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0九年十一月三rì,橘洲晴空万里,橘洲市公安局的大院里,**,正对着旗杆,白sè的办公楼上的国徽在阳关的照shè下熠熠闪光。国徽上一层的窗户被一名身着黑sèjǐng服的人打开了,阳光投shè在六楼会议室的椭圆型桌子上。十二名年纪教长的jǐng察将围着桌子坐成一圈,年轻一点的坐在办公室的周围,面相严肃。
正位上,一名五十多岁的jǐng察喝了一口茶水,沉声道:“同志们,这些天大家辛苦了,这样的案子办起来,都很有压力,大伙都知道,公安部和教育部对这个案子都相当重视,各大媒体跟得也是紧紧的,好在石浩已经落网认罪了,我向大家表示感谢,现在有请公安厅常务副厅长,也是我们老局长章海山同志讲话,大家欢迎!”
说完,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那jǐng察旁边一位头发半百的jǐng察拿起了话筒,清了清嗓子,说道:“同志们辛苦了,因为时间关系,晚上我还要飞běi jīng,明天去做汇报,所以这次讨论呢,我们讲要点。刘文华,你先给大家讲一讲基本案情!”
坐在对面斜下脚的姓刘的jǐng官接过话筒,认真地说:“二00九年十月二十一rì下午一点半,我们接到群众报案,称湘南大学B校区岳麓山后山发现有人全身是血倒地,接到报案后,我局刑侦大队立刻赶赴现场,发现三名被害人即艾尔肯-阿不来提-阿不来西提,伊斯梅尔-汉及阿迪力-阿布都买力已经死亡,经法医鉴定,死亡时间为十月二十一rì上午九点半左右,三人死因皆为利器割破喉管,休克后失血过多而亡。经过我们调查走访,发现艾尔肯坐在寝室的同班同学石浩有重大作案嫌疑,我刑侦大队立刻组成专案组,终于在当rì下午六点半将犯罪嫌疑人石浩擒获。我们调查得知,首先,十月二十rì晚上十点左右,石浩和艾尔肯在湘南大学天龙学生公寓的寝室内因小事发生冲突,最终大打出手,艾尔肯威胁报复;其次,十月二十一rì上午八点四十五分左右,艾尔肯等二十二人在湘南大学B校区追逐石浩,意yù报复,石浩情急之下,从书包里抽出一把马刀砍人,这只马刀在石浩的出租房里被我们查获;其三,据石浩和艾尔肯的辅导员老师龙玉梅的证言,石浩二十一rì上午放言要杀艾尔肯,根据石浩和艾尔肯的室友张兆龙的证言,石浩此前曾多次和艾尔肯起冲突,两人矛盾由来已久;第四,石浩逃上山后,艾尔肯、伊斯梅尔和阿迪力三人最先追了上去,此后两个小时,除了随后上山搜索石浩的xīn jiāng学生以外,没有人上山;第五,因为中午十一时左右,橘洲乌云密布,雷电交加,也没有从岳麓山前山下到后山。”
刘jǐng官喝了一口水,接着说:“综合各方面事实和证据,我们判断,因为石浩和艾尔肯积怨已久,二十rì晚上的冲突是一个导火线,二十一rì上午九点半左右,艾尔肯等三人追上了石浩,石浩情急之下抽刀行凶,最终导致了三名被害人死亡,汇报完毕。”
会议室有些人已经在窃窃私语,交换着相互之间的意见。章厅长呵呵一笑:“大家伙有什么看法可以提出来嘛,开会嘛,总不能老是我们几个老家伙搞一言堂啊!后面坐着的几个小伙子,说说你们的意见!”章厅长也是想看看这几年新招的人里面有没有好苗子。
在会议圆桌的后面,坐着一排二十多岁的年轻jǐng察,听了这话以后,有些跃跃yù试,但似乎还有些犹豫,大伙正面面相觑。章厅长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站起来。章厅长是基层年轻人过来的,也不急,又笑了一声,激了一下:“怎么,都是胆小鬼?是干公安的,就爽快点!”
这话刚一出口,章厅长将看见对面一个黑瘦黑瘦的年轻人缓缓举起手来。
“好,就你先来!”
那年轻小伙子站起来了,合上手里拿着用笔记下要点的笔记本,一边看着章厅长一边说道:“我觉得,这个案子可能有些问题。”
“问题?”
章厅长和主持工作的吴局长对视了一眼,轻轻一笑,其他围着圆桌坐的领导干部都诧异的看着这个鲁莽的年轻人,有几个素质差的干部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案子是公安部督办的特大案件,公安厅抽调了各路jīng英组成了专案组,专案组组长刘文华从jǐng二十余年,各类大小案件处理了不下千余件,包括两个灭门案和几个连环杀人案,别的不说,就光端掉的黑社会流氓团伙也有几十个。现在一个毛头小伙子一句话,说有问题就有问题,那其他那些jǐng察岂不都是干屁的。这时,连刘队都转过头来,看着这小伙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难道我错了?
