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福回去后,宫里陆陆续续又来了人,三催四请,希望君无恨能入宫一趟。
开始君无恨还会见见,两三次之后,再来人就直接让管家出面打发回去。
“王爷,宫里已经请了五次,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惹到宫里那两位。”管家立于君无恨身侧,担忧的说道。
“皇兄和母后那边,我自会应付,现在最主要的是蓉儿的事。”君无恨目光黯然。他已经能克制自己,冷静下来处理这件事,但是庄臻蓉的死对于他来说,仍是过不去的坎。如今这样的形势,他只能先压下心中悲痛,集中精力应对柳易和太后乃至君无邪。
这时,下人入门,躬身道:“王爷,宫里又来人了。”
“你去处理。”君无恨对管家道:“顺带把秦夫人叫过来,我有事交代。”
管家有心劝阻君无恨入宫面圣,但见他面色漠然,只能咽下话,应道:“我这就去办。”
君无恨并不是不明白管家的担忧,其实他心里更为担忧。依照君无邪的脾气,还有他对庄臻蓉的维护之意,应该在第二次传令时就会怒起命人来抓他,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其中原因肯定不是因为君无邪不气不恼,而是太后制止了他。
丧失亲子,太后能在这样的时候保持冷静,只是让人来催他入宫并未动手段,足以见她的可怕。她与柳易联手,加上毫不知情会被她利用的君无邪,君无恨无法预测自己能否赢,但他知道自己不会退。走到这一步,就算前面是悬崖峭壁,他也必须面对,已经没有退路了。
成王败寇,他君无恨有谋反之心,便不怕他日功败垂成!
“你找我有什么事?”
秦莜岚站在门口,遥望而去,君无恨正跪在火盆旁垂头不知想什么。
这个时候,秦莜岚原本是不打算来的。庄臻蓉死了,她说到底是开心的。找到册子,找到幕后真凶,只差拿到册子就能换取解药重获自由,她没道理不开心。但终究死了人,死的还是庄臻蓉,她也不好表现太过,毕竟册子还在君无恨手上,想拿到它,还是要从君无恨那儿下手。所以她来了,一为看看君无恨要说什么,二位探他口风。
“你来了。”君无恨将纸钱全都扔在火盆里,起身面对秦莜岚道:“我找你来是想说,蓉儿的事瞒不了多久,皇上和太后那里就算查不到地牢里的事,但肯定会知道这与你有关。到时候追究起来,我也无法保全你。”
秦莜岚望着君无恨,目光微冷:“你想让我走?”
“尽快走。”君无恨道:“趁着这几天他们碍于蓉儿的面子还未动手,你必须走。等到蓉儿下葬之后,他们必定会找你。”
说得轻巧。她倒是想走,可没册子走到哪儿还不都是一死。
“那好,我这就走。”秦莜岚顿了顿,也不跟君无恨绕弯子,直接道:“但你必须把册子交给我。你也知道,没了它,我到哪儿都是死。”
“好。”君无恨上前,他走路还有些不稳,长期跪地,让他的腿发麻僵硬,走起路来扭扭拐拐,像是换了腿疾。不过屋子并不算太大,他终究还是走到秦莜岚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本明黄面的册子递到她面前。
“你拿走,这两天就收拾行李离开。”君无恨并没说要派人送秦莜岚,他知道她不会相信他有这么好心,更知道她有这个能力,安全的离开。
费了那么大劲,兜兜转转,没想到梦寐以求之物就以这样的方式摆在自己面前。
秦莜岚愣住了,她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君无恨,伸手接过他递来的册子,有些恍惚。
原本那么说也只是试探。如果君无恨拒绝,她正好能够以此为借口留下,寻找机会夺走册子。如果君无恨真的给她册子……那一定是在白日做梦。
而现在她就有种在梦中的感觉。
“你找了这么久,费了那么大劲,你愿意交给我?”即使手中拿着册子,秦莜岚仍觉得像是踩在云端似的,很不真实。
“因为它,蓉儿夹杂在我与柳易之间,两面为难。我知道她不想我与柳易厮杀,但有些事情早已定下,不能违背。我身负的不止是我自己的身家性命,更有无数兄弟的身家性命,我无法为了她而退让。但至少,我可以不用这本册子来对付柳易。让她知道,她所做的事没有白费,她尽了能尽的孝心。”
“你就这样交给我,不会后悔?”秦莜岚问道。
君无恨苦笑:“我唯一后悔的是,让蓉儿卷入这场争斗中。”
“多谢。”话都这么说了,秦莜岚也不客气,收起册子道:“不管怎么说,你送我这么大的礼,我欠你一份人情。他日若能解开身上的毒活下来,此恩必报。”
“你不欠我,若非当初我拦住你,你也不会中毒,受这么多苦。”君无恨叹道:“这册子就当是我还你为此事忙碌的情,他日见面,两不相欠。”
收起册子,秦莜岚心情很好。虽然她与君无恨都知道,此次一别,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但这并不妨碍她说几句客套话,起码表面上不至于太让人尴尬。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两不相欠。”秦莜岚微微笑道:“若有缘再见,定当与你对坐饮茶,谈天说地。”
“嗯。”君无恨点头。
灵堂里摆着庄臻蓉的尸体。她的死与秦莜岚多多少少有些关系,虽不能说是秦莜岚害死的她,但留下来吊唁未免显得假惺惺。尤其是现在,君无恨又失庄臻蓉,又失册子的,秦莜岚留在这儿也无益,反正君无恨自己能想开的,她还是离开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