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爹,官府又不是第一次说过海禁令,咱们还不是照样出海打鱼,这次还不是一样。”二胖躲在门边,嘟嘟囔囔,说的不清不楚,很没有底气。
“你小子知道个屁,以前就是县老爷行文,里正在村里说几句。这次是京城来的钦差,一旦像洪武爷那样,片板不准下海,你喝西北风去。你不记得,你哥难道也忘记啦。”老爷子又变成咆哮帝。
老大牛黑胖记得呀,一辈都不会忘!那还是十几年前,洪武朝海禁令刚刚颁布,家里只能种几亩薄田,交完赋税,就剩不下多少。那时他还是个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时候,整天吃不饱,村里饿死多少人,守着大海空有一身浪里捉鱼的本事,就那样的饿肚子,那实在不是人过的rì子。
老大听牛老爹这样一说,就对二胖说:“老二,别犟嘴,爹说的没错,赶快准备准备,抢时间再出几次海。哥知道你一晚没睡,就再扛一扛。”说完走出屋,收拾准备渔具。
爷三个吃完早饭,来到海边,正是黎明时分,朦朦胧胧,三人划着木船,冲破晨雾,出海打鱼。
天sè朦胧海雾蒙蒙,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太阳爬上山,海上的雾渐渐的变淡,杭州城里也慢慢热闹起来。
钦差行辕,主房大厅内,休息一晚的夏元吉和陈暄,jīng神抖擞,神清气爽,刚给几个笔帖式安排好事情,门口又走进两个人,都是军士,不过穿的衣服略有差异。
两个人大步走到夏元吉和陈暄面前,单膝跪地,齐声说:
“仪銮卫小旗张雄池参见两位大人。”
“锦衣卫总旗谢祥参见两位大人。”
夏元吉和陈暄略微抬手,说道:“都起来吧,无须多礼。”
“诺”、“诺”。
两个人起身,往两边一分,左边的是仪銮卫小旗张雄池,站的笔直笔直,如同一棵白杨树一般,这种站立已经成为他的习惯。右边站立的是锦衣卫总旗谢祥,气势就和张雄池差很远,怎么看都是松松垮垮的感觉。
夏元吉没有说话,陈暄对张雄池说:“张雄池,皇上派你带仪銮卫军士,就是为了保护夏大人的安全,你可要用心点。夏大人若是有什么差池,小心皇上砍你的脑袋!”声音不高,却说得非常有分量。
张雄池抱拳行礼,朗声回答:“属下明白,属下以xìng命担保,一定保护好夏大人的安全,绝对不负皇上所托。”
陈暄继续说:“还有,昨晚有人问我,你们是不是锦衣卫。我和夏大人商量以后,你们就对外宣扬你们是锦衣卫。这样众人的目光都会盯到你们这里,方便谢祥他们办事。”
“属下明白,属下下去就给军士们嘱咐,绝不会出半点差错。请大人放心。”张雄池回答完以后,又如同钉子一样站着。
陈暄说完,夏元吉放下手中的茶杯,面带笑容说道:“一路上我对张小旗多有了解,应该不会出现差错。”
“夏大人夸奖,雄池不敢当。”
“你们宣称锦衣卫,就派人不时到城里转转,让其他人都以为你们在做察访。”
“属下明白!”
“你先下去,安排昨晚当值的军士休息。”
“诺,属下告退。”张雄池抱拳行礼以后,退到门边,转身离开。
屋里就剩下谢祥,依然松松垮垮站在那里,等着上司给安排差事。
夏元吉看着张雄池走出门外,收回目光,看着谢祥,眼睛里带着几丝恐惧几丝厌恶。
“你是谢祥?锦衣卫谢祥?”
“正是属下。”
“洪武时给国子监祭酒宋讷夜里画像的谢祥?”
“属下不知道夏大人所说的宋讷是何人。”谢祥平静的回答,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夏元吉知道他这个问题问的不合适,锦衣卫是干啥的?事关隐秘,除上司和皇上,不会给外人透露一丝一毫。
夏元吉端详着眼前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四十多岁,瘦瘦的,长相没有任何特点,往人堆一扔,眨眼就找不到,那个在官员口中秘传十几年的锦衣卫奇人,真的是他吗?
