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况非凡这么一问,白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眉心不自主地打了个结,看得况非凡一阵心疼,忙问道:“怎么了?有麻烦?”
白茹想到了自己包里那沾着红色痕迹的纸巾,心中不禁稍显不安,但现在不能再给况非凡的心理上增加负担,所以她耸了一下肩头,故作轻松道:“说不好,不过问题应该不大,目前还不是分析这些事的时候,现在最主要的是,你必须休息一下,天就快亮了,别忘了还要做笔录。”
况非凡点了点头:“陪了我一夜,你也休息一下吧。”
“对了,你把这个戴上。”说着,白茹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况非凡,他接过来一看,是一个用黄色蜜蜡雕成的菱形饰物,尖角上还系着杏黄色的丝线,不禁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角符。你看它中间的圆孔里,那里面穿着一卷黄绢书写的经文,这个角符可是被得道高僧加持过的,随身佩戴,能消灾解难,保佑平安。”
白茹说着,又掏出一个用红线穿着的红色布囊,将角符放到布囊里,也不管况非凡乐不乐意,直接挂到了他的脖子上。
“我说,茹啊,你不觉得我一大老爷们儿,脖子上挂着小红布兜子,有点不太好看吗?”况非凡行动上不敢反抗,嘴里还要是辩驳一下的。
“谁说不好看,我觉得不错啊,再说,现在这种情况,我就是在你脑门上贴上一道符,你也得给我照办。”白茹笑嘻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对了,茹,我还忘了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和何少卿出事的?”况非凡这时才忽然想起了这个他早就想问,却一直有意无意忘了说出来的问题。
白茹听他这么一问,脸色瞬间显得有些古怪,双颊微微泛起一片红晕,刹那间流露出的妩媚,看得况非凡的心里一阵荡漾。
“是送你们进医院的巡jǐng给我打的电话,他们说守着你的时候,你在昏迷当中不断叫我的名字,他们以为你快不行了,又以为我是你老婆,所以才千方百计找到我……”白茹的声音越来越小。
况非凡的嘴角差一点就咧到了后脑勺,最后终于忍不住傻乐起来,气得白茹拧了他好几次,这才让况非凡消停了下来。
笑闹够了,看着况非凡老老实实闭上眼睛休息后,白茹离开了他的病房。门外,便衣尽职地靠在对面墙上假寐,听到门响睁开眼,一看是白茹,不禁迎上去,询问况非凡的情况。
按照商量好的,白茹告诉他况非凡还没醒,不过身体恢复情况很稳定,天亮后应该能够清醒过来。
她并没有再去看何少卿,在救治他的时候,白茹已经在他身上放了护身符,不过当然没有刚才给况非凡的那个好。
当得知况非凡出事后,她才知道,自己原来一直都没有忘记他。同样,况非凡对她也依然念念不忘,不然他不会随身带着她送的吊坠。
只不过现在谈情说爱还不是时候,况非凡这次惹上的绝不是一般的鬼魂灵体,不尽早解决此事,以后很可能还会出现更大的麻烦。
趁着时间还早,白茹去了一趟实验室,虽然她是精神科的主任医师,但她有这间公安医院的最高权限,这是因为医院的院长是她大学导师的好友,也算是她的长辈。
她化验了一下那张纸巾上的红色残留物,从况非凡脸颊上擦拭下来的红色物体,是血,而且是人血,但是因为太少无法分析血型,不知道这滴血属于谁的。
白茹用手指揉了揉眉心,血是谁的倒也不算重要,只是她倒是很希望那血是况非凡的,因为如果不是,就预示着小楼里的鬼不但能够影响况非凡,甚至还可能影响了其他人,而这个人是谁,现在却不得而知。
不管如何,必须尽快彻底地消灭掉小楼内的鬼魂,白茹不是烂好人,目前为止,小楼鬼魂已经杀了个抢包的灰夹克,而且把况非凡与何少卿折腾得够呛,何少卿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这一切都让白茹的心里自动过滤了超渡小楼鬼魂的念头。
天亮后,况非凡果然如白茹所料苏醒了过来,jǐng方得知此事后,立即安排人过来给他做笔录,没想到,况非凡竟然失忆了。
这不禁又在何少卿遇袭的案件上更增添了一层迷雾。但经过院方诊断,况非凡的的确确是失忆了,这很可能是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的征兆,建议心理治疗配合药物治疗,可能会在一段时间内恢复过来。替况非凡诊断的就是白茹所在的精神心理科,虽然jǐng方知道了白茹是况非凡的女朋友,但科里并不只是白茹一个医生,连脑内科的医生也过来一同会诊,这才确定了况非凡的病情,这令jǐng方仅有的一点怀疑也不得不打消了。
当然,这要多亏白茹昨晚在病房内向况非凡面授机宜,使他将失忆的病理特征演绎得惟妙惟肖,连其他主治医生都被蒙骗了过去。
