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山脉通天峰下,傍晚时分,中土修道院白sè的院墙渐渐失去了光泽。
虽然修道院众人都知道博班院长的时候不多了,但是院长的离世还是让修士门感到一阵惨淡,博班院长是中土修道院的第二任院长,他聪明果敢,在他的任职期间,将中土修道院的地址从战乱的边境迁移到了远离尘世的云霄山脉的腹地,修道院的修建工程进行了十六年,博班院长就这样一天天变老,直到他动不了了。他同时也收留了很多秦夏五年大战中的孤儿,他教这些孤儿读书习字,练武强身,现在修道院的修士都很年轻,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五六岁。
但是博班院长的下葬很简单,就是在修道院侧面不远的平地上插上一块十字木板。修士的生活本来就简朴,死后也一样。
修道院的修士全都来到他的墓前为他祈祷,为他唱赞歌,就好像博班院长还活着一样。他的墓志铭上写道:“一个务商的天才,一个勇于献身的人!”
班杨是新来的院长,修道院众人正在前殿的大厅里,进行班杨院长的接任仪式。大厅的两旁各站了五个人,灰衣修士站在班杨左边,将一支拐杖抵到班杨手中,石浩这时候还是客人,站在左边一排的最后。
石浩身边站着一个矮个修士,年纪看起来比他大一点,他扯着石浩的衣袖道:“你是外邦人,叫石浩吧?”
石浩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脏兮兮的牛仔裤和夹克衫,也不愿多解释,只点头道:“是的,是那个大个子告诉你的吧?”石浩眼睛瞟了瞟班杨身边的灰衣修士。
矮个修士道:“他是我们的老大,叫马俊,我叫蒋遥!”
石浩道:“看得出来,挺有气质的!”
“气质?”
石浩忽然意识到这是现代语言,马上改口道:“就是很能干!”
“哦,我知道了,”蒋遥转过头对他嘿嘿笑道:“告诉你一件事,你很快要做修士了!”
“我做修士,我没有那个耐xìng的,况且我也不信主?”
“哪里要什么耐xìng,做修士比做和尚道士可容易多了!”
“为什么呢?”
那叫马俊的修士眼睛,冷冷往蒋遥这里扫来,蒋遥将头低下,便不再说话。
接任仪式进行了很久才散去。
通天峰的后山是成片成片的松树林,翻过山脊,更是一望无际的林海,中土修道院就像是镶嵌在前山山腰的一颗明珠。修道院是四四方方的,最大也是最重要的是前殿大厅,班杨院长住在后堂。
通过前殿大厅,有一个走廊,是众修士起居的房间,不过因为人比屋少,每个人都独居一室,就连新来的石浩也有了一间,房间虽然不大,但是将里面的灰尘拂去之后,很是干净整洁。剩下的就只有练功的大院子和厨房及用膳房了。这时众弟子都聚集到用膳厅里,负责膳食的矮个修士蒋遥将一盘盘将饭菜端上桌来,全是素菜。
众修士围着用膳放中间的大圆桌而坐,班杨的位置空在最顶上,其他人分别坐在大圆桌的两边,石浩来得比较晚,看到末座还空着一个木凳子,石浩便走上去座下。
不料石浩一屁股座下,木凳子便往右边下滑。
噗通一声,石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石浩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已有人忍不住偷偷笑了出来。
石浩一阵大怒:“谁干的?”
那围在圆桌之间的十个人都大笑起来。
石浩因为自己是新来的,只好将喷到嘴边的脏话压了下去。
坐在石浩左边的一个胖修士从用膳房墙边给石浩拿了一个凳子,对他嘿嘿笑道:“我叫清凉,你叫什么名字!”
这清凉身高年纪看去和石浩差不多,脸圆又胖,眼睛贼溜溜的。
石浩见他这副长相,就起了疑心了,质问道:“是不是你干的?”
清凉用手指着自己,笑道:“我干的,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石浩听他这么一说,倒也没话讲,于是只好将新拿得凳子搬到桌子前面,先擦了擦,又坐了上去。
刚坐上去,石浩“啊”一声惨叫。
哐啷一声,又摔到了地上,不过这一次摔得更惨。
整个用膳房笑翻了天,围在桌子旁边的十几个人哪里还有一点修士的样子。
石浩狼狈不堪地爬起来,对着清凉丢下一句狠话:“这件事我一定要报复!”说完,推开用膳房的大门,气冲冲的走了。
不一会儿,为首的那个灰衣修士马俊和班杨院长走进屋来,看到用膳房里面有些人还嘻嘻哈哈的,于是冷冷的看着众人,斥责道:“今天老院长刚去世!”
众人将头低了下来,恢复了刚才那种静默的表情。
班杨扫了一眼用膳房,问道:“石浩呢?”
清凉道:“石浩说他肚子痛,等下再来!”
“那我们不等了!”
晚饭一会儿就吃玩了,各人径自从用膳房里出去了。
马俊被班杨叫道的房间里,两人面对面坐下。
班杨道:“中土的情形我还不大熟悉,有些事情我想请教你!”
马俊道:“我们都是博班院长收养的孤儿,博班院长对我们很好,让我们意识到主的召唤,您只要吩咐一声就行了。”马俊想起父亲一般的博班院长,心中难免有些悲伤。
班杨问道:“你说院里的修士都是战争孤儿,是十几年前的秦夏大战吗,我在南詹部洲也有听说。”
马俊道:“我们大夏人一般把大秦都叫做罗刹国,罗刹人和我们大夏人不同,我小时候家住在边境,所以见过罗刹魔人。”
班杨奇道:“你们把大秦人叫做魔人?”
