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
病房里,在护工李阿姨的轻托下,何雨莲两手紧贴着墙在移动着步子。看上去,跨出去的腿虽还在颤抖,但显然已是能下地的了。
“哎——,雨莲,你已经可以落地行走啦!那太好啦!!”
听有人叫自己,何雨莲赶紧抬头看,不禁是喜出望外:“哎呀!圆圆,小林,你们来看我啦!”
“你看,还有谁也来看你啦?”站在门口,语带神秘感的小林笑问道。
“噢,是小茗,小成,还有莹莹啊!哎呀,你们好,你们好!我们是好久没见面了呀!”
望着而后三人的鱼贯而入,何雨莲非常高兴地一一报着她们的名字,同时想去拉开椅、凳,好让大家坐下。
见此情,李阿姨急忙拦阻说:“我来,我来,让我来。”
李阿姨把何雨莲搀扶到床头,此间,何雨莲的五位设计院的同事,也都已自己拉开凳、椅各自坐下了。
坐于床头的雨莲,环视地再次一一的细看着自己的好友们:
“莹莹,见到你,我太高兴了,你不知道我其实是很想你的呀。”
“今天莹莹怎么可以还不来呀。一路上我们都在讲,今天她要再不来呀,雨莲肯定要骂死她了哦!哈哈哈……。”女伴们一起抢着说,笑声中洋溢着愉快的心情。
“她要是今天再不来啊,我明天就到她家里去,你们也统统一起去,去叫她请客吃饭去,我们去吃她八个小时,把她吃穷了,叫她心疼心疼。”
“哈哈哈哈……。”何雨莲的话,又引起了一阵的欢乐笑声。
“爸爸这次病得很重,我只能到老家去了一次。不料,这一去,去了四、五个星期。”莹莹姑娘面对大家轻声说着,再转向何雨莲:“雨莲,所以我到今天才来看你,但我也在想你的哦,我还跟我爸爸提到你的呢,他对你也是很有印象的。”
由联想连接到又起的感慨,使何雨莲即认真而关切地问起莹莹姑娘来:“你前一段时间告诉我的情况我都是记得的,爸爸现在怎样了?”
“现在,爸爸的病情好多了,不过,一开始挺怕人的,连病危通知也发出来了。”
“你回去替我向伯父问个好,我祝福他逢凶化吉后,从此,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安度晚年。”何雨莲说完,再面向大家欣喜地告诉道:“今天,大家见面都很高兴,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再过一个多星期我也可以出院啦!”
一听说何雨莲不久就可出院,,几个人纷纷地叫好起来:
“是吗?那太好了!你能尽早出院倒是个好消息。竞标喀麦隆议会大厦,还有国家图书馆的设计与建设项目正处于关键阶段,你这个有生力量,能直接加入当然是太好了!”
“噢,柯院长叫我们带个口信给你。一是,向你问个好,要你好好养伤。二是说,你的那篇论文如果今年不能发表,想放在明年一开年就帮你发表好吗?”
何雨莲对着带来口信的圆圆,焦急地说:
“圆圆,是柯院长直接对你这样讲的?不不不,还有半年不到一点的时间,我是一定要今年就完成的。”
圆圆倒也赞同道:“雨莲,职称是按论文发表量来评定的,我看你最好也要抢在今年再发表一篇。这,就像收小麦一样——八成熟,则十成收;待到十成熟时,就只有八成收了吔。”
“你指的是?”
“我说的是职称效益利弊论。你仔细想想,我说得是否有道理?”