jǐng方在接受了医院为他们解释的一大通什么叫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后,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况非凡的病房,看着他们走出病房时黯然神伤的表情,况非凡真有一种说出事实的冲动,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虽然笔录没做成,但基于案件没有进展,jǐng方还是为况非凡安排了一名便衣,保护他的安全,这让他既感动,又头痛。他可是准备要为何少卿做点事情,但身边若是多了个二十四小时保姆,那岂不是妨碍了他的zì yóu活动?幸好白茹及时为他安排了心理治疗时间——马上。
躺在治疗室的真皮长沙发上,况非凡并没有因为能和白茹独处而变成情绪高涨起来,尤其想到刚刚何少卿所在的重案五组组长许辉,在得知自己失忆,不能从他这里了解到究竟是谁害得何少卿昏迷不醒后,那满脸沮丧的表情和失望的眼神,他的心里沉甸甸的。
坐在沙发旁边椅子上的白茹觉察到了他的异样,安慰道:“别担心,他们不知道实情,其实是件好事,就算他们知道了,而且相信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况非凡勉强点头表示认同,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白茹似的说道:“我不明白,既然那小楼闹鬼,为什么不干脆拆了呢?要知道,那里怎么看怎么就是一幢破败的老楼,你知道,就是那种解放前盖的小洋楼,而且看样子空了很久。”
白茹想了想:“我记得你出事的那片地点,好多建筑已经被划为文物保护单位,大面积拆迁可能性不大,单独拆那幢楼的话,可能相关手续上有问题吧,具体事情还应该去查一查。”
况非凡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直视白茹,表情紧张地问道:“茹,你能把那鬼抓住吗?”
白茹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虽然现在我不知道,不过我会去试一试。”
况非凡“忽”的站起身:“现在走,我陪你一起去。”
白茹失声笑了起来,伸手拉住他,让他重新坐下,这才道:“去以前我要准备一下,而且我不想让你陪我一起去,你没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我不希望你再有一次那种恐怖的经历,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在医院里休息。”
况非凡听了,立即反对道:“不,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不要再呆在医院里,我要和你一起去抓鬼,害得我和何少卿那么苦,这仇我不亲手报,怎么能甘心。而且,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他的最后一句话让白茹心里小小的甜蜜了一下,但她还是不打算让况非凡陪自己一起去,正准备坚决表示反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因为不是正式治疗,所以白茹并没有关上手机,而且她还在等一个颇为重要的电话。电话是替她找解尸毒药物的朋友打来的,除了告诉她解药已经通过加急快递送过来,估计中午左右到达外,还拜托她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白茹挂断电话,况非凡注意到她双眉紧皱,表情严肃,猜到大概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忙问道:“怎么了?何少卿有事?”
白茹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是何少卿,放心吧,中午能够彻底解除他身上毒的药就能寄到了。”
“那你的表情……”
“是别的事,听着,非凡,我下午要出去一趟,有件要紧的事情要去办,可能明天才能回来,到时候咱们再研究如何对付小楼闹鬼的事情,好吗?”虽然是问他,但语气中透着坚决。
“呃……好……”况非凡看她的表情古怪,肯定是遇到了麻烦事,但他了解白茹,如果她不想说的话,无论怎么逼问都没有用。
中午,白茹一接到快递过来的包裹,立刻赶到何少卿的病房,扯开包裹,取出里面裹得严严实实的一个小瓷瓶,倒出瓶里的朱红色小药粒,用温水化开,给何少卿灌了下去,然后交待护士,下午何少卿很可能会全身出汗,到时注意帮他擦身子换衣服。
白茹返回自己的办公室,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直奔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取车去了,刚刚打开车门,坐到方向盘后时,突然从停车场一侧猛地蹿出一道黑影,一把拉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钻进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