司还厉害,是否就不需要这个赏赐呢?”
慕雪衣目光微垂,唐总司沉着脸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蓝翎羽站在慕雪衣旁边,“雪衣,听说唐总司可是宫里的贵妃赏了靖王的,可是咱们大元数一数二的品香师,今日被个小丫鬟这么说,到是真让人不可思议。”
大夫人喝道,“你这死丫头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看我不……”
蓝翎羽漫不经心地打断她的话,“蓝夫人,靖王世子还在这,可别惊了他,还是听小丫鬟怎么说吧。”
冬月感激地看了一眼蓝翎羽,但又不敢细看,只觉得对面的两个男子都好漂亮,不像个真人似的,她稳了稳心神,才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一鼓作气地说出来:“不如就让奴婢和唐总司比试一番吧。”
“就凭你也想赢我,你学过品香?”唐总司一脸不可思议。
“不曾学过,只是我家姑娘说小婢对气味比较敏感而已。奴婢就想若是我赢了唐总司,我家姑娘就没必要和您学了,若是输了……”
冬月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屏风后,“就请姑娘原谅奴婢无能,无力阻止姑娘和唐总司学习,奴婢也愿意以死谢罪,不知道姑娘是否同意。”
李曼曼听到此,哼笑一声:“好,我就看看你有什么能耐,你要是输了,就别让五姑娘去和唐总司,咱们可丢不起这脸,直接送到靖王府当下人就是了,也不用靖王担心她嫁不嫁得出去!怎么样?五姑娘敢不敢答应啊?”
她这话一落,其他躲在屏风后的千金小姐也一脸的兴奋,把自己的前途压在一个小丫鬟身上,答不答应她都没好下场,若是答应了,她就是愚蠢,不答应去了靖王府也是做吓人的份!
她们得不到靖王的青睐,李朝朝也别想!
一群人都在等着李朝朝的答案。
就连慕雪衣清冽的眼眸也微微眯起,像是要透过屏风看仔细对面的女子此时脸上的表情,他不急着催,也已是在施加压力。
李朝朝气定神闲地坐了半晌,应付似的恩了声,并不能辨得声音。
可是她忽然转念一想,其实她做了这么多无非是不想让慕雪衣知道自己就是他想要找的人,可是这么故弄弦虚反而引起他的主意。
她现在猜不出慕雪衣打的什么主意,却还是不想和她有太多交集。
不管众人听没听见那声,李曼曼已经跳起来说:“五姑娘答应了,冬月你去比吧!”
冬月一点也没觉得意外,说道:“是,奴婢不会让姑娘失望的。那么唐总司我没学过品香,只是能辨识出很多香料,如果多有得罪请见谅,不如您出题吧,但是千万别太难……我输了会有压力、”
唐总司早就气得会变成香炉了,若是她可以做主,绝对不会和一个小丫鬟比,但是主子一句话不说,就是答应了,无论结果是什么,哪怕是赢了她,脸上也没光。
“你自己看着出题吧!”唐总司没好气地说。
冬月难为地左看右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然后道:“不如,咱们就以玉华香方的材料做比试吧。看谁猜得出得多,就算谁赢。”
唐总司微微蹙眉,这小丫鬟还挺有胆识的,不过能把未来压在个小丫鬟身上,她的主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啊。
她早就注意到世子爷的目光总是看向屏风后的某处,难道他也在怀疑这小丫鬟这么做都是被人授意的?
“那要是猜得一样多怎么办?”蓝家人可不想看到李朝朝去靖王府,大家看得出来,冬月既然以这个为题,自然是有把握的,总不能让她赢。
唐总司脸上挂不住,“那也算小丫鬟赢。”
蓝夫人还不死心道:“可是把香料说出来会坏了规矩。”
冬月恭谨道:“夫人请放心,我绝不会让您和唐总司为难,我和唐总司把配方分别卸载一张纸上,一起交给您查看。”
慕雪衣似乎等着不耐,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那就开始吧。”
唐总司无奈,只好走到桌案前,随手拿着纸笔开始写香方。
大家却见冬月踟蹰了半天,然后红着一张大脸,说道:“那个……姑娘,我不识字,可否请我家姑娘代笔?”
这个时候谁还能说什么,李曼曼却担心其中有诈,喝道:“我来替你写。”
蓝宝柳却拦住,“不妥,我家的香方不能外泄,由我来吧。”
李曼曼哼了声,“你也是担心的多余了,这个烧火的丫头还真能写出来似的。”
可是蓝宝柳却不敢有丝毫懈怠,李曼曼本想着不管冬月说的对不对,只要胡写一通就好,她瞧着李朝朝现在气定神闲的样子,就觉得事情有蹊跷,她不可能打没把握的仗!
