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佐额头冒出汗来,那坛酒里没毒,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他该怎么顺利办完这件事呢?
“大人,我看事情弄清楚了吧。跟我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们可以走了吧?”崔三问道。
“不可能。这里,你们嫌疑最大。给我带走,有话牢里说去。”总佐扔了银针,面露凶相地说道。
“大人,这样恐怕不太好吧。”陶佩玖轻声笑了起来,“这没凭没据地就胡乱抓人,难堵天下悠悠之口吧。”
“就是。这好心救人的,怎么反被冤枉啊?”
“还有什么天理?”
“这几个人若不是玖姑出手相救,早就见阎王了。”……
捡回一条小命的几人,听说是陶佩玖他们相救的,都过来千恩万谢。
总佐在一旁气得咬牙切齿。
这时一个伙计模样的人,走到总佐身边,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总佐灰败的脸上瞬间恢复了笑容,对着群情激奋的村民,摆摆手,说道:“你们不是要证据吗?大伙儿跟我走。我让你们瞧个明白。”
陶佩玖眉毛一挑,看着那个伙计离去的身影,神色变幻:他在捣什么鬼?
总佐带着众人直奔陶佩玖他们的摊位而去。
不好。陶佩玖暗道。
陶佩玖在救治幺女爹和那五个人的时候,连同崔三也离开了摊位。若是这段时间有人捣鬼,他们可就完全被动了。
看总佐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们的摊位一定是被人做了手脚。
“大人,你看。”一名衙役已经先人一步,在陶佩玖他们带干粮的包裹里,找到了一包白色粉末。
“这是什么?”总佐大声问道。
“是毒药。”衙役很配合地高声说道。
“那么请你解释一下,这包毒药怎么会在你的包裹里。你是不是就是用它在酒里下毒的?”总佐凶恶地冲着陶佩玖吼道。
陶佩玖厌恶地将手放在鼻翼下扇了扇,说道:“大人,刚才我们为救人都离开了摊位。这一点儿大伙儿都能证明。”
陶佩玖看向周围的人群。
“是啊。”
“玖姑跟这小哥都跑去救人了。我们都是跟着过去的。”
陶佩玖冲着说话的几位,点头表示谢意。然后回头对着总佐说道:“我们也是随着大人才有重新回到摊位来的。现在我想麻烦大人帮我们查一查,是谁趁着我们离开的时候,将毒遗进我们的干粮里的,这岂不是要害我们的性命吗?”
这……
毒药是在干粮包里发现的。
这么大包毒药,任谁都会小心放好,而不会这么粗心地将它跟自己的干粮放在一起。
万一一个不小心,洒点儿自己干粮上,那自己的小命不就没了。
围观的人纷纷点头。
“就知道你还会狡辩。你看看这个是什么?”总佐冷哼一声,对着身后一挥手。
一个衙役托着一个竹筒走了过来:“大人,这就是致使幺女爹中毒的酒。里面的毒疑分跟这包毒药是一样的。这酒也是从这个摊位买的。”
这竹筒。陶佩玖还有些印象。刚才她到处都找不到,没想到竟是被人钻了空子,提前藏起来了,到这个时候才拿出来。
“怎么样?你没话说了吧。”总佐得意地说道。“带走。”
“大人,我们是冤枉的。我们怎么会在自家卖的酒里下毒呢?这样不是砸了自家的招牌了吗?”崔三焦急地分辩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有什么误会,你们还是到大牢里说吧。”总佐斜楞着眼睛说道。
“慢,崔三只是个帮忙干活的伙计,他什么也不知道。放开他,我跟你们走。”陶佩玖说道。
“玖姑,你不能跟他们去。这是有人故意陷害啊。”崔三苦着脸,哀求道。
“崔三。你回去通知刘公、刘婆,让他们不要着急。另外,你去把我的箜篌带来。”陶佩玖想要借助箜篌的力量,查出幕后的真凶。
为了陷害她,竟要伤害那么多人的性命。
今天若是她没有及时赶到。又或者是她没有恰巧牵了羊来,幺女爹和那几人的性命都要不保。
可见那个人有多太歹毒了,他根本就是要取那几人的性命。
“玖姑,可是……”崔三还要再说些什么。
“走开。别妨碍我们办事!”衙役们粗鲁地将崔三推搡开。
“记得带箜篌来。”陶佩玖回头对着崔三嘱咐道。
再争辩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个人是处心积虑地要砸了刘公酿的招牌了。
现在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在这样下去,也只会让刘公酿含毒的谣言传得更快更远。