“圆圆,我当然很清楚由职称带来的种种个人的利益。我不否认我自己与许多人一样,对种种的个人利益,我也是要热烈地追求,而且要尽量享用职称上给予的好处?但我写论文,既为评职称,争利益,更立足于的是:想通过新的理念,起到对事业实实在在的探究与拓展的作用,从而,能使获取开创事业新局面的实际成果。这比许多的,仅仅从追求职称开始到享受利益为止的评职目标,要显得更有意义,更有可贵的人生价值的呀。”
“雨莲,我们很赞许你的这种职称理念和努力方向,但,完成原计划和你追求人生价值的实现,是并不矛盾的吧。”几个人又一起纷纷劝说了起来。
见好友们都这么真切理解,及热忱地支持自己,何雨莲不禁开怀畅笑了:
“嘿嘿嘿……。这倒也是的,我们的目标很一致,这是使我心里头觉得最高兴的事了。”
“今天病房里怎么这样空啊?只有你一个病人啊?”小成问。
“上午,那只床的病人出院后就只有我了,听护士说,明天就会有人入住了。”何雨莲也随意地答道。
“那正好!”小成笑说道。
“什么正好?”何雨莲听了感到奇怪。
说话间,几个人在相互略略对视一下后,小林趁李阿姨出病房门时跟过去关上了门。圆圆则站起身来,拉开自己背包的拉链,从包里拿出一块蓝sè的桌布,再迅速把,面对着何雨莲的铁床床架的空间处结扎地遮挡好,形成了一道小幕布。而,小茗,小成,小林都同时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已经纸折好的各种小纸帽,套在自己两手的食指上,然后,都又拿出原子笔,在纸帽下的指头上画了不同的脸谱,最后又都拿出各种不同图案与sè彩的手帕作衣裳,围在第二节指头处扎紧。圆圆也很快如她们三个人一样,把自己的两只食指做成了木偶样。
何雨莲见她们这么做不知何故,也即更加的困惑,便笑问道:“你们——,你们要——,你们要搞什么鬼名堂?我被你们弄糊涂了!”
站在一旁的莹莹,也深觉莫名其妙地在看着同伴们准备做什么。
“你还来问我们啊?真是贵人多忘事,自己出的主意,一时怎么又糊涂起来了?”圆圆带着几分“讥讽”地回复何雨莲。
“噢,我想起来了,是否就是我的那个建议?”何雨莲不禁脱口而出,提到了自己先前曾有过的一个建议和初创设计。
“这就对啦!我们就是按你的建议搞了个手指木偶小节目,到这里来,表演给你看的,再听听你的修改意见。”
“这次的竞标,表现得很激烈。柯院长开了几次会,要求我们:开动脑筋,想方设法,标新立异,力求成功。为了使招标单位能对我们留下尤其深刻的印象,我们就按你最先的建议和最初的设计,编了个十多分钟的小故事,用具体的,标新立异的形象,来阐述我们的竞标方案和说明。”
“柯院长对我们的创举很赞成,叫我们充分准备好,如果允许的话,一有机会就要用的。”对现在正要做的表演,小林和小茗先后向何雨莲做了自己的行为解释。
“好,我们开始喽!啦啦啦,啦——。”随着四个人的轻声叫喊,一起地曲膝蹲下,将身子隐蔽在蓝sè幕布下,伸直的食指,在蓝sè的幕布上沿,表演起了小型手指示意情景木偶剧。
“啊——,啊——,我们都是花园里的花仙子,围在一起讲那自己的故事,……。”随着圆圆,轻声而又很悦耳的动听歌唱,几个手指木偶人物,一一“上台”介绍自己的角sè,最后一个,是衣着漂亮的玫瑰仙子。
玫瑰仙子:“请坐在床头上的雨莲小姐注意了。我们祝贺你恢复了健康,我们在等待你和我们一起继续努力。”
一群手指木偶拥着玫瑰仙子齐声欢呼:“祝贺雨莲小姐恢复了健康!祝贺雨莲小姐恢复了健康!等待雨莲小姐和我们一起努力!呕——。”
玫瑰仙子:“现在我宣布,木偶剧〈我们和喀麦隆朋友齐发展〉演出开始。”
接着,“木偶剧”用一则引人的短小jīng悍故事,以纸画的一,二个微缩模型,介绍起了东方建筑设计院,讲述了东方建筑设计院在竞标中的设计方案,竞标的优越条件和竞标价等等的预案。
“哎哎哎!你们在介绍中怎么可以把竞标价说得这么明白?那是违犯专门规定的呀!”何雨莲急忙打断表演提出了疑问。
圆圆把手臂略再伸高些,以手指木偶的口气说道:“嗳呀,雨莲小姐,我们可没这么傻喔,凡是真标价都在标书里喔,现在讲的都是虚数,是作为表演形式讲的喔。”
此时,另一个木偶又做出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雨莲小姐,你只管看戏好吗?不要你多管闲事,不要你多管闲事,不要你多关闲事嘛,再管闲事我们要你请客,吃你十个小时的饭,叫你也心痛心痛的啦!”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不多管闲事,我不再多管闲事。”何雨莲领会地大笑着说,表演也继续下去。
简单的示意xìng演出一结束,大家站立起来,围坐在何雨莲身边。圆圆去解开床架上的蓝桌布后也坐下了,随后,大家纷纷地议论开来。
“雨莲,你看了我们的表演,感觉怎么样?是柯院长叫我们来听听你的意见的。”
“只要情况允许,下个月,我们准备在最后的正式竞标阐述中,加上这个小型木偶剧的表演。”
“雨莲,雨莲,你倒说说,对我们进一步的创意有什么要改进的?”