锦衣卫是洪武时期明太祖朱元璋建立的一支密探队伍,职责是专门打探皇上想要知道的一切秘密。文官的,武将的,草原的,海上的,甚至市场物价歌谣图谶,都是他们刺探的内容。胡惟庸案蓝玉案等洪武大案,杀戮几万人,牵连到多少官员,死了多少人,这其中到处都有锦衣卫的影子。直到现在,很多人听到锦衣卫三个字,都会害怕。
在锦衣卫里,有一个传奇人物,这个奇人做过一件奇事。洪武时期国子监祭酒宋讷,有一天晚上在家里生闷气,被锦衣卫墨笔画像,呈递给皇帝朱元璋,皇帝第二天问宋讷为何生气,还把他生气的画像拿出让他欣赏,宋讷才知道自己身边也有锦衣卫密探。幸运的是,宋讷律己甚严,没有出现严重后果。
这样一件极度恐怖传奇的事情,在官员之间茶余饭后不时被说起,所有人都对那位江湖奇人充满担忧和好奇。众多蛛丝马迹显示,这个奇人可能是锦衣卫里一个叫谢祥的人,不过从来没有经过锦衣卫和谢祥的承认和证实。
传说,谢祥本是江湖游侠,会飞檐走壁倒挂金钩之类的江湖奇术,为宋讷画像之后正式加入锦衣卫,具体都参与过什么事情,除锦衣卫以外,没人知道。朱元璋晚年,鉴于锦衣卫dú lì于司法衙门之外,权重过大,经常发生诬陷官员的事情,造成官员,特别是文职官员的恐惧和不满,就当众焚毁锦衣卫诏狱所有刑具,锦衣卫不再执行具体的任务,锦衣卫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不过这个机构设置依然存在,只是人员略有流失而已。建文帝登基以后,崇尚周礼文治,想实现圣贤教化天下拱手而治的统治理想,也没有启用锦衣卫这种特务机构。
夏元吉准备南下时候,宫内传出皇上的旨意,建议夏元吉带一些锦衣卫,挑选一队jīng通刺探侦缉的人员,随同南下作为辅助。夏元吉本来不愿意带这些人在身边,不过想到皇上顾虑,想到当地官员抱团掩盖真相的可能,真的让他夏元吉去查,估计也查不出啥东西,就很不愿意的带着一个小旗的锦衣卫南下杭州。离京时候把这些特殊的人物安排在陈暄水军中秘密抵达浙江,没有想到半路又追来一队仪銮卫军士,威风凛凛大张旗鼓的给夏元吉做护卫,浙江官员都把仪銮卫误认为锦衣卫,而真实的锦衣卫就可以隐藏到黑暗中。
仪銮卫被当成锦衣卫,而真的锦衣卫却没有人知道已经到浙江,从昨晚宴会情况来看,还真的需要锦衣卫这些人,不然让夏元吉一个文官,能查到些什么,就算想贪,又能贪墨多少,能达到皇上的希望和要求吗?夏元吉和陈暄昨晚商议很久,才安排好各人职司。刚才陈暄给仪銮卫做完安排,现在就给真实的锦衣卫安排事情。
夏元吉盯着谢祥很久,心里前朝往事乱想一通,谢祥静静的就站在那里,好像啥事都没有。锦衣卫还真是特殊材料做chéng rén。夏元吉干咳一声,清理一下嗓子对谢祥说:“听陈将军说,你带来的都是刺探jīng锐。现在有仪銮卫的人在外边张扬,你们更利于行事。你的意见,你们该如何安排?”
“我等皆以夏大人吩咐行事,请大人明示。”谢祥心里不高兴,你是官,我是兵,你不安排该怎么干,倒问起我。其实锦衣卫和文官向来不和,这次让锦衣卫辅助夏元吉,也是朱允炆的一种实验。
“谢祥,本官和陈将军商议过,一则我等对刺探机密隐情之类事情不是很了解,二来你那些属下才能优劣所长何在我们也不了解。如果简单的安排你们做事,可能会事倍功半。所谓术有专攻,还是你给个建议吧!”
谢祥心里一想,还真是那样,术有专攻,咱兄弟们干的尽是见不得光的事,不会写花样文章,你们这些书生却不会做刺探之事。皇上能让我等兄弟离京协助夏元吉巡按浙江,对rì后锦衣卫复出至关重要。谢祥想完,对着夏元吉作揖行礼,回答道:“夏大人,不知大人需要哪些方面的情报?”
“嗯,本官需要浙江官场,特别是布政司衙门、提刑按察司衙门、杭州知府衙门等官场情报,还有海盗情报,商家走私情报。另外陈将军平rì会在浙江都指挥司衙门,还要知道都指挥司的情报。你可有办法。”
“这些由属下安排,这几方面的情报属下安排人员去察访,一有消息即可向大人禀报。”谢祥依然平静回应。
“谢祥,本官还有个不情之请,望你能应允。”
“你的这些属下,今rì陈将军带出钦差行辕,你安排好职司,就不要回到行辕住宿,以免进出之际,惹人注意。可好?”
“谨遵大人吩咐!”
“还有,你就住在行辕内,汇总各方面消息,再上报给本官和陈将军。委屈你暂时充作本官长随,可好?”
“属下遵命。”
“嗯,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安排吧。”
“诺。”谢祥给两位大人行礼,退出门外。至始至终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夏元吉看着谢祥离去,对陈暄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和锦衣卫说事,还真是不容易。”
陈暄也苦笑着说:“确实不容易,希望他们能帮着大人尽快完成皇上使命。夏大人,末将现在就到都指挥司衙门去。有什么安排和变化,你派人告知,末将定当全力以赴,绝对不辜负皇上和大人重托。”
“陈大人忠心体国,乃国之良将,元吉谢过陈大人。”
“夏大人过誉,暄愧不敢当。”
“好啦,我们都该办差。陈大人到军营,多演练兵马,做好征剿海盗的准备。”
“末将一定办到,不会有丝毫马虎,就此告退。”陈暄说完,和夏元吉彼此行礼之后,带着自己的亲兵和谢祥等锦衣卫走出钦差行辕。
谢祥带领属下走出钦差行辕,这些人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融入到杭州城茫茫人海中,就如同水滴进入大海,没有丝毫的不同,不过杭州城内所有该关注的地方和消息情报,都会让这些水滴传递到谢祥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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