那么以后酿酒行业里面都不会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
这人的心思真是歹毒。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有胆大的老鼠,“吱吱”爬过。
“玖姑,玖姑。”牢房外传来刘婆焦急的呼唤。
“阿婆,阿公,你们怎么也来了。我不是让崔三告诉你们别着急的吗?”陶佩玖从稻草中起身,来到牢门前。
刘公、刘婆带着小赖眼含热泪地扑到栅栏前,抓着陶佩玖的手,使劲椅着,却哽咽说不出话来。
崔三也随在后面,说道:“我劝过他们,可是他们坚持要来看你。”
“你也别怪他了。我们在家里哪儿放心地下啊。”刘公说道。
“孩子,你受苦了。看人都瘦了。这哪儿是人待得地方啊。”刘婆边说着,边抹眼泪。
“阿公、阿婆,我没有害人,等总佐查清楚了就会放了我的。”陶佩玖故作轻松地宽慰道。
“你是个好孩子。雪神会保佑你的。”刘公他们也无计可施,只得寄希望于渺茫的雪神。
雪神想必每日都会收到无数类似的祈祷,恐怕会忙得没空理会陶佩玖这点儿小事吧。
还是自力更生的好。
陶佩玖以眼神示意崔三。
崔三拍怕抱着的包裹,小心地递进栅栏里。
陶佩玖只来得及隔着栅栏捏捏小赖不谙世事的小脸,他们就被狱卒不客气地赶走了。
“哈哈……”在刘公他们离开后,总佐身后跟着一个人,捂着鼻子。屈尊走到牢门前,说道,“那就是你们一家子啊。”
陶佩玖警惕起来,说道:“他们不是我的亲人,我只是借住在他们家。”
“哈哈……干嘛这么紧张呢?”总佐打着哈哈说道,“你犯下的是谋财害命的死罪,作为你的家人总是有点儿责任的。”
“我说过他们不是我的家人,只是好心收留我暂住的。”陶佩玖隔着栅栏怒吼道。
“别这么大声,有理不在声高。”总佐不为所动地说道。
“而且我更没有害命。希望你用词准确一点儿。”陶佩玖有些怒了。
“是吗?”总佐鼻孔朝天,说道。“忘了告诉你了。幺女爹在回去途中死了。”
“什么?死了?怎么会?”陶佩玖吃了一惊。
那日他的毒明明已经解了。陶佩玖也号脉确认过。
幺女,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失去相依为命的爹爹,会是多么难过?
为什么一定要伤人性命呢?
她已经被抓起来了。刘公酿也信誉大跌。那人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
为什么不放过幺女爹?
“他是怎么死的?”陶佩玖不甘心地问道。
“这还用说嘛?就是被你的毒酒害死的。”总佐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血口喷人!”陶佩玖用力拍打着栅栏说道。
“注意你的措辞。你对总佐不敬,可是罪加一等的。”总佐掸了掸衣袖说道。
陶佩玖气愤地转身,打算不理会这个无端挑衅的家伙。
“对了,那个孝是你女儿吧?”总佐慢悠悠地说道。
“什么?”陶佩玖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勉强压住狂跳的心脏,说道,“你想要做什么?”
“也没什么?死刑犯的家属,发配那夜湖,年纪似乎小了点儿。让我想想,要不没入奴籍吧。”总佐道。
“你敢?”陶佩玖目眦欲裂,咬牙说道。
小赖是她的逆鳞,绝不允许任何人触碰。
“哎哟,你可别吓唬我。”总佐装腔作势地说道。“我这一害怕,指不定笔一抖,连那什么刘公、刘婆也一起发配了呢。”
“这个地方还真是难闻啊。”总佐神神秘秘地靠了过来,说道,“其实想要救他们也不是没有办法。”
陶佩玖有些惊讶地看着总佐,静待下文。
“哈哈……董老板认识吧?”总佐道。
董老板?陶佩玖眼神危险地眯缝起来。
“哼!果然是个孤陋寡闻的人。”总佐说道,“董老板,这种人,你还有必要亲自来一趟?”
“哈哈……都是同行吗?”总佐身后的人走到光亮处,说道,“大人,能否容我跟她单独说几句话?”
“请便吧。这个鬼地方我可不愿多待。”总佐说完,转身走了。
陶佩玖这时才注意到,留下的这个被称为董老板的人,正是泥鳅闹事时出现的那个带着恶意的中年人。
“真年轻啊!”董老板啧啧地说道。
“泥鳅是你派去的?”陶佩玖说道。
“啧啧,还是有点儿脑子的吗?”董老板说道。
“这次下毒的人也是你吧。”陶佩玖轻描淡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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