冬月也不在意是谁来写,冲着蓝宝柳笑了笑,“那就劳烦了。”
然后冬月走到蓝宝柳面前,把香料一一背出来,其实连蓝宝柳自己都不知道这配方里有什么,不过她见冬月一点也不结巴地背着,又觉得这丫头不简单,她趁着空隙抬头远远地看了一眼,忽然又想,其实真正不简单的应该是她的主子吧。
不多时,蓝宝柳命身边的丫鬟把纸张交上去,蓝夫人拿过来与手中唐总司的香方一一比对,果然一模一样。
蓝夫人也不好当众撒谎,淡淡道:“两个香方丝毫不差。”
唐总司一听,脸色煞白,直接跪在慕雪衣面前,磕头道:“主子奴婢无能,请您责罚。”
此时冬月已经站回在李朝朝身边,她接到自家主子的示意,然后说道:“靖王世子,其实奴婢也不算是赢,在香道方面奴婢什么都不懂,只是写了一模一样的香方,若是其他的香料,奴婢可就没这个把握了,若是唐总司不嫌弃,不知道可否收奴婢为徒?奴婢拜您门下,将来必定侍奉左右,嘿嘿,以后我做了您的徒弟,要打要骂可随便您出气。”
唐总司诧异地愣了,知道这是小丫鬟给自己台阶下,慕雪衣的目光从屏风后转向蓝翎羽一脸淡定的脸上,笑着对唐总司道:“看样子你有个好徒弟了,可比收个千金小姐好,还可以认打认罚的。”
唐总司也觉得冬月颇有天分,居然能把玉华香方说得一字不差实在是可塑之才,尤其是想到以后这丫头可以认打认罚的,自己怎么也算是个师父,就觉得今日的面子也不算是丢了。
冬月被身旁的人一推,然后走出屏风,跪在唐总司面前,“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只是我的卖身契至今还在李府……”
她还没说完,大夫人连忙道:“既然冬月拜了唐总司为师,那卖身契,就当是我送给唐总司的人情了,以后冬月这丫头就是您的了。”
冬月露出苦恼,“我自然是要跟着师父一辈子,只是五姑娘对我有恩,还请唐总司见谅,我不能跟着您去京城,等姑娘出嫁时,我愿意去京城找您。”
看了半天戏的蓝翎羽忽然叹道:“好个重情重义的小丫头,唐总司收了这么一个徒弟真是好福气,你今日答应了她,她以后她必定要念您的恩情。”
蓝翎羽这么一句话,就是唐总司再想驳回,也无法,只能应下。
冬月再次规规矩矩的退到李朝朝身边,慕雪衣始终看着屏风后,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蓝翎羽上前勾住他的肩膀,“既然事情已经晚了,咱们哥俩去喝酒吧,你来了镇江后,我还没好好和你喝几杯呢。”
“世兄不是身体有恙,现在看来身体是安好了?那等过几日和我一起回去吧。”慕雪衣诡异地笑着。
蓝翎羽立即又做出一副柔弱样,“哎呀你不提还好,这一提我却觉得浑身是痛的。”
他连忙让身边的小厮扶着自己走远了,慕雪衣在他身后笑着摇头,然后经过李灿辉身边时顿了顿,不经意地说了句:“那个……哎,真是可惜了,真是可惜。”
走在前面的蓝翎羽像是没听见,李灿辉却在原地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笑嘻嘻地抿起嘴角。
几个贵公子走后,屏风又扯下,几个千金小姐又坐在一起开始讨论起方才的事,但是重点都围绕在冬月身上。
只有李曼曼远离人群,独坐在一处,秀娘走过来,看她一脸冷色,笑道:“四姑娘这又是在气什么。”
“冬月这死丫头坏了我的好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
“你收拾她?只会让人拿了姑娘的把柄,其实我却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李曼曼看她,哼了声,“好事?”
“方才那话里话外,蓝世子可是多番护着五妹呢,说起来她也真是好福气,先是靖王世子想把她收进府里去,又是蓝世子多番照看她,而且冬月那番话,以四姑娘的聪慧,应该看得出是谁指使她的吧。”
秀娘见李曼曼冷着脸,继续挑拨道:“我看着她不只勾住了蓝世子的心,还想攀着靖王世子呢。”
李曼曼的心里只咬牙切齿这一个名字,“李朝朝!”
