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清晨,窗外的蓝天里,天际还横贯着一抹殷红与灰sè相间的好看的彩霞。高原望了一眼瑰丽的霞光,就把端在手里的一盆文竹放到窗台上,然后提壶为文竹浇水。立即,于墨绿中即散落下颗颗珍珠似的晶莹水滴。那新发的枝叶,长得确也是快,已高过原先的好几片,青翠里也有着点点的闪闪光泽。当细望着剪理得毫不芜杂的文竹,高原停住了浇灌,他不禁倾注起面前这似掌、似扇、似蓑衣的欣欣的叶儿,并感受在亭亭之姿中,那节节向上的傲然挺立的遒劲气质,以及葱葱之sè间,于通体的碧翠光润里透出的一阵的清淡。高原在尽情地体味着面前这盆文竹的美好,深以为,这种美好,是不会有负于寄情于它的人们的。
桌上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高原心想:是谁呀,怎么一清早就来电话!同时放下小水壶,擦干手后,快步赶过去接电话。
“啊,是何部长,你好!早晨好!有什么事吗?噢,是吗?是吗?!是吗?!!真有这样的事?!!!这怎么可能呢!!”随着继续一来一往的几句话,使高原越来越皱紧了眉头,深感到非常非常的不安。
“公司有人在说这种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要这么讲?!好,好的,好的,我就在那条路上等你。我会早一点到的。不不不,我会等你的。”
一放下手机,高原就急忙穿衣着鞋,背上背包,关上门后立刻匆匆下楼疾步跑去。
在一个路口,吃完两只菜包子,擦擦手后,高原把餐巾纸放到垃圾箱里,然后,手拎着食品袋里的另两只包子,走到一家商店的门前徘徊不止。当抬头瞭望,见不远处熟悉的电动车已疾驶而来,即高举起右手臂摇晃地示意。很快,电动车一到自己的面前也即停住了。
“你也没来得及吃早点吧?诺,我给你也买了两只,吃吧,不然要感到饿了。”高原说着,把拎起的食品袋递到何以然的手上。何以然也没一点的客气,接过食品袋,拿出包子就吃了起来。
高原微笑地看着何以然吃着包子,突然觉得自己疏忽了,说道:“看你吃得很干,我再去给你买一瓶豆浆吧,在这附近就有。”
“不用,不用。我已经很谢谢你不让我挨饿了。”何以然一把拉住高原阻止道。
高原却是既感激,也怀一点歉疚地说:“其实倒是你经常想到我,帮助我的,我能帮你的事是很少的,你还跟我这样的客气啊。”
“哎呀,老婆出国去巡回演出,早餐也没人帮我料理了。”何以然说时笑了起来。
“巡回演出要多长时间?”高原问。
“讲是要三个月左右吧。谢谢你,谢谢你,高原。”吃完包子,何以然接过高原递上的餐巾纸,边擦着嘴唇,边再次地向高原表达自己的谢意。
“何部长,早晨,你好像遇到了很不愉快的事是吗?”高原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要讲的事,虽不是我,但我认为也不仅仅是你的事,而是我们的事!”
看着一脸严峻的神sè,再听到话这么讲,高原不觉深为惊奇:“哦!真的?!那会有什么事呢?”
“是你在读初中末期时有过的事。”
“哦!是吗?!我毕业都几十年了,怎么会哪,真是太叫我惊讶了!”
“这样吧,今天,我就和你一起乘公交车上班去吧,我好一路上跟你多聊聊。”
“那你的车?”
“走过去不到五分钟,那里有个车辆寄放处,我把车寄放好,再和你一起去乘车。下班,我仍乘车到这里来拿我的车。”
“好吧。好吧。”
两人很快推车到寄放处,付了寄放费,停好车,便并肩向公交车站走去。
“昨晚我接到一只电话,他跟我谈得很多。主要告诉我的是,说你是个小偷,叫我对你要……。”何以然怕太刺伤了高原,不想把原话都说出来,但神sè又甚为凝重。
“他要你对我怎么样?是注意点?当心点?提防点?还是远离我点!”高原依着耳闻之言,逻辑推理地接着何以然没讲完的话,竟把话意都连接了出来。
“唔。”何以然只是轻轻应答了一声却重重点了点头。
一听何部长这么讲,高原觉得实在好笑,不以为然地大声的笑问:
“我偷过人家东西?嘿嘿嘿……,这倒是很滑稽的事,公司里是谁在说?我中学时偷过人家什么东西啦?!”
