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易这些年努力经营不是白费,就算遭受了太后皇上及君无恨三方的压制,一些原本听命于他的官员被调离职守,削弱了他的势力,他的权力仍让人忌惮,仅凭君无邪一人是无法对抗他的。
但因一时赌气,君无邪不顾君无恨的劝阻,招了人觐见。还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下旨让君无恨在内室等候,自己独自去面对柳易等人。然而等真的看到柳易带人浩浩汤汤进了殿内,他顿时就后悔了。
君无恨说得没错,柳易明显是有备而来!
可到了这个份上,君无邪拉不下脸去叫君无恨,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众位爱卿今日前来,有何时要上奏?”摆出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君无邪目光放到了柳易身上。
“皇上,据传良城数日前天降石碑,碑上刻有铭文。这件事已经传至临汾,百姓对此议论纷纷,民心有所动摇。”柳易拱手行礼,表面功夫做得十足。
君无邪冷哼一声:“那铭文是否一共十六个字,写着:天道不公,邪灵降世,唯仁德者,重振乾坤?柳爱卿,这些毫无凭据的谣言都是图谋不轨的人散播出来的,朕这次宣你们进来,就是想让你们尽快查清楚事情来源,将此人绳之以法,杜绝此等谣言。”
“皇上,这并不是谣言。”柳易道:“良城的官员已命人将石碑运了过来,不日便到临汾……”
这还要对质?!
不待他说完,君无邪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怒斥道:“似这种话,不是有人编造出来是什么?!朕乃天子,承先皇之位,受万神庇佑,哪里有什么邪灵?!柳易,你这么说是你相信铭文所言,你是来质问朕的?!”
“臣不敢。”
柳易连忙跪地道:“微臣只是觉得此事确有蹊跷,需要好好查清楚。至于那石碑铭文是否属实,暂时不好定论。”
“不好定论,也就是你相信了?”知晓柳易来找茬,君无邪也不给他好脸色,一上来就摆明了要对付他:“你身为东陵宰相,遇到这种事情不去抓散播谣言的人,反倒来宫里质问朕!你有没有把朕放在眼中!或许,这本就是你的毒计!你想谋朝篡位!”
这话已说得很严重了。随柳易而来的大臣们跪了一地,纷纷求君无邪息怒。
在这时,柳易却站起身来:“正是臣身为东陵宰相,不得不为东陵考虑。这石碑铭文从天而降,上面刻的字也清清楚楚,这难道不是天喻?!自皇上登基以来,东陵经过战争,灾难,百姓的日子比先皇在世时艰难数倍,皇上对此作何解释?!”
自太后坐镇朝中,军队汇集临汾,柳易成了缩头乌龟,被逼着步步退败,却从未出声反抗过。而现在,他恢复成了从前那个咄咄逼人的柳易。
“你要朕解释?!”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哪有臣子要求皇上解释!他有这个资格吗?!
“皇上登基以来,边关战火不断,好不容易有洛王爷率兵退敌,国内却又天灾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这些也就不提,单单说祭祖之上,先祖牌位为何独独落在皇上面前,这些难道皇上就没想过吗?!”柳易掷地有声道。
君无邪算是明白了。柳易这次前来,没有其他的目的,就是想把传言中邪灵的帽子扣到他头上!天降石碑只是开始,现在的是前奏,等这两件事顺利成功,他下一步估计就要趁着石碑的东风,逼自己退位了!
“朕乃真龙天子,继承大统,岂是石碑所言之人!”君无邪苍白无力的回应着。
“皇上登基以来,东陵国就没有平顺过!试问皇上如何得知自己是真龙天子,而非邪灵转世?!”柳易抓到他软肋,紧追不放。
对此,君无邪虽想辩驳,但实在找不到理由辩驳。东陵国的动荡不安是从他登基开始,旱涝灾害,也在他登基后变得频繁。这些事实,他无从辩驳。
所以君无邪只能恼羞成怒:“滚!都给朕滚出去!”
“皇上请仔细想想微臣所言,微臣一切是为东陵,说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望皇上恕罪!”柳易嘴上这么说,态度却十分傲慢道。
“滚!”君无邪抓起安桌上砚台,狠狠砸在柳易面前。
刚刚被御笔蘸过的砚台,还残存着点点研磨过的墨汁。经这一砸,那墨汁从砚台中迸出,毫不客气的洒在柳易脸上,连他的衣服也不能幸免,被溅得满身都是。
“既然皇上不愿听微臣谏言,那臣只能告退。”柳易整了整衣襟,看着君无邪气急败坏的模样,也不行礼,就这么草草拱手而后转身离去。
大臣们原本是跟着柳易来此,见他离开,深怕留下来会成了君无邪的出气筒。君无邪对付不了柳易不假,但对付他们这些朝臣,那可是如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于是纷纷跪地行礼,“臣等告退。”
等官员们都离开了,屋内的太监小心翼翼的瞄了瞄君无邪。想着是出去收拾地上的砚台,还是停在一旁。要是出去,皇上正不高兴,看不顺眼责骂怎么办?要是不出去,皇上老见着砚台没人收拾,还是会生气,到时候责罚也免不了。
本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想法。太监还是轻点着脚步,尽量缩着身体,迅速走到砚台旁。
“你……”端坐位上的君无邪突然出口。
太监吓得一个哆嗦,伏地便道:“小的有罪!求皇上饶命啊!”
“过来!”君无邪捂着胸口处。
“啊?”太监怔了怔。
“过来!”君无邪皱眉:“扶朕去内室,朕胸口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