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烽火连天,刀光剑影,喊杀声震耳yù聋,昔rì巍峨壮丽的宫殿,已变成了一座修罗杀场。
一名身穿金甲的年轻人,带着一百多名待卫,慌慌张张的向外冲杀,迎面却又被如林的长枪逼回广场中心,只听脚步声如雷如雷响起起,各个方向的追兵也已经杀到,排成整齐的队形,铜墙铁壁般将他们团团围住,一阵箭雨过后,广场上又留下数十名卫士的尸体,那年轻人被最后十几名卫士护住,长剑垂地,目光中一片惨然。
身边的卫士们相视一眼,一起点头道:“殿下保重!”同时挥刀向外杀去,虽然只有区区十几个人,却弥漫起一片慷慨凛然之气,然而敌兵实在太多,前排的长枪兵只前进一步,密集的枪阵便轻松的把这些人都刺成刺猬,高高挑将起来,血淋淋的扔在地上。
“住手啊!”金甲年轻人看得目眦yù裂,忽然扭头大叫道:“秦王浩,你真要赶尽杀绝吗?”
只听哈哈一声狂笑,正南面的敌兵分开一条通路,沉闷的号角声中,一群衣着华贵,气宇轩昂的文臣武将大步走出,然后左右分开站定,抱拳躬身,恭迎出一座金碧辉煌,由二十八名赤膊力士合力抬出的天子銮驾,上坐着正是身穿黄袍,发束金冠的秦王杨浩,修眉如剑,星眸含煞,大马金刀的抬起右腿,踩在龙位之上,一左一右还伴着两名国sè天香的美女。左边单琬晶地捧壶斟酒,右边的傅君绰捶腿捏肩,俱是语笑嫣然,眼波流转,分外艳光动人。
“哈哈哈哈!”杨浩又是狂笑一声,目光得意的看着场中那年轻人:“李世民,现在我百万大军已攻破长安。你李唐江山已是我掌中之物,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你?”年轻人气得脸sè煞白。攘臂大叫道:“你这是篡改历史,我不服,我才是唐太宗!”
“哈哈!”杨浩越发笑得大声:“历史本来就是由胜利者书写,唐太宗也不是免死金牌,所谓成王败寇,我夺你江山,灭你基业。杀你亲朋好友,我赢了,你委屈,你愤怒,你痛苦,你是输家!”
“啊!”年轻人痛苦的抱头大叫:“我是天命所归,我是真龙天子,你只是一个小公务员。凭什么打败我,凭什么打败我!”
“就凭我比你多了两千年的历史知识,我是现代人!”杨浩慨然道:“我们现代人,跟你们古代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智商,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掌握之中,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注定斗不过我,我才是天命!”
“太荒谬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年轻人目中已露出疯狂之sè,失魂落魄一样站在原地摇摇晃晃。
“可怜啊!”杨浩摇头冷笑:“心理如此脆弱,你也配是一代枭雄?算了,我也不为己甚,就挑了你地手筋脚筋,在西湖下给你建个秘室。你就在那里颐养天年好了!”
闻听此语。在场的士兵和臣僚纷纷下跪,齐颂吾皇仁德盖世。
杨浩正乐得大笑。旁边傅君绰又娇声道:“皇上,你地心肠真是太好了,臣妾的两个妹妹一直仰慕皇上为人,相思成疾,茶饭不思,恳请皇上把她们也收进宫吧?”
“哦,真的?”杨浩又是一喜,还未喜动颜sè,单婉晶也撒娇似的缠上前来:“皇上皇上,yīn癸派也托妾身的母亲致衷,愿意合派投靠皇上,已经献上圣女绾绾、清儿,情愿为皇上终生待寝,这都是妾身的娘家人,您一定要给妾身这个面子!”
“哦,是吗?”杨浩笑得几乎要合不拢嘴,驾前左丞相王儒信又近前禀道:“启禀吾皇,自皇上登基之后,四海升平,万邦来朝,继高丽、邪马台、突厥、波斯、天竺等国逐一归附之后,今又有海外红毛番邦呈上降表,愿在皇上驾前为奴为婢,而且不用工钱,还倒贴黄金珍宝!”