“电话里是这么讲的,讲你在读初中时期,曾专门通过偷盗来收集漂亮女同学的用品。有各种的,手帕呀、头箍呀、蝴蝶结呀、还有手套、围巾、照片呀、小挂件和rì记本呀。还有……”言至此,何以然顿时闭口不再说了,他太怕刺痛了高原的心,若在别处,自己是实在不愿提起这等事的。
见何以然不愿往下讲,高原即明白到,他是在十分担忧地顾忌自己,就坦然说:“何部长,你讲下去吧,你不讲我还被蒙在鼓里,这样不是更可悲吗?你相信我,我是能制约住自己情绪的。”
“那我说下去喽。唉!我是实在不想对着你来讲这样的事的!”何以然是yù语又止。
“不管人家怎么讲,我都应该知道,不然我怎么来分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您说是不是?”
何以然深感高原也是言之有理,便说道:
“好吧,我就告诉你吧,不过这也是你应该知道的。电话里还说,你经常利用自己成绩很好的影响,乘帮女同学复习迎考之际,专在女宿舍,偷盗了她们许多的内衣内裤。还有,还有,阿呀,还有的,我真还说不出口的那些东西。据电话所讲,为这些事,你被老师公开批评,还被校长点名处分过。下面的话,我是怎么都不想再说下去了,只是要你知道,在公司里,现在有人在传播这样的事就是了。”
“没有!何部长,我的内心从来没有这样的yīn暗!龌龊!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不要脸的事!我高原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此刻,高原的脸一下变得铁青,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脸上布满了痛恨与厌恶的神sè,说出的这几句话,是由心而出的如雷的咆哮。
见高原如此的愤慨,何以然一把紧紧握住他的手:
“你要相信我!只要你讲,决没有发生过这种的事,对你,我就根本不会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怀疑,更没有任何一点的趣笑之心。我们在一起已好多年了,我会那么的轻信,那么的糊涂的么?我就没有自己的洞察力,判断力了么?高原啊!”
“这种事,如果在公司里传,难道就不会有人认为:这是我很yīn暗,很深心**着的事?”高原低沉着头,沮丧地颤着喉音轻说道。
“要说到深心的**,我觉得应该从两方面来看。一类是:在懵懵懂懂的青chūn成长期,因初始的生理冲动而出现的人xìng上的一些蒙昧现象。对明白人,不用讲也清楚,此与一个人的道德品质完全无关。另一类是:纯粹出于一种邪恶的满足**,不顾道德贞守的社会理念而作出的无耻行为,这就和人的道德品质有关了,不过,区分这两方面的界限很难,唯一可判别的,是年龄吧。还有一种,是纯属于病态行为,是需要治疗的。我不是法律学家,分析不好,只能讲个大概意思,但你既然没做过这样的事,何必怕人家说你是不是深心**着的事呢!你可要放下思想负担的喔。”何以然更紧地拉着高原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连连轻轻拍着,深心地劝慰着。
“我真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流言蜚语,而且还认准是我读初中时期的事。尤其是,为什么到今天,到现在来传这样无聊荒唐的事。”高原难解其意地拼命摇着头说。
“昨晚我也在想,这些话是怎么来的,对我们在起什么作用呢?首先,我就jǐng觉到,是否有人在分离我们的关系。至于事情究竟怎样,我们还需要拭目以待。”
“既然讲我为这种事受过处分,那一定是有记录的,领导可以查查我的档案的么,我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我不怕查!”
“高原,你为自己的人格尊严受辱感到难以忍受,这是很自然的,你不要太急,我会请求公司领导还你一个清白的。”
“那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大忙,我好像只有依靠你了。”说着,高原双眼看着何以然,似是在央求了。
“不不不不不,不会只有我能帮助你澄清事实,要相信,有正义感的人是都会来为你讲公道话的。”
他们说着说着来到了公交车站上。待车到,上车后,因人太多不宜交谈,两人便不再作声。但何以然悄然看去,见到,高原的心情一下子显得是极其的沉重,只见他——把惆怅郁积在心头;将愁眉展现于脸面,竟也是,“多少事,yù语还休”,“怎一个愁字了得。”的呢!
进入公司,进入办公大楼,顺楼梯踏上三楼,当两人正要打招呼,分手走向各自的办公室时刻,突然从身后,别人的办公室里传来声声入耳,在高原听来却如五雷轰顶的调笑之嘻,戏耍之言:
“嘻嘻嘻……。让姓高的当了领导啊,我担心,今后公司里的女员工们怎么办哦?从此,她们还敢走进他的办公室吗?!嘻嘻嘻嘻……。”
“老兄,你讲得是一点也不错哦,到那时啊,女员工们就都会时时刻刻感到人人自危了啊!”