何雨莲望着叽叽喳喳抢着言语的同伴们,十分高兴地说道:
“好好好,太好了!我最初只是出了个点子,现在,你们都一一具体化了,而且有了更多的创意。这实在是一个创新,把竞标中,死板板的文字叙述,改成活生生的形象讲解了,这样,就可使我们的设计预案更有吸引力,也更有难忘的印象,但我还是认为,要再研究一下怎么处理好竞标中的保密部分。噢!……,”说至此,何雨莲一下想到了一个问题,便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同伴们,担心地急问:“你们今天是手指表演,万一允许,而且也有机会让你们表演给外宾看,你们用手指怎么表演?”
“雨莲,这你不用担心,小林的舅舅是在木偶剧团工作的……,”
“我们已经和她舅舅见过面了。他们剧团有报废的木偶,她舅舅非常非常支持我们,答应帮我们修好,再教我们一些简单的木偶cāo作技巧。”
“你知道小林她舅舅,为什么非常非常愿意帮助我们?他呀,是已经十分看中我们中的一个人喽!”依然是圆圆,眨着俏皮的眼神对着何雨莲直笑道。
“是嘛?那是谁啊?告诉我,告诉我。”何雨莲为圆圆所说,也来了很大的兴趣。
“你叫小林自己讲嘛。”小成说着伸出手指,指向了身边的小林。
“诺!是在我们这一圈的二点钟位置上的那一个嘛。”
小林指说后,何雨莲看向时钟上二点的位子,才见,正在似笑非笑,似羞非羞的小茗,在连连推着小成,不禁赌气道:“啊,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就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啊!”
“你急什么急啊!现在告诉你,你不也立即知道啦!”
“哈哈哈哈”病房里一下子又回响起了一片女声的欢笑声。
“雨莲,我们多么希望你快点回来,我们非常需要你来一起策划,一起商量。”
“我心里也焦急得很哪,看,我已经在加倍努力练习走步了。”
……。
姑娘们围成一圈,在热烈议论着,时而集思广益,时而意气风发,时而独具匠心,时而欢欣鼓舞,她们以为关着门无大关系,于是,时而,又有点放肆的放声大笑。忽听到门上响起三声敲门声,小成即去开门。
拉开门,见是个背着背包的男子,侷促不安地站在门口,小成便问:“你找谁?”
“我……,我……,我……。”那男子看病房里有那么多人在,就很不自在地想往后退。
“啊!是小高呀,进来呀,请进来呀。”
听何雨莲那么殷切的招呼男子,小成就立刻后退一步,侧转身,也热情的请被何雨莲叫小高的男子进入:“噢,好,你请进,请进。”
背着背包的高原,于是略怀忐忑地进入病房。
何雨莲看女伴们互相对视过后,个个脸上浮显出一种微妙的笑意,并相继起身都要走,不禁急呼起来:“哎,我们还没谈完呢,你们怎么要走了呢?”
“现在是几点钟啊?”圆圆向着雨莲问道。
“四点半啊。”何雨莲莫名其妙地回答。
“我们来的时候请算命先生算过了,他叫我们必须在下午四点半就走,现在时间到了,我们当然要走了。哎呀,算命先生怎么算得那么准,说必须,真的是必须的诺!反正我们来的任务也完成了,是应该必须走了。”
“圆圆,你别这么yīn阳怪气地瞎说,哪来的什么必须啊?我知道你们究竟在指什么。”
“哈哈哈哈……。”此时,这些女伴们都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接着她们一一很礼貌,也很热情地与高原打过招呼。何雨莲拿过靠在床头的拐杖,不顾大家的劝阻,坚持一拐一拐地跟在她们后面去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