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倒下的时刻,看到年轻时和杜鹃缠绵的画面,好美的画面。他伸手去摸,却原来是幻觉。
不是不想活下去,但,在山穷水尽的时刻,他能做自由选择的机会实在没有了。
一方面,他不知身体能撑得了多久,另一方面,却知道如果他还逃避着,杜鹃和高谦诚也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与其是病死,倒不如死得有价值一点,总之,让自己死的时候,内心舒服一些就算好的结局了。世界之残酷,少掉他一条生命,实在算不了一回事。
只是,他好怀念多年前的他们,那样单纯又美好的日子。
“活着,活下去啊,我从没有真正要你死。”熊启传惨厉的喊叫。
熊启传使尽浑身力气掐他的人中,希望能延长他的生命,可,体内的毒性已发作,再也回天无力。
麦田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躺着,脸色变为蜡黄,再而泛了一眼的乌黑,似乎带着一身的怨恨之汽离开人世。
几分钟不到的时间,警察已经包围了这个屋子,只等屋子里的熊启传自首。
熊启传也明白“你是杀人犯”的含义,他如此陷害他,用尽自己的生命。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杀的。”熊启传颤抖着。
“举起手来”警察拿枪就这么对着他,“是不是你自然会查清楚的”。
熊启传伸出双手,“给我一分钟,就一分钟。”
他走到茶几旁,然后拿起一支中华,噜噜地吸了两口香烟,像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算呛人的烟味随着轻轻的白烟,自他的鼻孔中喷出来,他有点辞不达意的说道,“我认错……我和你们走。”
认错,这个字眼,对于他,是忏悔。
对于警察,是承认罪行的言语。
也不知是凑巧抑或刻意的安排,这个凶杀案在警察到来时,媒体也一哄而上,顷刻间,弄得街知巷闻。
“著名建筑设计师熊启传今天下午被警方拘押,涉及一谋杀案”,电视里的主播流利的说着,那画面切了一下麦田被抬出来时的脸庞,就一秒钟,杜鹃“哎哟”一声,护手霜从她手上飞脱,她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拨麦田的号码。
关机,关机。
“高哥,出事了”
“怎么了?”高谦诚惊叫。
“麦田再也回不来了”杜鹃讷讷地说,眼泪像关不上的水龙头,“你打开晚间新闻。”
杜鹃扯直了喉咙嚷:“告诉我,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电话里的高谦诚放声啕哭。
才过了一会不见,怎么会?怎么会?麦田他便在这个世界消失。
他能想像得出他的苦难,但想不到,他会是这个结局。
到底怎么一回事?为了什么?
“别怕,有我在”他匆匆挂了电话。
来不及再细想,他下楼打车直奔警察局。
他下了出租车,踉跄地连走了几步,一脚踩在楼梯上踏空,重心一失,就向前摔去。
头额有点破了,手足尽是伤痕,顾不得痛楚,谦诚赶到警局,语无伦次的问道,“麦田,我是麦田的朋友,他是不是出事了。”
他实实在在地觉得,天下间最残忍的答案,“是。他已经死亡,死因在追查中,我们一定会尽快破案”
“死”,这个字太恐怖,高谦诚太不可以接受!
他转过身来,望到了杜鹃绝望的眼神。
“他绝对不会死去。你们一定弄错了。”
杜鹃跪倒下来,默默祷告。
熊启传此刻被作为最大嫌疑人,在审讯室被问话,“我没有杀他,我没有杀他,他是自杀的。我有什么理由杀他哪?”
“理由?你看看这些照片,是不是理由?”警察拿出一些杜鹃和麦田的照片,“在你的抽屉里翻到的,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再说,受害人早知道你会对他不利,是他亲口在电话里求救的,这还能作假?”
“如果我要杀他,会在家里等着你们来抓吗?是他,陷害我的。我才是受害者。”熊启传抓狂道。
“你是不是受害者,你自己心里知道。现在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指向你,作为刑事嫌疑人,你眼下不能被保释出去。在笔录上签字吧。”警察冷冷的说道。
“我要请律师,我要告你们,你们一起陷害我。”熊启传嚷嚷道。
“先考虑清楚,你能不能出去再说。”警察冷冰冰的拿过笔录,往收押室门口走去。
行走江湖,小心为上,熊启传做了这么多年的小人,却被君子暗算了一回,一场无法翻身的赌注。
他恨得牙痒痒。
既如是新闻播了出去,就再也没有人不关注这件轰动的案子。
大家把对熊启传发家史的揣测,和麦田与他的恩怨情愁,一起加油添醋着。
这年头,好像颇流行看热闹。
郝家老太太也有所耳闻,曾有意无意地问起郝先生:“他如此精明的人,总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郝先生懒洋洋地答:“错案,不过算是报应。”
郝太太再追问:“管他错对,本还想着怎么堵上他的嘴,让他别乱说话,别再让诺之和姓高的牵扯上。眼下实情无论如何,倒是帮了我们。”
“还好。现在下结论过早,没准他就拿这个把柄找你帮忙了啊?”
“我和这样的人,可不会有交集了”
“没有最好。”郝老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郝太太的这句话其实是不必说的。说出来,便是是非。
她老人家活了大半辈了,怎会不知隔墙有耳。
诺之听得没头没尾,就匆匆的出门。
她的猜测,还没有成型,但她不是装成听不懂,就算了的人。
“夜晚,哪有什么律师在办公室加班啊?”她直接走进老同学韩义容的办公室,说落道。
“无论夜晚或是周末,我都是上班的。谁让我一直是单身汉哪?”韩律师抬头一看,是老同学光临,立马打趣道。“什么事把郝大小姐吹到我身边来了?”
郝诺之望了他一眼,说:“你以前追我时,不是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现在这话还能算数吗?”
“哪怕今天有两个太阳,我对你说的话,也会兑现的。”韩律师笑笑的说道。
“帮我见一个嫌疑人吧。”
“谁?真是少见,你家律师团一堆,找上我,很奇怪呦。”
“郝家怎会缺处理大场面的手下了?这个小事,不过是我找你叙旧的方式”
“说吧。我照做就是。”
“熊启传。”诺之直接吐出一个名字。
“就是今晚新闻里的那个杀人嫌疑犯。”
“是的。”
“你认识他?什么关系?”韩律师追问道。
“没什么关系,只是他好像知道一些有关于我的,我应该知道的事情。你见到他时,带个话,就说要想出来,必须给我个好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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