“是的呀,是的呀。将来,女员工们身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东西都要看看紧,守守牢的喽,一不小心又要被他偷了去!”
“特别是她们的……,是一定要保护好的喔,不然,又要被他拿去欣赏欣赏了。哈哈哈哈……,有趣!有趣!真的是很有趣嗳!”
听到这样的话,高原雷霆万钧,怒不可遏,转过身来要向这间办公室砸进去,但被何以然一把紧紧抱住。
圆瞪环眼紧看着何以然,并怒发冲冠的高原,痛苦地轻吼道:
“这些话你也全听到了,难道可以这样诽谤,这样损人的吗?!他们凭什么?就凭谣言?!他们做人的起码道德在哪里?!”
“高原,我很理解你,也很同情你。现在,如果我和你一起冲进去指责他们,他们就是能够认错,心里也不会向着我们的,这样,无益于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越是在气急攻心的时侯,我们越是要冷静,无论如何我们不可只有匹夫之勇的呵!走走走,我们从长计议去,今天我是一定要找领导去谈的。走吧,走吧。”就这样,何以然拼力把高原硬拖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在被拖进办公室间,高原仍怒形于sè地回头看着那扇办公室的门吼道:
“有种的,打开门出来讲啊!大男人,在这样的事情上这么有兴趣?!做人怎么可以这样的庸俗!猥琐!低级趣味!简直是垃圾!”
“高原,不!不要这样说他们!我们不能像他们一样,他们什么叫尊重人都不懂得,我们怎么也可以这样的无知?!不懂?!”
高原的怒斥与何以然的话,惊动了办公室里的嘻笑者,立刻,办公室里已一片沉默了。
在何以然的办公室里,待过了一段时间,见高原情绪略有平缓,何以然便劝说开导起来:
“高原,今天,你我都很震怒,但是我在想,当然我也相信你,你还不至于会因此而影响今天必须要做的工作。如果,我们是真正的男子汉,在这个时候,就应有力挽狂澜的气概,更可以做到泰山压顶不弯腰!你千千万万要记住我的话,当我们遇到了什么苦难,那也是一座大学,是可以教会我们许许多多课堂上不会有的课程内容的。现在,我们需要互相勉励,你和我一定要经得起风浪,好么?谁知道今后是否还会有更气人的事发生,但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坚持住,因为,我们的努力不是为了我们自己,好么?……。”
面对坐着,双手紧抱住头,并将整个脸面沉伏于双臂中,陷于深层痛恨与无比忧伤中的高原,何以然忍不住地,继续轻声而动情地作着抚慰:
“高原,你忘啦?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一句韩愈说的话,‘事修而谤兴,德高而毁来。’当时,你还为我作过这句话的解释呢,你说,‘当事有所修整,就会兴起各种的诽谤。当德才有所高达,别具的毁誉也会接踵而来。’今天的情况不正应对了韩愈的话嘛。我自己也记得,在〈淮南子〉里有这样的说法,‘美之所在,虽污辱,世不能贱。’高原,你虽遭人污辱,但天下人是决不因有这样的污辱而看贱你的。为何如此?因为天下人看到你拥有着人道之美,这个人道之美,就是人的jīng神与道德之美呵。高原,你听明白我这么说的意思了嘛?高原,高原呀……。”
尽管何以然不断地作着知人论世之谈,情绪难抑的高原,却依然不见翻然醒悟,但,最终,高原还是与何以然一起,走出办公室到生产车间,去协助解决了些工人们生产中遇到的棘手的技术问题,直到因别的车间有事来叫他后,他才离开了何以然。
午饭时,宽敞而又亮堂的饭厅里已是人来人往,人声鼎沸。众人,个个端着不锈钢餐盘先寻找座位,然后在互相打招呼中落座后,边吃边聊起公司里的时事新闻或者家长里短来。
当高原与何以然一起,也端着餐盘走过一排桌椅时,高原突然感到被人轻轻拉住了衣服的下摆,细看,是不久将要退休的洪师傅与张师傅,他们正都慈祥地望着自己在微笑。
高原对老师傅们一响是很尊重,很亲近的,见是一男一女两位师傅同在抬头望着自己,便笑着称道:“哎呀——,是师傅啊,你们好!你们好!”
