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说你们怎么不干活,光偷懒呢。愣着干什么,说得就是你。”刘耀能腻歪地声音极不合时宜地出现,指着几个凑在陶佩玖身前说话的学徒,就吼了起来。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刘公子啊。这么大的气势连我都吓了一跳。”陶佩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是玖姑回来了。”刘耀能咧着嘴笑道,“我本来还寻思着怎么通知你呢?这么大的事,少了你就不好了。”
陶佩玖懒得理会刘耀能的搭讪,她想着刘耀能嘴里的所谓大事,无非是谁谁又订了多少酒,要他们加班加点为他提供,还得打个大大的折扣等等。
“你们先忙吧。有事以后再说。”陶佩玖对着学徒们吩咐道。
学徒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陶佩玖扭身往东跨院自己的房间走去。
刘耀能见陶佩玖没理自己的茬儿,脸色有点儿难看:不识抬举,好心收留你,你还这么狗眼看人低。不过,她现在还不知道那件事,等知道后,就会上赶着巴结我的。就像那几个捧茶摇扇的学徒一样。哈哈……
刘耀能在这儿碎碎念了半天,陶佩玖那边却差点儿让人撞了个满怀。
“春花,你跑慢点儿。我,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一个小姑娘气喘吁吁地说道。
“秋菊,你太慢了。追上我,我就给你。”另一个小姑娘对着身后做着鬼脸,笑道。
两个人快速地穿梭在廊柱、假山、台阶上,竟然完全没注意到陶佩玖的出现。其中叫春花的小姑娘眼瞅着直直地撞向抱着小赖的陶佩玖。
陶佩玖连忙闪到一旁。与春花擦肩而过,静静地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小姑娘。寻思着她们是哪儿来的。
“谁这么不长眼睛,差点儿撞到我。”春花被晃了一下,脚步不稳,在离陶佩玖几步远处站定,伸手抚着自己的裙子。怒视着陶佩玖,说道。
“我抓到你了。你这次抵赖不了了吧。”秋菊趁势抓住春花的胳膊,开心地说道。
“要不是这个人挡着我的去路。我怎么会被你抓住呢。”春花撅起来嘴。
“反正我是抓住了。你得把桂花糕要分我一半。”秋菊不依不饶地说道。
“好了啦。松手。那是三奶奶给我的。”春花道。
“你又说错了。我要告诉爹爹去。”秋菊突然拍着手说道。
“你魔怔了,大白天发什么神经啊,我哪里说错了?”春花生气地看着秋菊道。
“你刚才那句话,你再说一遍。”秋菊狡黠地说道。
“好了啦。我不就说那是三——奶奶给我的。”春花声音越来越没底气,仿佛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你想起来了,对吧。爹爹可是不准我们再用三奶奶这个称呼了。”秋菊得意地说道。“想不让我告诉爹爹,你还要多分我一点儿桂花糕。”
“行了。你全拿去好了。真是的。再说不是还早着么?干嘛这么早就改口。”春花懊恼地说道。
“嘘。”秋菊将食指压在嘴唇上,说道,“可千万别让爹跟娘听到了。要挨打的。他们不是说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吗?再说今天不就是这么叫的,所以才有桂花糕吃的吗?”
“知道了。你可别说出去,别让爹爹知道了。”春花叹了口气,“唉,你自己的全吃完了。就惦记我的了。早知道我也早早吃完好了。”
“春花,你最好了。”秋菊眯着眼睛,满足地拍着手。
“这个人是谁啊?她怎么还在那里?”秋菊悄悄看了陶佩玖一眼。对着春花咬着耳朵道。
“谁认识她?一准儿是乡下的穷亲戚来打秋风的吧?”春花道,“你看酒铺的伙计手里拿的那些包裹,一看就是山里的东西。”
“对啊。春花,你真厉害。”秋菊无限崇拜地说道。
“当然了。别忘了。我今年十二岁了,可是比你大一岁的。”春花得意地说道。
“可是我长得比较高。我要做姐姐。”秋菊抗议道。
陶佩玖满头黑线:乡下来的。难道这里不也是乡下吗?
不过,她是从星辰泉过来的。那里是山里倒是不错。这两个小姑娘是哪座大城池来的?口气这么大?