锦娘笑道:“其实我也只是向你证明我这个做姐姐的没说谎,我当真亲眼见到她从蓝世子的院子里出来呵……”
那一边,秀娘也走到李朝朝面前,冷笑,“五姑娘真是好手段啊。”
“不比姐姐,逢迎拍马这招用的极好。”李朝朝说的认真,让秀娘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别得意太早!”秀娘冷哼,“我是比不过你,可是李朝朝,你锋芒毕露,绝对没有好下场!我算是看出来你的志向高的很,只要你不和我抢蓝大公子,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以前的事,但是这场中那么多人,有多少人想着你死呢?哈哈哈哈……”
秀娘笑着离开,李朝朝的脸寒了寒,冬月迟疑道:“姑娘,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没有,是我让你那么做的,怎么会和你有关。”李朝朝笑笑:“只是你应该和唐总司去京城的。”
“我才不去,姑娘是我的恩人,而且我也实在没那本事当真拜唐总司为师,不出几日就会看出我的破绽,所以我就拖一拖,说不定过几天唐总司就忘了。”
李朝朝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道:“也好,这些年,你就跟着我学习一下品香吧,这条路适合你。”
“只要姑娘不撵我走,姑娘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朝朝笑着点了点她的圆鼻头,这一扫就看到余光里几个闺秀围坐在一起对她指指点点,目光一寒想了想,对冬月道:“我还真有一件事让你去做,你可愿意?”
“上刀山下油锅,姑娘只管说就是。”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你平安。”
离开蓝府前,蓝夫人和李夫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留下秀娘在蓝府做客几日,李朝朝看着两个人眼里的算计,看来这门婚事是八九不离十了。
秀娘不用与她们一起回去,李朝朝就和冬月两个人独坐在马车上。
她们吃了晚膳,是最后一批离开之人,天色已黑,李朝朝也有些疲倦,坐在马车上,背靠在车厢里假寐,她忽然开口问道:“冬月,你有害怕的的东西吗?”
“有啊,以前怕吃不饱。”
“在伙房里还吃不饱吗?”
冬月嘿嘿一笑,“姑娘有所不知,我们三等丫鬟每顿饭就两个馍馍和腌菜,而且每天就吃两顿饭,早上很早就起床抱柴火生活甚至劈柴,干完了才有饭吃,干不完还要挨罚,所以姑娘能把我收在身边,我一辈子感激您。”
“你几岁到府中?”
“七岁就卖进来了,我父母身子不好,家里条件也不好,即使在外院做丫鬟的时候,也比家里吃的好些、”
李朝朝漠然地垂下眼帘,人有时候知足才是一种幸福,比起冬月她幸运的许多,这样天生乐观的在身边是可以扫除自己心中的阴霾,所以大多时候她愿意带着冬月出来。
“这次你做的好,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回去我会跟母亲说,让你做二等丫鬟,月俸长二十。”
冬月一听喜不自禁,说着就要站起来磕头,忽然马车一停,她踉跄一下差点跪倒,就听外面传来一道男声,“准备好了,随我走吧。”
冬月愣了愣,不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李朝朝一脸淡漠,也不觉得害怕。
李朝朝歪过头看向她,问道:“你会害怕吗?”
“我不怕,姑娘你放心去吧,我相信您不会害我的。”
李朝朝点点头,该说的她早就说了,也就不再多嘱咐什么。
外面的人似乎等得不耐烦,一把掀起马车的帘子,正看到李朝朝披着暮色站过来,他伸出胳膊一把拉住她的手,紧收双臂将李朝朝紧紧地抱在怀里。
李朝朝完全没料到男子会这么做,但既然求人办事,她也只好乖乖地听话。
“难得你这么听话。”
男子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子,嘴角的弧度虽笑且怒。
李朝朝看出他的不愉,笑着勾起手,搂着他的脖子,娇滴滴地喊了声,“世子爷,您吃醋了咩?”
“没个正行!”蓝翎羽张嘴,低头咬了一口李朝朝的鼻头,“别以为撒娇就能蒙混过关。”
他边说着,边把她带到不远处的另一辆马车上,刚上车,马车继续前行。
蓝翎羽抱着李朝朝坐到马车上,看着李朝朝略带薄怒的眸光,根本不在意,径自地搂着她不放手,“说吧,你是怎么遇到那个混世魔王的。”
李朝朝挣扎不过,索性懒懒地靠着蓝翎羽了,只是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几句,也好在自己是长在新世纪,内瓤根本就是一个不正经有色心有色胆的穿越人士,反正她和这家伙亲也亲了,死都一起死了,靠在一起又不能怀孕,而且这次自己还有求于人,也不好太甩脸子,这样才有利于大家长期合作嘛。
她面上不露娇羞地呸了一声,“我是吃饱了撑的才去惹靖王世子!我躲还躲不及呢!我宁愿把你献给他当姘头,我也不想被他看一眼!”