洪师傅与坐在她对面的张师傅一起向里挤了挤,在长椅上挪出一点空间来让高原与何以然面对面的坐下。
“洪师傅,张师傅,你们好!据说你们俩下个月要退休啦?”何以然也向两位师傅热诚地打招呼,并亲切地讯问。
“是呀,是呀,退休,就表明我们开始要过老年人的生活喽!”
“国家,现在对老年人非常照顾,祝你们两老健康,晚年幸福!”
“谢谢,谢谢,谢谢。”两位老师傅笑着表示谢意。而洪师傅接着面向高原,脸sè一下又正式起来,并似抱着一丝的不安:“小高啊,这几天啊,我和张师傅总想找你谈谈,我们很怕你听到些事之后会受不了。”洪师傅说时,捋了捋,被突然吹来的一阵风而吹散了的灰白头发,眼里还含着一些的隐忧。
“洪师傅,看来流言蜚语传播得很快呀。这事,我和小高在上班时也都亲耳听说了,我已经安慰过他了。”何以然接过洪师傅的话表示道。
“小高,你不要太气,我是根本不相信这种事的。我们都是看着你进公司来的。那时,我们还不叫公司,而是叫第二十七无线电元件厂呢!厂房还非常的简陋,矮小,哪像现在哦,有这么象模象样的办公大楼和餐厅的哦。”洪师傅说时,直看着高原,流露出她对高原深心的怜惜和疼爱。
张师傅也接着说:“这么多年来,我们对你还不了解吗?!告诉你,洪师傅昨天已经去跟领导谈过了。就是以后,需要的话我们还会为你讲话的。”
望着对面紧看着自己的那一双心情复杂的眼睛,洪师傅十分和蔼地又说道:
“是的,是的。高原,昨天,我已经跟公司领导谈过了,要他们重视起这件事来。”
“谢谢洪师傅。”高原谢过洪师傅,再转过脸,面向何以然,说起对洪师傅多年来真心感受到的肺腑之言:
“洪师傅知道我幼年就失去了父母,是个孤儿,多年来一直象我母亲一样的关心着我。光家里烧好的菜,叫我带回去的就不知有多少次了。给儿子买衣服,还连带给我也带一件来,使我感受到了什么是妈妈的疼爱,让我体验到了为什么说世上只有妈妈好!真叫我感激涕零。我父母地下有知,也会是感激不尽的。”
何以然听两位老师傅所讲,再加高原的肺腑之言,不禁也生起一番的感激与感动:“领导上对老工人是很信任,很尊重的,因此,你们两老的话,比起我们十张嘴说要顶用得多了,太谢谢洪师傅和张师傅了。”
“小高,我告诉你噢,对你还有别的话在传呢,你要有思想准备的喔。”
听洪师傅所讲,高原心头一紧,同时,非常的惊愕,连连说道:“是么?是么?是真的么?!还有什么可传的呢?!……。”
“我昨天已听到过了,想不到,现在,又听到有人在谈,你们静一静,听听后面的人他们在谈论什么。”按洪师傅的提示,高原与何以然便屏声息气地倾听由后面传来的争辩之语。
“……,照你所讲,评估会上好些领导对高原的理论创新,体制创新的说法是非常赏识的喽!我倒听说,公司领导中也有人在怀疑他的呢。”
“有什么可怀疑的啊?他在邀请会上对国企改革存在问题的分析,我看是蛮有深刻道理的么。”
“他有道理,那江海岭没有道理啊?我看江海岭的分析也很符合公司的实际情况的嘛。”
“你们别以为高原是真的行啊!他的道理还不是从报纸上,或者哪本书里去抄来的,有什么可稀奇的!一本正经地谈什么现代企业制度,现代企业制度报纸杂志上都已讲了好几年了,还要他来作为创建创新型企业的明星来谈?他明明是在沽名钓誉,另有企图的么!”