看着气氛不对,旁边的一个女jǐng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让他别讲了,免得出丑。
但他却不理会,接着讲:“首先,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石浩杀了人,没有任何人看见,我们缺少一个关键的直接证据;其次,三名被害人是被利器所杀,而且三人可以说都是一剑封喉,显然这个利器不是一般的锋利,而是类似于手术刀一样的凶器,一下就能要人命,而石浩的那把砍刀虽然也比较锋利,但只是用来切西瓜的标准,还达不到一剑封喉的程度,这是疑点二;疑点三,犯罪嫌疑人身高只有一米七三,体重不到一百四,而三个被害人中,伊斯梅尔的身高是一米八三,体重一百七,阿迪力身高一米八六,体重一百七十八公斤,连最矮的艾尔肯也有一米七九,体重一百七十五公斤,而且石浩还是一个人,即便他有刀,他怎么又能一下子就将这三名壮汉杀死;疑点四,除了艾尔肯这三个人跑在最前面以外,后面不远还跟着近二十名xīn jiāng同学,石浩明明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杀人而不是选择逃跑;疑点五,如果石浩杀了人,为什么不出逃,而是在杀人的当rì,选择和一个叫安琪的女孩子一起逛街,逛完街了还要回学校,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最后,也是最大的一个疑点,在讯问时,石浩既然已经承认了杀人,为什么第一时间没有说是割开喉管,而说三个人都是他捅了肚子死的?”
这个小伙子一说完,章厅长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伙子没想到章厅长有这一问,慌忙说:“我叫张成林。”
说完后,他斜过头看了看身旁的那个年轻女jǐng,只见那女jǐng跨着个脸,也不理他。在坐的jǐng察都有从jǐng多年的经历,听张成林这么一说,也不敢再轻视他了,会议室里的气氛又开始活跃起来。
张成林一几个疑点其实刘队长也不是没注意到,但是如果不是石浩干的,那又会是谁干的,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除了这四个人没有别人啊,如果真凶是其他人,那凶手为什么又要杀艾尔肯他们三人呢?
刘队长正在思索的时候,章厅长讲话了。
“大家都静一静,这样说来,可能还真的有问题,这样,我明天在běi jīng再给大家争取一段时间,你们务必尽快把这些问题搞清楚,还有就是这个案子存在疑点先不要给媒体透露,不然就难办了,文华----?”章厅长眼睛看着刘队长。
“老局长,您讲。”
“你看要多久时间搞清楚这些疑点?”
“三天!”
章厅长迟疑了一下,说道:“三天会不会太短了一些!”
“不短,三天足够了!”
“老吴,你的意思呢?”
坐在章海山身旁的主持人回道:“我没意见。”但表情还是有些凝重。
“好,就三天,刘文华,军中可是无戏言啊!”
“呵呵,放心吧,老局长,军令状我又不是第一次立。”刘队长笑着对章海山说。
“好好好,好啊,局里年龄结构合理啊,老中青结合,老的以老吴为首,老顾老张,再算我半个,中年的有文华、智雄都是骨干了,年轻人也不错,以后多学习多思考,有你们在我到哪里都放心了。”章厅长看来很欣慰。
“这样,因为我下午还要赶飞机,我就先走了,有什么情况随时和我联系。”说完,站起身向大家敬个礼,在大家的欢送中离开了。
不久,会议散了。会议室里只剩下吴局长和刘队长两个人。
“三天,真有把握吗?”
刘文华吸了一口烟,说道:“我要带二组人再去一趟岳麓山,小晴和张成林一起去。”
呼呼呼,岳麓傍晚的秋风还是很冷的。后山的小路越往上走越崎岖,山上的林木植被很好,参天的古树将斜阳遮住了大半,剩余的阳光又被中层的松树、杉树所遮掩,虽然不到七点钟,山上已经和半夜没有什么区别了。
三支光束shè在林中,有一支在前,两支并列在后面两三米的地方。
一个声音小声传出:“小晴,我这不都是为了工作嘛,有必要一直这样吗?”说话的这人正是张成林,他身旁并排走着一个女的,正是下午开会坐在她旁边的jǐng察。
这叫小晴的只顾走路,也不理他。
“好好好,就算我错了还不行吗?”
“哼,什么叫就算?你现在得了领导的赏识,大出风头了嘛!”
张成林头一低,脸**辣的。
“我爸对你这么好,你就这么对我爸,当着全局那么多领导干部,说我爸的案子有问题,你让他的脸往哪里放,我都不知道你长个脑袋是干什么,说你是猪嘛你有时候也挺聪明的,说你聪明吧你有时候还真是猪!”
“小晴,现在已经这样了,说这些也没用了,最要紧的是我们把案子搞清楚!”