马俊道:“不错,大秦人非我族类,乃是魔族!”
“魔族?”
马俊道:“其实样子和我们没有太大不同,不过他们的眼睛是青绿sè的,力气特别大,一个魔人的小孩,力气就有我们大夏人四五个成年人这样大!”
班杨道:“原来是这样,那为什么会打起来?”
马俊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那时候也小,后来父母死在乱军之中,是博班院长救了我。”说道博班,马俊还是有些难受。
班杨也不好再问,于是转移话题道:“我听博班院长说,中土世界有几个大宗教,有一个道教的蓬莱仙阁,还有一个佛教的天佛堂,对吗?”
马俊道:“是的,中土虽然没有国教,但是大夏国的国师据说是蓬莱仙阁的仙人,大夏皇上在祭祀,打仗,还有其他喜庆活动的时候总要问问国师的意见,蓬莱仙阁在东海,离我们这里有几万里之遥,据说上面的修真道人,有的已经近千岁了,几百岁的道人到处都是。”
班杨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那天佛堂呢?”
马俊道:“天佛堂在南海之极,是和蓬莱仙阁齐名的四大门派之一,在大夏的南疆很有影响力,南疆几乎是全民信佛,其他的我知道的就不多了。”
班杨又问道:“不是只有道教和佛教嘛,怎么四大门派呢,难道除了这两家之外,还有其他宗教不成?”
马俊微微笑道:“那到不是,门派是我们中土的特别叫法,用来形如比较有实力的武道宗派,大致相当于基督城的宗派,基督城教廷不是也有天主会、长老会吗?”
班杨听得很感兴趣,继续问道:“还有两个门派分别是什么?”
马俊说:“只知道叫冰宫和万泉谷,很少有人见过他们,我也只是知道名字,到底里面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班杨继续问道:“那中土武道会是什么意思?”
马俊道:“这个武道会与其说是个武道会,不如说是个杀人游戏。”
班杨问道:“这话怎么讲呢?”
马俊道:“中土武道会名为会武,其实乃是各大门派暗自较量的场合,每隔十年举办一次,由四大门派轮流举办,武会上高手如云,普通的小门小派连预选会武都通不过,即使勉强进入复赛,还要与别派高手进行小组赛,这小组赛还不算什么,更要命的是通过小组赛后,还要进行‘武杀’。”
班杨问道:“‘武杀’,什么是‘武杀’?”
马俊道:“具体情形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武杀’及其残酷,不死掉大半人,一般难得收场,因此通过‘武杀’的人极少。”
班杨叹道:“原来是这样!”
马俊见班杨有些犯愁,安慰道:“虽然如此,这武道大会还是中土世界十年一道的盛会,如果您想去看一下的话,也没问题,博班院长给我们留下了不少财物,到时候王公贵族、往来商贾也会去看热闹,加之这些门派多在名山大川,我们也可以去长长见识。”
班杨微笑道:“我们去,都去!”
马俊心中大悦,问道:“什么时候去,武道大会在明年九月在蓬莱仙阁举行?”
班杨道:“那当然得在我们练好各种术式之后!”
马俊一听班杨这有此一说,脸sè蓦然一变,惊呼:“您不会是想我们都参加这个大会吧?”
班杨淡淡道:“这是博班院长的遗愿。”
“啊!?”马俊一阵眩晕,背上的汗水把衣服一下子透湿了。
黑暗中,石浩一个人站在水电站,整个水电站没有一个人,除了地上的乱尸。水电站中,母亲和梅迎雪被吊在大厅里,鲜血一滴一滴从她们**的身躯上留下来,恐怖之极。
正当他跑过去想把她们解下来时,一个黄眼魔鬼掐住了他的脖子,对他嘿嘿笑道:“我会找到你们的!”
“啊”
石浩一声低喊,翻声坐起,喘息不止。他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呼吸渐渐平静,眼睛也慢慢适应了黑暗,只见窗扉微斜,有一束淡淡月光,斜斜照进,洒在青砖地面,如霜雪一般。
石浩感觉肚子有些饿,于是爬起走到门前,「吱」一声,拉开门往厨房走去。
石浩在厨房里转悠了半天,只找到了两盘青菜,他本来想热热,却不会取火,搞了半天一点火星都没有点燃,只好直接吃了起来,倒也颇为爽口。
从厨房出来,四周寂静无声,不知名处隐隐有虫鸣声传来,一声、两声,低低切切,月华如水,洒在他的身上。他昂首看天,只见繁星点点,月正当空,皎洁明亮。剎那间顿觉整个世界突然都静了下来,没有一点人声。
不知母亲现在怎么样了,还安全吗?他低低地念了一句,叹了口气,便要转身进房,忽地胸口一松,一物从身上中掉了出来,掉在地上。
石浩吓了一跳,俯身拾起,却是父亲留给他的那块玉佛。石浩抬起手,把这玉佛举到半空,对着月光,衬着月华清辉,只见这玉佛颜sè居然变亮了些,化作金黄sè,呈半透明状,隐约看见里边有一股淡淡的金sè气体旋转不停,似有灵xìng一般,yù破壳而出。只是每次接近玉佛,此处都会亮起一个小小的「卍」字,将它挡了回去。
老爸留下来的东西总是不会差的,要好好收好。
他用玉佛上的细绳子在上面的小孔穿了一个洞,系紧挂在胸前,不觉冰凉,倒还有些温暖之意。他自顾自地笑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上明月,转过身走回房间,又去睡了。
他在修道院的第一天,就这么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