“你们不要这样讲。什么叫沽名钓誉啊?他沽的什么名,钓的什么誉啊?说人家另有企图,这么讲不是在损毁有用之才么。”
“不过,我耳朵里也早就灌满了现代企业制度的说法。什么产权清晰啊,权责分明啊,还有什么政企分开啊,科学管理啊。报纸上,会议上,还有我们公司领导的口头上,从上到下,上上下下可以说,在这几年里,就这么四句话不断的翻来覆去的讲,使人总觉得除了空洞得很外,就是在起叫口号的作用。至于,怎么个权责分明,怎样的政企分开,如何来科学管理,以什么做达标的标杆,从没听有人来说清楚过,但高原能结合我们公司具体方面的问题来谈,在基层,能体现出这么一种科学管理的思路和理念,并要体现在体制与机制上,这有什么不好的?有什么可怀疑的?我倒感到他还是有他的更新观念之见,这总比,我们公司有些光会叫口号的领导要高明得多了嘛。”
“是吗?但你要明白,高原尽管是有点理论水平,但搞不好也是抄袭的水平。抄袭人家的著作等于是偷东西,看来,偷东西他已经是老手啦!难道小偷谈的偷盗理论,你也认为是有道理的?那办个小偷集团公司,谈谈这种公司的技术改革和体制改革问题怎么样?如此说来,或许也会很有一番道理的呢!”
哈哈哈哈……。
听这一席话,何以然,尤其高原,是再也不想知道还有什么传言在传了,两人于对视之间在默然共鸣——还有什么可讲的!唉!!只剩心头茫茫徒相觑了。
再也没心思听两位师傅的劝慰,高原只是匆匆吃了一半不到的饭菜,就告别两位师傅,拖着何以然逃也似地离开了餐厅。
然而,当何以然与高原在快步离开餐厅时,他们听到了好些人对别人另一番的轰然嘻笑之谈:
“嗳,你们听讲过没有啊?孙子兵和他老婆两个人,天天一起看言情小说改编的电视连续剧,看得啊,两个人天天是抱头痛哭的啊!”
“是吗?据说他们就要离婚了。”
“为啥啊?”
“据说,一个非常同情男主角,一个非常同情女主角。两人讲着讲着,由说说而已变得真吃起醋来,接着又相互怒骂。再因为,情绪实在难以控制,就大打出手了。激烈到最高氵朝的时候啊,两人失去理智,就差摔电视机大家都不要看啦!最后说,尤其天天同床异梦,还不如真离婚的好,双方得解放。”
“会有这样的事啊?那好笑死了!我倒要去问问他们看,究竟有没有这样的事。你一会讲人家抱头痛哭,一会讲人家同床异梦,你们有什么根据?是在瞎说他吧。”
“不过我还是愿意相信的,人人知道,公司里的干部也就这么一点点的素质。至于,究竟是真是假,你亲自去考察考察吧。哎!有了结果,不要忘了,到这里来开一次新闻发布会哦。哎,yù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啊!”
“哈哈哈哈哈……。”
果然,事情如孙子兵当初所料,关于他的无稽之谈,确也在公司里纷纷扬扬地在传播,这叫他如何去辩论呢?听着这些的轰轰然的戏笑之言,何以然实在不明白:有些人,为什么对别人的家长里短之事,就喜欢添油加醋地随意谈笑?是多么的有趣!是多么的无聊!是多么的开心!是多么的空虚!噯!人啊人!!
“当我们失去了时代的先进思想,也就失去了时代的开路先锋;当我们不能有历史xìng的科学理论,也就不能有历史xìng的科学实践,由此,我们怎么来继承、推进事业的进步?而且,没有今天的继承与推进,自然也就扼杀和灭绝了我们的未来……。”夜晚,高原坐在家里的电脑前,尊嘱还想打一篇,关于创新型企业理论与实践问题的论说稿,稿件才打开了个头,然而今天的嘻笑之言,总是冲出来强烈地侵占了他的,需要逻辑思辨的全部脑力,直叫他始终沉浸在坐立不安,心神不宁之中,还完全摆脱不了。
“将来,女员工们身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东西都要看看紧,守守牢的喽,一不小心又要被他偷去欣赏欣赏了……。”
“你们别以为高原是真的行啊!这些道理还不是从报纸上,或者哪本书里去抄来的……。他明明是在沽名钓誉,另有企图的么!”
“难道小偷谈的偷盗理论,你也认为是有道理的?那办个小偷集团公司怎么样?或许也会很有一番道理的呢。哈哈哈哈哈……。”耳边再次响起这些嘻笑嘲讽的话,极其愤怒地推倒并掀翻桌上的杯盘,瓶罐和其它的杂物后,甚显沮丧的高原,泪流满面地站起身,就去扑倒在阳台的栏杆上,发出了难过的,象孩子似的哭泣声。
本来,每当沉浸于寂静夜晚里的高原,无尽的心思、苦闷的心灵、以及孤独的心境就会一起地聚拢来,袭扰着他,浸染着他,并弥漫于这间小屋的空间里,而在今天,他还増添了一份新的,深深刺痛着他的,令人欷歔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