“啊?”杨浩这趟真是合不拢嘴了,便听扑哧一声,场中那年轻人竟然气得喷出三尺高的血箭,直挺挺地后倒在地。
“吾皇圣明!”所有人又跪地叩头,三呼万岁,杨浩志得意满,仰天大笑,只见身后高大的城门之上,午后阳光,堪堪扫出“玄武门”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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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疼啊!”
杨浩头昏脑胀的从灌木丛里坐起身来,呲牙咧嘴的伸手一摸额头,竟摸下一手血迹,模模糊糊记起自己似乎是在逃跑中,失足跌下山坡,下意识的扭头找了一下,便在身侧发现一块带血的尖石,大胜天也被扔在三步之外,身形刚刚一动,一阵散架般的疼痛便袭上心头,脑筋顿时清醒了许多。
“靠,这个时候还yy?”杨浩又回忆起梦中片断,一时颇有些哭笑不得,忍着伤痛从灌木丛里爬了出来,又上前拾起大胜天,捂着额头四下看去,只见到处都是怪岩陡壁,灌木丛生,别说出路,连来路都已找不见。
“死老天,不是这么耍我吧,你把我玩死了,这本书就没人看了!”杨浩哀叹一声,只得用大胜天开路,高一步低一步的向一座小山坡上爬去。
汉水以西山势复杂,连绵百里树木丛生,杨浩不是当地人,又不通野外求生之术,只得凭着直觉往前走,一气走到近黄昏时分,仍然在山野中打转,眼看着天sè渐渐yīn沉,只觉身体疲劳,腹中饥饿,口唇也干裂绽血,正在茫然无措之际,耳中忽然捕捉到一丝异响。连忙停下脚步,屏息静气地侧耳细听。
“是水?”杨浩心念一静,耳中声音立时扩大十倍,正是小溪过涧地淙淙声响,心中立时生起希望,连忙循声往水流方向奔去。
跃过一块岩石,杨浩眼前已出现一条宽仅四尺的山溪。正从石缝间徐徐流过。有水便有出路,这一点杨浩还是知道的。于是顺着溪岸往下游便奔,不多时那水流渐宽,到了一处断壁前,又呈瀑布般下泻,溅起一片哗然巨响,杨浩大喜过望,果然是条活水。当下俯身凑到溪边,以手捧水连饮了几口,jīng神为之一振,站起身正要继续往下行去,忽听一声拉长的惨叫从瀑布下面冲天而起。
杨浩微吃一惊,急步赶到瀑布边,居高临下望去,只见那瀑布下方汇成一座水潭。距崖壁两丈多高,潭边有七八名劲装之人正在厮杀,地上已躺了三四具尸体,其中一名双手执大剑的黄衣男子,正独力应付其余人地围攻,身上也多处受伤。然而剑法招式仍是悍勇无匹。
“跋锋寒?”杨浩霎时认出此人,又往其余人看去,只见一名手持银枪的武士和一名持铁棍地胖子武功最高,联手挡住跋锋寒八分攻势,其他人不过碌碌之辈,只能在四周挽着刀花蹦来跳去,找机会上前策应。
此刻众人久战跋锋寒不下,反而又被他寻机斩死外围一人,其余人都是大惊失sè,攻势越发加紧。那名胖子却撤身跳出战圈。棍交单手,另一手鬼鬼祟祟的往怀中掏去。蹑足绕到跋锋寒地侧面,激战中的跋锋寒正觉吃力,并未注意到此人行径,忽听这胖子一声大叫:“跋锋寒!”下意识的便扭头望去。
几乎同时,崖顶上也响起一声轻喝:“鸿雁来宾!”
一轮青光陡然旋shè入战圈之中,所有人都为之一楞,便听刷的一声,那胖子刚抬起一半的左手已被那轮青光齐腕割下,手中蓬的暴开一团白sè粉灰,将胖子整个笼罩在内,其中立时响起胖子杀猪般地惨叫。
跋锋寒第一个反应过来,纵身劈剑,将那银枪武士斩于剑下,其余人发一声喊,当场鸟兽般杀去,跋锋寒踉跄一步,拄剑而立,也是无力再追,又回头望去,只见杨浩踩着岩壁跃下场中,青刀扛肩,大步走上前来。
“秦王殿下?”跋锋寒诧异莫名地惊呼出口,杨浩只淡然一笑:“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看样子你跋大侠也在被人追杀?”