“李朝朝,你一点也不像大家闺秀!”
“我都大妈了,还闺秀呢!”李朝朝白了他一眼,问道:“蓝翎羽你这样抱着我,累不累?”
“不累。”蓝翎羽把她抱在怀里,“有你在身边,就没有累的时候。”
他的一手轻抚着她的柔发,然后顺着她的脖颈,模到她的耳垂,然后捏了捏,李朝朝敏感地一激灵,目光森然地看着蓝翎羽,“别给点好脸不知道姓什么!”
蓝翎羽却不生气,用力捏了捏她的耳垂,“李朝朝,你还有脸说我!你知道不知道招惹慕雪衣会有什么结果!你今日做的那些事,即使是派冬月去,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必然是知道你示意的,他要是缠上你,看你怎么办!”
“这天底下还有比你还难缠的人?”李朝朝轻笑,“那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蓝翎羽气得捧着她的脑袋就要亲,被李朝朝手疾地捂住嘴,“别想来这套。”
“那咱们说点认真的,他为什么会如此?”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李朝朝带了点怒气,不提这个她还不至于来求蓝翎羽,“我怎么知道他想做什么,慕雪衣长得是长的扁的我都没见过!”
“最好这辈子都别见,长得就是一个妖精!”
“这话听得可真酸,你见不得别人比你长得好看。”
“随他去,只是别来勾引我的女人。”
李朝朝讪讪,然后道:“也许是我在果园林里说话被他听见了,可是我弄不懂他为什么会来针对我。”
两个人沉默的想想,李朝朝忽然又道:“冬月说他身上有鸡舍花香,而刚好我也有,所以他针对我,其实是冲着你去的?想以我为把柄来威胁你?”
蓝翎羽又捏了捏李朝朝的耳垂,李朝朝跳起来,拍了他一巴掌,“别总摸我耳朵,老娘敏感!”
“我看出你敏感了,所以就想试试,还真是软。”
“蓝翎羽,别想岔开话题。”
蓝翎羽也笑了笑,“朝朝,女人太聪明其实是件很令男人头疼的事。”
“那请你滚蛋。”
“可是我就喜欢你聪明。”
“你大喘气么?”
两个人斗了一番嘴,蓝翎羽忽然又认真起来,“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我有时候在想,我对你太好,会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你怕我成为你的弱点?”李朝朝抱着双臂冷笑,“那请你趁早滚远点,越远越好。”
蓝翎羽忽然不说话了,一把扣住李朝朝的后脑,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幽幽地叹气。
李朝朝感觉出眼前这个男子心里的矛盾,她的心也泛起冷意,不过是面对一个慕雪衣,这个男人就要退缩了吗?
爱情果然是狗屁,同年同月同日死,也都是狗屁。
蓝翎羽忽然道:“朝朝,我把你拉进这个仇恨的漩涡,其实是我太自私了,可是这世上我最怕失去的就是你,我想你陪在我身边,又怕把你连累失去你,可是终归要失去,不如牢牢地守着你,让自己足够强大去保护你,所以哪怕你会恨我,我也要抓住你不放。”
李朝朝莫名地松了口气,蓝翎羽又大声宣布:“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你还真不害臊。”
“我的脸皮向来厚,你不是知道吗?”
李朝朝与他分开一些距离,不过还是没反驳他的话,只是回过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见的马车,目露担忧。
“放心吧,对方发现没有你,不会对冬月如何的。”蓝翎羽又问:“你怎么会猜到有人会对你不利。”
李朝朝轻笑,“那些人的手段也就那些,不是给你下药毒你,就是找人暗杀你,这事还多亏了秀娘提醒,我就想着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防着点,所以才让人给你送去消息,谁承想,你比我想得还周全些。”
蓝翎羽笑道:“我听到慕雪衣对李灿辉的暗示,就知道那小子要对你下手,索性将计就计,把你接走,留下个空壳给他,看他能有什么办法。”
“李灿辉还要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你和冬月都会安全的,放心吧。”
李朝朝垂着眸不再多问,男人做事不要多加插手,可是害她的人,她绝不会放过,李灿辉……就让他多自在几日吧,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哭呢。
他们走远后,冬月气定神闲地坐在马车上,不多时,就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她立即把脸上调整出惊恐的表情,虚弱地喊了声,“救……救命啊……”
马蹄声忽然停下来,有人一把掀开帘子,不等他回头,就已经邀功似的说道:“靖王世子,你瞧……”
慕雪衣看了一眼车厢内,笑颜如花地问:“瞧什么呢?”
李灿辉觉得那笑容里全是森然的光,他一回头,吃惊地喊道:“人呢?五姑娘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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