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继续说:“接着迎来你姑nǎi々的死。你还以为是我害了她!我在她床边一连守候了九个小时,奋力挽救她的生命……唉,她到底咽了气——她的死讯可以立即将我推入虎狼之穴。所以我决定严格保密——只需坚持两周,以减少我们的损失,做完正进行的这轮交易。可是,接着——你不期而至。”
夕阳斜shè而入,把—道明亮的光柱照在我双脚上。我痴々地望着它。格拉夫顿大夫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
“你是个办事有恒心的年轻女子。约翰和我担心你会招来律师或干些我们无法预料的事,于是想出男扮女装之计以避免损失,结果还挺有效。”
我点々头,联想起那种为了掩盖男人嗓音故意做出的嘶哑低语声,那个下陷的嘴形大概是他去掉假牙的结果,还有那双jǐng觉的黑眼睛。哈莉德和莱恩曼的紧张神情并非出自当时我想象的原因。“原来,吃晚饭时,莱恩曼是在尽量探问我们家庭的情况,从供你使用。你知道我只在幼年时见过姑nǎinǎi哈莉奥特,以后再未见过,而查尔斯最近曾与她会面,所以,‘她’自然不能见他。嘿,你真聪明!格拉夫顿大夫!”我吐出长々的一缕烟雾,“那时,莱恩曼光想让我早点离开,可你不愿意;你看见我果真上了当,竟情不自禁地自我欣赏起来。”
他咧嘴笑起。一幅怪相,全然是姑nǎi々哈莉奥特的面容。我又说道:“好嘛,你既然骗了我,那你还为什么这样野蛮地把我抓回来?”
“因为我们没有骗过你的堂兄。别假装不知道,用大惑不解的目光看我。星期一夜晚他在山庄。对吧,亲爱的,你现在的眼神还算有点真诚。”
“你怎么知道的?”
“他全都对我说了。”
我双目发呆。房间的四壁好像开始围着我打起旋来。
“当夜,他原计划要从后门出去,对吧?不过,他未走成。约翰和我在下面的通道里撞上了他,他正在撬一扇挂锁的门……于是乎,打那之后他便被安全地关进了宫堡的牢房。”
“查尔斯在这儿?那不可能!”我觉得两眼一摸黑,如陷五里雾中,用一只手捂住脑门儿。“他在贝鲁特给我留下一封信,说他去会本恩的父亲去了……而且我们还见到过他……”
“那信是在这儿写的,好让你别再靠近易卜拉欣山庄,并在他赶不到腓基尼旅馆时也别四处找他。”
我似乎已从这场谈话中超脱出来。我痴望着他,只见他那对狞笑的嘴唇开启得越发宽展。他继续说下去,零碎的消息像撕烂的纸头渐渐拼凑出一幅图景:约翰?莱恩曼——肯定是在远方观看的小法翁看到的那个“英国人”——在清晨将查尔斯的“奔她”车开到了贝鲁特,并把汽车藏起来。然后他被尤萨福送回山庄,尤萨福晚些时候拿到查尔斯的信,送至旅馆,并开始单独监视我……
“可惜,亲爱的,你未能站到火线以外。你甚至给英国打去电话。只在尤萨福听到你与大马士革的电话交谈之后我们才决定动你。”
“尤萨福。是我隔壁电话间里头戴红sè土耳其帽的阿拉伯人吗?”
“正是,我们不希望任何人注意易卜拉欣山庄,于是决定也让你销声匿迹。尤萨福便取出‘奔驰’,开到边界处等你。自然是作为诱饵。”
“他若伤害哈米德怎么办?”
“只要哈米德通情达理,是不会的。”格拉夫顿敞怀大笑。“出乎所料,你在边卡受阻,我们也有点措手不及了,我当时在场,便命我的司机过境去通知尤萨福,把‘奔驰’毁掉。但这车算走了运,因为你看到了它,并让你的司机去追。我的车已返回,但哈米德的车和‘奔驰’都没有,我想一定是尤萨福开通了他。”他乐滋滋地发出—声惬意的喉鸣。“后来,你说你要到阿多尼斯旅馆去找去贝鲁特的出租车,周围的人都听到了。我便开车先到那里等候你到来。尽管经理是新上任的,我也定能在你出现之前让他扮出我们是旧友重逢。我提到大清真寺,想必能中你的下怀,对吗?你曾对‘姑nǎinǎi哈莉奥特’说起过那次经历。”
“哎哟,你真鬼呀!”我说道,“你们伤害查尔斯了吗?”
“昨晚有点小摩擦。”
“怪不得约翰的容貌变得那么难看!小查尔斯真是好样的!嗬,还有你这位姑nǎi々哈莉
奥特。他伤得你也不轻吧?”
他笑容顿失,太阳穴的一根青筋突跳起来。“他没有挨着我。我有一支枪。约翰?莱恩曼是因为吸毒,不管用了。”
“毒品?”我的大脑简直已停止运转。只觉得格拉夫顿变作一个宠然大物,矗立在面前。他的话音狠毒起来:“不错,是毒品,你这个娇生惯养的傻乖々!我说过‘医疗用’,记得吗?地窖里堆积的大麻就是我的财产,等待今晚发送出去;拉克鲁克丘陵的田地里还有我一笔财产。假如你姑nǎinǎi不死,我还能一直等到它们收获——”他吸口气又说,“不仅是大麻、吗啡、hai洛因……我有一条暗道通过叙利亚进入土耳其和伊朗。只需短时间的加工即可……”
我拿的烟蒂从指缝滑落到地上。但在我看来它像慢镜头中的物体缓々飘降下去,我呆坐着,低头凝视那只手,那手好像已变作我的身外之物。
“……在你到来之前,我们这里正具备秘密的环境。我们一直像奴隶似地把原料运到下面的实验室里进行加工。商队今晚就要来接货了……”我又听到他狞笑一声。“怎么样,觉得有点飘々然了吧?小乖々,这是大麻卷烟的作用——你在汽车里吸过一支,现在又吸了两根。现在,你该回到屋里去睡大觉了,直到明天々亮……”
我一定要弄明白。一张々残缺不全的画面在烟雾般的昏暗中闪现:约翰?莱恩曼受伤的面孔;那块大麻田;奔跑的猎狗标记;地窖里的罐头盒……幸好我安然无恙;能像优雅健美的天使飘到天花板上去,还可以看见正下方瘫陷在红sè大漆靠背椅里的小姑娘脸上露着淡淡的微笑……可怜的傻乖々;她已入险境,却毫无惧sè。
甚至当莱恩曼进来问道“她过去了吗?”时,她仍不害怕。
“万无一失。那小伙子怎样?”
“绝对跑不了。囚室里蓝烟密布,他已失去知觉,混身冰凉。”
格拉夫顿发出一声狂笑。“我们可以安然无恙地把事办完了。你嘛,小约翰,从神态上看,你刚々自己注shè了一针大麻。好吧,在货平々稳々地运出贝鲁特之前,你就只能过这一次瘾,听清了吗?记住。现在,把她弄回去吧。”
姑娘迷々糊々他摇着脑袋,向较年轻的男人莞尔而笑。“我得承认,”约翰?莱恩曼说,“我更为喜欢她这幅样子。多么相象的一家人!她使我想起老夫人临终前的模样。”
他向大漆椅靠近过来。刚一触到我,我便从半空坠落下来,停止了飘荡。我庄重地说,“谢々啦,我自己能——能走好的。”
他不耐烦地说,“你绝对走不好的!”他把我拉出椅子,扛到肩膀上,返回地牢时,我头朝下像白痴似地傻笑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