跋锋寒微微一楞,连忙拱手道:“多谢殿下相助!”
“不用了!”杨浩一摆手,走到那躺在地上,还在微微抽搐的胖子身边,摇头叹道:“石灰粉伤人,一向是江湖大忌,想当年马永贞何等英雄,都是被这种下作手段害死,既然被我碰上,自不会袖手旁观,这家伙是谁?”
“马永贞?”跋锋寒又是一头雾水,这又是中原哪位前辈高手?闻听杨浩发问,于是也上前道:“这胖子叫胖煞金波,那个使枪地叫金银枪凌风,都是襄阳钱独关的手下,我在襄阳杀了梅花五恶,触怒钱独关,被他们一路追杀到此!”
“金波,凌风?”杨浩眉头一扬,这不是拥李联的那两位吗,原来投靠钱独关了。回头问道:“你从襄阳过来,可知此地是什么地方?”
跋锋寒道:“这里是大洪山,往北再有三里路,就是襄阳!”
“呼!”杨浩闷闷的吐了口气,果然走错路了,襄阳在北,飞马牧场在西,兜得也实在远了一点,想了想又道:“你知道飞马牧场怎么走吗?”
“飞马牧场?”跋锋寒茫然摇头。
“那哪边是西你总知道吧?”杨浩不死心的又问。
“那边!”跋锋寒伸手指了个方向,杨浩赶紧一拱手道:“谢了,后会有期!”提刀便往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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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sè沉沉,树林内一边漆黑,四山隐隐听见野兽嗥叫,杨浩紧皱着眉头在林中走路,手中大胜天泛起幽幽青光,将他一张脸照得诡异无比。
“靠,这么多山。到底什么时候才走得出去?”杨浩无力靠在一根树干上,叹了一口气,又听见腹中辘辘,更加饥饿难耐,这山林也太荒僻了,一路上连个野兔山鸡都没遇上,就啃了两枚无名野果。还不知道有没有毒。现在若是有口热汤喝,杨浩情愿把大胜天都给当了。
“也只好找个地方睡一觉。等天亮在说了!”一念及此,杨浩又起身往前找去,黑夜之中方向感全无,杨浩又侧耳细听,却听见风声过林的悚悚声响,雾寒夜重,荒山独行。心中也不由渐渐发起虚来。又登上一处灌木丛生地矮坡,放眼望去,忽见树林深处闪过一点火光。
杨浩暗吃一惊,跳下矮坡,向火光亮起之处摸去,好在那地方也不太远,有火光指引,不多时。杨浩便从一株树后探出头来,只见林中空地上垒起一个空心石灶,上面架着一个挖空的石糟,里面一槽水正煮的嘟嘟作响,旁边却看不见人影。
杨浩等了一会儿,才从树后走出。全神戒备的走到石灶旁边,脚步微微一停,正要扭头四顾,忽觉劲风压顶,竟有人从旁边树上疾扑而下。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杨浩返身抬刀,硬挡了对方一剑,只觉一股奇猛的力道涌来,脚下拿桩不住,登登登连退三步。一旋身。挥刀砍起石糟,连糟带水向那人泼去。哧地一响,巨大地石糟竟其中破成两半,里面的热水分向两边飞洒,一个双手持巨剑地人影破糟而出,一剑往杨浩劈下。
“火炎上!”杨浩刀光纵横,石灶内的火苗立起感应,突的冒起一丈多高,嚓的一声,两人刀剑相交,当场僵持在火光之下。
“又是你?”
“殿下?”
两声惊呼同时出口,跋锋寒和杨浩俱露出错愕之sè,各自收起兵器后退,跋锋寒奇道:“殿下怎么会来这里?”
“我还没问你,你怎么也往西边来了,难道你在跟踪我?”杨浩冷然反问。
“西边?”跋锋寒大惊道:“可这里是南边啊!”
