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空漂浮着如棉絮似的白云,偶尔变幻着各种各样的形状,让人遐想。南萧国刚刚入夏,天朗气清,官道两边树木郁郁葱葱,寂静清爽。
转角处渐渐出现一辆马车,除了车棚比常见的马车要来得宽大外,外观看来,这辆马车并不起眼,相当的朴素常见。但是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马车是由上好的金丝楠木做成,而前方四匹黑色宝驹显然是受过训练的,所以即使前行速度并不慢,但是马车只是轻微的晃动着,并不影响坐在里面的人处理事情。
驾车的汉子年约三十岁左右,皮肤黝黑,神态沉稳中有掩不住的锐芒。
此时,宽大的马车内很安静,紫木长矮桌上摆着书籍,文房四宝,而转角处的矮桌上,则是摆着精致的点心和上等的贡茶。
马车的主人盘坐在软榻上,修长的手正在执笔疾书着,神情专致。
“主子,已经到了丰都郊外,半个时辰左右可入城。”马上外传来下属禀报的声音。
执笔的手并未停下,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马车外骑车高头大马的男子,右手一挥,“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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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卢侧妃已经让人抬回去了,太医说小腿骨折,要卧床修养两个月。”绿芜幸灾乐祸地说,“没想到墨言那木头这么好使,嘻嘻,六个字就把人吓得腿都折了。”
檀清给裴意缴干头发,松松的梳了个发髻,“好歹能清净一阵子。”
裴意头痛的揉了揉额头,本不过想叫墨言把她吓走,没想到把腿都给吓断了!就是断了才麻烦!这个卢青青在家一向受宠,新婚第二日就断了腿,卢尚书一家怎么会咽得下这口气。“告诉王爷,这几天在府里不要出去。顺便把今天门口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告诉他。”
绿芜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走了出去,这莫不是是叫王爷回来陪这那个女人?
“我的女儿啊,才一天时间,你怎么就弄成这样了?”王氏一看到躺在床上,眼睛通红,脸色苍白,披头散发又狼狈不堪的卢青青,大哭了起来。卢青青挣扎着坐了起来:“娘,我好疼啊,我腿好疼啊。”
卢尚书看着哭得好不凄惨的母女,按捺下心口的火气,转身向萧煌宇拱了拱手:“王爷,青儿嫁进王府就是王爷的人了,本来老夫也不该管,但青儿进府不过一天,就成了这样,老臣身为人父,不能坐视不管,还请王爷给卢家一个解释。”
萧煌宇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吹了吹杯里的茶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抬眼看了看卢青青:“唔,本王今早出府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卢侧妃说说,这伤到底怎么来的。”
卢青青从王氏的怀里抬起头,看了眼萧煌宇,目光闪了闪。都说砺王顽劣不堪,难成大器,可是毕竟是皇后嫡出的皇子,周身的贵气怎么也盖不住,容貌也甚是俊美……想到了昨晚,卢青青心里涌起了一股娇羞和信心,梨花带雨地看着萧煌宇:“妾,妾早上去给王妃请安……”
“来人!”萧煌宇大喝一声,把杯子重重的摔在桌上,打断了卢青青的话。“去把薛妈妈叫过来!”卢青青傻愣愣的看着萧煌宇“爷,您叫薛嬷嬷做什么?”叫那个奴婢过来做什么,这事跟薛嬷嬷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还没说完……
“当然是叫她过来治罪!本王一早就嘱咐了,让她今天来跟你说说府里的规矩。她竟然敢把爷的话当耳边风!”萧煌宇满脸怒气的说,“哼,上一个把爷的话不当回事的坟头草不知道有多高了!”
卢青青呼吸一滞:“爷,薛妈妈她……”
“你不用袒护她,本王的府中可容不下这么不听话的奴婢!”
话毕,薛妈妈已经走了进来。薛妈妈依次像屋内的人问了好,转身看向萧煌宇:“王爷。”
“薛妈妈,你可知错?”
“老奴不知王爷指的是何事?”薛妈妈神色不变,不卑不亢的说。
“哼,本王让你教导侧妃规矩,你竟然把爷的话当耳边风?”
“回爷的话,老奴今儿个一早就依着爷的吩咐把王府的规矩转告给侧妃娘娘了。”薛妈妈把早上的话重复了一遍。
萧煌宇看向卢青青,面色疑惑:“卢侧妃,既然知道王府规矩,你请的又是哪门子安?嗯?”话语间,已有隐隐的不愉。
“我,我……”卢青青咬着唇,脸色涨红起来。
“青青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王氏一看情况不对,马上跳了出来。“娘知道你急着把那尊玉观音送给王妃,可是也不用这么心急啊。一大早的,偏偏还扰了王妃的休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不守规矩呢。”王氏手在被子下偷偷的掐了卢青青一把。
听到王氏的话,卢青青渐渐镇定了下来,“娘,女儿听说王妃姐姐身子不好,一时心急就……”说罢,偷偷看了萧煌宇一眼。
“你这孩子,就是太良善了,也罢,你坏了王府的规矩,就算王妃娘娘责罚你也是应该的,我可怜的孩子,都伤成这样了……”王氏说着又抹起了眼泪,“你放心,你好好休息,外祖母那边,娘会帮你去说的,外祖母不会怪你不去请安的,你不用担心。”
萧煌宇眯了眯眼睛,居然拿太后来压他。想起绿芜说的话,萧煌宇忍着笑意,严肃的开口:“你的腿是王妃命人打断的?”
“不是,妾并没见到王妃……”
“那是清涧院的人私自动手了?”
“不是,可是……”
“那到底是谁所伤?”
“是我院子里的丫头。可是……”
“可是青青啊,你院子里的丫头怎么会弄断你的腿?”王氏急忙问到。
“我不小心摔了一跤,那丫头就一脚踩在我脚上,后面的丫头又摔在我身上……可是要不是……”卢尚书听着险些一口气没上来,他在家听到消息,还以为是那劳子王妃故意罚她,急急忙忙的赶来兴师问罪,闹了半天居然是自己人弄伤的!王妃都没有露面!
“好了,好了,我和你娘看到你没事就放心了,你现在已经嫁人就不能像以前在家做姑娘一样,要恪守妇道,早日为王爷开枝散叶。王爷,今日多有打扰,老夫先走了。”卢尚书行了礼,衣袖一甩,大步跨出了房门。王氏看到卢尚书已走,给卢青青压了压被子:“青青啊,你好好休息,娘有机会再来看你。”
“爹,爹!娘!”卢青青急急的叫到,她还没说完啊,要不是门口那个奴才拔剑吓她,她又怎么会走得那么急,又怎么会摔倒,后面丫头又怎么会跟着摔倒,然后压断她的腿!都是那个女人!肯定是她故意让门口的奴才吓她让她丢人的!
檀清仔细的禀报了卢家上门的事情,说到送观音的时候,裴意淡淡的笑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那种情况能找出这种理由也不错了。”王氏身为卢家主母,膝下只有卢青青一女,可是这几十年稳稳的压了各房姨娘一头,即使无子,也无人能动摇她的地位,自然是有些手段的。
“是,幸好这次卢青青是伤在自己人手上,不然小姐又要头痛了。”檀清说罢,递上一本册子。
裴意并未接过册子,“放在桌子上吧。今晚去拥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