“搞清楚?你煲气哦,要不是你白天放了五个连屁,这案子今天就结了。好不容易昨天睡个好觉,就让你搅合了,你都不知道,我爸这些年压力有多大,五十都不到,看起来像有六十了------”说完,那叫小晴的女孩,眼睛已经有些湿润了。
“对不起,我---我---没想到那么多,一心只想破案子。”说完,悄悄把手搭在女孩肩膀上。
那女孩肩膀一耸,把张成林的手甩开老远,恨声道:“不要你假惺惺的关心我!”
突然,走在前面的刘队长回头大喝一声,“别吵!”
“01,01,前方山腰发现不明脚印,请指示!”
刘队长回道:“原地待命。”
“收到,收到!”
张成林和小晴往前跑去,跟上刘队长。
“我们先上去和何队会合,先划定范围,再勘验一下现场。”
往上又走了十分钟,到了案发现场,却不见人影,刘队呼叫了一次,没人应,拍了拍,再呼一次,还是没人应。jiān商,什么破机子。
正当刘队长懊恼时,手电指着的地上好像有一团黑黑的印迹,不由叫了一声:“这是什么?”
张成林和小晴也凑上来将手电照着地上的那团印迹,张成林说道:“是血迹。”说完,从兜里掏出手套,戴上一只,轻轻的触了一下。
“唉——黏糊黏糊的,恶心死了!”小晴皱着眉头说道。
“不对劲!”刘队长和张成林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什么不对劲?”
“成林,你说说看!”
“这案子发生已近半个月了,这被害人的血迹应该早就凝固了才对,怎么还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呢,而且好像已经侵入到土中去了?”说完,张成林把手指深入到土壤中,发现里面的泥土已经腐烂,发出一股股恶臭,像是死老鼠夹着硫磺的味道。
小晴捂住了鼻子,跑到林子的另一侧,喘了口气,却发现左前方的一条不算是路的“小路”上隐隐约约有些脚印。
“唉,你们快过来,这里有脚印。”
刘队和张成林立刻赶了过去。
“这里也有,那前面也有,好多。”张成林用手电往前面照了照。
“会不会是附近的群众锻炼身体时留下的?”小晴问道。
刘队正sè道:“锻炼身体总要穿鞋吧,这脚印有脚趾印,而且只有四只,这里又很偏僻,什么人会在这里锻炼身体呢?”
“奇怪,为什么大伙当天来现场勘验的时候都没有发现这些脚印呢,离血迹又不是很远,难道是不专心?”张成林诧异道。
“跟着脚印上去看看!”刘队说完,往脚印的方向走去。
三人走了一会儿,却好像听见空中传来一阵极为尖咧极为刺耳的声音,就像用钢丝划过黑板一样,穿过岳麓山空旷的谷底,随着山风飘来,回响不绝,刺耳已极。
吱吱吱---吱吱吱---
“什么声音?”小晴不自觉的掏出腰间的六式手枪,抬头寻找这诡异声音的来源。
吱吱吱----吱吱吱---
近了!
“02,02,听到请回话!”刘队长掏出了对讲机。
对讲机里传来的是一片杂音。
“02,02,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
对讲机还是一片杂音,刘队长吞了一口唾沫,干涩地说道:“jǐng戒!”
实际上,张成林早把枪掏出来了。
忽然,“砰”的一声,一个东西从三人前方头顶直落下来。
三人抬头一看,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凉透心底,两个人挂在树上,缓缓走近一看,喉管被割破了,肠子流了一地,依稀还看得出是第2组的两名年轻干jǐng,倒在地上的那个不用说就是何队了,场面简直惨不忍睹。三人都背靠背持枪紧紧挨着,汗水湿了一背,刘队长本想过去挪一挪尸体,但脚下却半步都不听大脑使唤。
吱吱吱---吱吱吱----
似乎就在眼前,却没有发现任何动静,没有动物的叫声,没有树木的摆动,连刚刚还吹着的山风都没有了,只听见自己细微而缓慢的呼吸声。
夜——死的一样的静。
张成林抬头看了看天空,好似发现了什么,一种莫名的恐惧萦绕心头,他连一口口水都不敢吞,只是紧挨小晴的手臂左手抖了一下,小晴眼神往右上角一斜,看见张成林两颗眼珠子正往上翻,于是也往上一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又一边看着张成林一边摇头,只见张成林眼睛还是在上下翻动,冷汗流了一脸,于是也抖一抖刘队长,然后依葫芦画瓢往上瞟,刘队抬头一看,天空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没有月亮,星星稀稀拉拉地洒在黑sè苍穹上。
不对啊,今天是大晴天,星星都出来了,怎么会没月亮呢?除非------
这时,只见天空中露出了点点白斑,渐渐地这白班变成了一个白圈,这个圈渐渐变大,中间的黑sè见见变小,逐渐缩成一个点,然后像陨石一样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