毛永盛拿着几个大布袋,一时也尴尬无比,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这样跑出去玩,好吗?”秋菊来到跨院门口,不敢往外迈,怯怯地问春花。
“怕什么。这里很快就是我们家的,到处走走有什么关系。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他们不会发现的。”春花满不在乎地说道。
“可是他们呢?他们要是告诉爹和娘怎么办?”秋菊担心地看向陶佩玖他们。
“你不准说出,我是这家的大小姐,你要是惹恼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春花冲着毛永盛挥舞着小拳头,威胁道。
这口气怎么跟刘耀能一样一样的。
毛永盛脸色涨得通红,被一个小姑娘这么指着鼻子要挟,生平还是第一次,尤其还当着陶佩玖的面,毛永盛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他却不敢反驳。
陶佩玖低头逗着小赖玩,以减轻毛永盛的尴尬。
“可是那个人呢?”秋菊小手指向陶佩玖,问道。
“她呀,一下乡下穷亲戚,她巴结我们还来不及呢,还敢告状。再说她说的话谁会信呢?”春花自信满满地说道。
“可是,娘要是找我们怎么办?”秋菊还是有些担心。
“她没空找我们的。她现在正带着得福在爷爷奶奶屋里玩呢。”春花道。
“那好吧。就出去一会儿。”秋菊终于被春花说动了。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陶佩玖轻声说道:“她们是刘耀能的女儿?”
虽是问话,但是语气却异常肯定。
刚才两个小姑娘的一问一答间,透露出了很多信息。
春花,秋菊?难不成一个是出生在春天,一个是在秋天?
“是,玖姑,你走后不久,他们一家就全搬来了。”毛永盛脸上还有孝红,但是声音已经平静下来,低着头说道,“他们还说,还说,刘耀能公子要成为刘公的继子。”
“什么?”陶佩玖皱紧了眉头。这恐怕才是崔三称病不来的主要原因。
难道刚才刘耀能所说的大事竟是这个?陶佩玖心里说不出的膈应。
“你们也是因为这样的传言,才心神不宁的,对吧?”陶佩玖看向毛永盛,不给他躲避的机会。
“玖姑,我们都是你跟崔小哥一手带起来的。我们一直以为崔小哥以后会继承酒铺、酒坊,可是现在……”毛永盛低声说道。
“我明白了。”陶佩玖心情也很沮丧。
刘耀能除了会说大话外,实在没什么优点,酒铺、酒坊以后若是交到他的手里,情况实在堪忧。
不过,现在不是悲伤、难过的时候,她要搞清楚具体情况才行,看看二老的意思,是否有挽回的余地。
而且酒坊的人心不能散,她不能让大家看出她的沮丧。否则大家会更加不安。
“毛小哥,以后酒坊会由谁继承,现在来说还为时尚早。阿公身体还健朗,你们啊,担心得太早了。况且,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做好分内事。谁做东家都是一样的。”陶佩玖故作轻松地说道。
“玖姑,我明白了。”毛永盛精神一振,说道。
应该跟崔三好好谈谈了,他可是这些人的主心骨啊。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见见刘公、刘婆。
“毛小哥,我们现在就去阿公、阿婆的房间吧。”陶佩玖稳定心神说道。
“这些也一起带过去?”毛永盛指着布袋问道。
“对。”陶佩玖坚定地说道。
本来她是要直接放到厨房的,但是既然刚才两个小姑娘说,她们的娘带着得福就在刘公房间,那么趁此机会,她想试试刘公、刘婆的真实态度和想法,这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
刘公、刘婆屋内有一个男孩的欢快声音和一个女子迎合的声音,当然最多的是刘公、刘婆开朗的大笑声。
陶佩玖在门外静静站了一会儿,她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外人,完全没有理由去打扰这般和谐的场面。
“玖姑。”毛永盛在身后轻轻唤了一声。
“啊?”陶佩玖被惊醒,对着毛永盛自信地笑了笑,说道,“走吧。”
说着,她干脆地推开虚掩的房门,轻快地脚步随即跟上:“阿公、阿婆,我们回来了?”
“哦?是玖姑和小赖回来了。”刘公笑道。
“玖姑快坐下。”刘婆也热情地说道。
“这位是……”陶佩玖老早注意到,屋内一个低眉顺眼的女子,含笑地站在一旁。
“这是耀能的媳妇,叫慧娘。”刘婆眼睛不离怀里的小男孩,一边介绍道,“慧娘,这就是我常跟你提的玖姑。那是小赖。”
“你好。”“你好。”
陶佩玖跟慧娘互相客气地见礼。
“原来是玖姑妹妹啊。常听耀能提起。今日一见,真是幸会。来,妹妹坐。”慧娘上前,搀扶陶佩玖就坐。
刘公、刘婆都在一旁含笑点头,似乎对慧娘的贤惠很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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