“南边?”杨浩顿时张大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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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在临江台上,我还以为殿下已葬身江流,后来才听说殿下死里逃生,想不到这么久没见,殿下的武功真是一rì千里啊!”
林间空地上,灶火熊熊,杨浩和跋锋寒分坐两边,脸庞都被火光映得通红,杨浩饿了一整天,正捧着跋锋寒给的肉干和干饼放口大嚼,根本没时间听跋锋寒说话,后者见他毫无反应,不禁摇头莞尔。又打开行囊,掏出几个油纸包,推到杨浩面前:“殿下慢点吃,我这里还有很多!”
“呸!”杨浩吐出一口饼渣,抬头抱怨道:“这么又干又硬的,你就吃这个,也不打点野味?”
“荒山野岭,到哪里打野味?”跋锋寒苦笑道:“何况我现在也受了伤,好不容易从半里外弄了点水来,准备用肉干煮些汤,又被殿下打翻了……”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杨浩一抹嘴,不耐烦地道:“有别地什么喝的没有?”
“倒是有些草原上地烈酒,怕殿下不习惯……”跋锋寒提起一个酒囊,话才说到一半,便被杨浩挺身一把抢去,怒道:“你不早说,差点把我噎死!”用牙齿咬开囊盖,仰头便灌了一大口,又就着饼肉大嚼起来。
“殿下的酒量真是不错!”跋锋寒撕开肉开,一小条一小条往口中塞去,见状顺口赞了一句。
“那当然!”杨浩放下酒囊道:“我什么酒没喝过,别以就你们突厥人酒量好,当rì我跟那个拓跋玉喝酒,一个人灌翻了他们二十个,这点酒,也就够我漱个嘴!”
“拓跋玉?”跋锋寒目光一寒,冷然道:“殿下也碰到过他们?”
“大概一个多月以前,在来江都的路上碰到的!”杨浩晒然一笑道:“怎么,怕他们找你寻仇啊?”
“拓跋玉还没放在跋某心上!”跋锋寒傲然道:“离开江都之后,我曾经跟他们打过两场,宰了所谓塞北十八骑其中两骑,若不是因此受了点伤,钱独关那些人休想把我怎样!”
杨浩不禁想起当rì一同喝酒的突厥汉子,已有两人死在跋锋寒地剑下,心中也不由微生恻然,叹了口气道:“草原那么广大,多的是地方给你们纵马驰骋,又何必结这么多恩怨,不是你杀颜里回在先,拓跋玉他们又怎会穷追不舍!”
“是他们逼我的!”跋锋寒的目光越发寒冷:“谁不想zì yóu自在,在我小时候,部落毁于铁勒人之手,独自一人流浪草原,为生计所迫当了马贼,后来我武功越练越高,无法正视这种杀人越货的生涯,为了补偿罪孽,于是就转过来帮助牧民对抗马贼,而这一切,为我赢得声誉的同时,也引起各大草原权贵地觊觎,就像对付野马一样,千方百计想收服我为他们效力,面对这种侮辱,我无权无势,只有用手中的剑来回答他们,殿下,若是易地处之,你会怎么办?”
杨浩无语,想起原书中似乎是有过这样一段描述,然而此刻跋锋寒当面说来,分外感受不同。
“因为我杀了很多权贵的帐前武士,终于引起毕玄的注意!”跋锋寒往石灶中加了根干柴,淡淡道:“在草原上,毕玄就是天,一言定人生死,我不服,我从小流浪,不靠任何人,我的命运也只能由我自己cāo纵,于是我找上颜里回,在公平决斗下杀死他,逃到中原来磨炼武技,期待有一天可以回草原打败毕玄,不是为了什么草原圣者的位置,而是为了自己的zì yóu!”
杨浩轻轻吐出口气,举起酒囊灌了一大口,又扬手向跋锋寒扔去。
跋锋寒抬手接过,愕然望去,只见杨浩在火光下微微一笑:“为zì yóu干一杯吧,虽然人生在世,这种东西最难得到!”
跋锋寒楞了片刻,才欣然一笑:“我不会放弃的!”举起酒囊往口中灌去。
杨浩静静的看着灶中火苗:“我也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