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能把这事侧面地跟王属官打听了一下,知道董老板是城主的远亲,现在还在城主府做客呢。
这下把个刘耀能吓着了。当初的事他也只是耳闻,并没亲见,知道差点儿死了人。董老板还传出来是陶佩玖下毒害得。后来是陶佩玖伶牙俐齿地辩白过去了。
可是刘耀能打心眼里不信陶佩玖,所以现在董老板再次理直气壮地站出来,刘耀能和刘公都傻了眼。
而此时王属官一如既往地善待刘耀能,并且保证刘公做了城主府的私酿师傅后,董老板自然不会再找茬儿了。
最后刘公自然顺从众人尤其是刘耀能的意思,去了城主府。这些都是后话。
今日是城郭酒坊第一批酒成熟的日子。
大清早的,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息。
除了万事不操心的郭子仪外,大家都聚集在酒窖前。
这个酒窖是酒坊明面上的,不是嵌在山体里的那个,也不是郭老爷子曾经用的那个。
陶佩玖可不放心用老的酒窖,万一里面出产的酸败的酒过多,那样会连带着他们新酿的酒液跟着受到细菌的感染而酸败。
所以这个酒窖是征用原来的一间条件合适的空屋子改造的。陶佩玖还是很看重在城郭酿制的第一批酒的。
看着陶佩玖和崔三先后进入酒窖,洪二在外面紧张地直搓手,赵老爷子终于松了口,只要城郭酒坊正常运转了,他就把梅子嫁给洪二,也不需要洪二做上门女婿了,允许他们自立门户。
经过漫长的等待,就在大家心里都发毛时,崔三的身影从紧闭的大门内露了出来。
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崔三激动地大声说道:“成了。”
“成了。”“成了。”外面的学徒也都激动地把手里的毛巾等物抛向天空。
洪二因为紧张不敢进酒窖。这时也冲进酒窖抱出一大坛酒来,跟大伙你一瓢我一瓢的分享。
“好喝！”“就是这个味儿。”“这味道正宗。”大伙更加有信心了。
他们可是崔三从刘公酿那里挖过来的。他们都知道刘公酿的味道。这下心头的最后一丝担忧也都无影无踪了,死心塌地跟着陶佩玖了。
赵老板的马车已经等在了外面,洪宝柱也被洪二连拖带拽地给带来了。
虽然他们只是尝试性地订了一些。订的数目不多,还是后付款的。但是只要他们肯把城郭酒坊出产的酒摆出来,一定会卖出去的。陶佩玖有这个信心。
这些都是只有陶佩玖、崔三和洪二才清楚的内幕,其余的学徒们看到第一批酒出酒窖的时候,买主就等上门了,都大受鼓舞。
为了保证前期的投入,陶佩玖这段时间又做了一套头面送去了木玉那里。木玉打算留一套作为镇楼之宝。
前面那一套的声势已经造出去了,越来越多的权贵在谈论那套雍容华贵的头面。而且还有其他地方的人被吸引,陆续赶来。
所以他们暂时还不需要担心资金问题,只要第一批酒的款项回收。就可以周转了。他们创业所攫取的第一桶金就到手了。
大家喝酒简单庆祝之后,就各自回到岗位,当然是干劲儿更足了。
本来还乐呵呵的洪二,在陶佩玖找他谈过之后,就蔫儿了。嘴里嘟囔着该怎么跟梅子解释之类的话。
崔三知道原由在一旁偷笑。他确实觉得陶佩玖将主意打在群芳楼头上很奇葩,但是呢他又不好意思直接反对。反正让他去跟群芳楼的老bao谈酒水生意,打死他都不去的。
只好苦了洪二了。崔三默默地为洪二掬一把同情泪,也仅此而已,转头就去噼里啪啦拨弄起算盘来。
陶佩玖在窗缝里悄悄看着洪二拉着酒,不情不愿地往外走,也心虚得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思来想去也就洪二能担此重任。
郭子仪一直在对照着陶佩玖给的配方。心无旁骛地酿他的酒。而且像他这种自诩斯文的人,要去也会偷偷的去,根本不会放在明面上。
崔三更别提了,让他接待大酒商,在场面上也可以不输阵。可是要让他跟陌生女子说话,那可就要他的命了。更别提还要跟惯在风-月场打滚的老bao讨价还价了。那还不得被吃得渣渣都不剩。
所以也就剩洪二了。怎么说洪二好歹三教九流也认识不少。人长得也有气势,不至于被莺莺燕燕一围,脑袋就发晕。两文钱就把酒给送了出去。
陶佩玖倒是不介意亲自出马,奈何问谁谁都不同意。
洪二以为这是陶佩玖以退为进的法子,目的就是为了逼他出马。最后只得一咬牙、一跺脚应承了下来。
洪二临走时,一再追问陶佩玖会不会替他向梅子解释。
陶佩玖憋着笑一个劲儿点头。洪二这才甩甩头发,怀着壮烈的心情去了。
还有以前刘记的大客户,都是崔三出面联系的。一事不烦二主,还继续由崔三来磨,直到他们也肯进城郭酿为止。
手下的学徒们有从刘记挖来的老学徒,崔三都给他们升上师傅的工钱了,让他们带些新学徒。这样酿酒前期的准备环节,崔三就放手交给新升上来的师傅们了。
在城郭酿渐渐有了起色的时候,郭子仪的屋里再一次爆发了一阵怪叫。
路过他门口的人,不管是师傅还是学徒,还是清扫的,都没人因此而表现出诧异,也没人惊慌失措地去敲门。大多都是脚步顿了顿,摇摇头,该干嘛干嘛。
大约他们心底都认为这屋里就住着一个疯子。因为每隔几天里面就会发出奇怪的声响。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不过,大家对于好心收留疯子的陶佩玖都暗地里称赞不已。
这话要是传到正在屋内研究酒的郭子仪耳朵里,估计他又得暴跳如雷了。
不过这话让陶佩玖听到了,她只会幸灾乐祸地笑。谁让郭子仪那小子那么笨,这都多久了,一坛像样的酒都没酿出来。简直浪费了她的配方。
“玖姑,不好了。”一个学徒在门外声音颤抖地说道。
陶佩玖推开门,问道:“发生什么了?崔掌柜呢?”
那学徒是新来不久的,十来岁的样子,此时面带惊慌,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崔掌柜已经有人去请了。那边,那个疯子突然大笑着跑出来了！”
啊?疯子?
陶佩玖不厚道地笑了:“你说的可是郭公子?”
“都说是郭疯子。”小学徒说道。
“哦。那我知道了。你跟大家说不要惊慌,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陶佩玖忍着笑,顺嘴给郭子仪背后补了一刀,说道:“那郭公子脾气暴躁,若是你们都跑去围观,会有什么后果,是很难预料的。”
小学徒慌忙答应着,跑去传话了。
陶佩玖这才慢悠悠地往郭子仪住的地方走去。
她能说她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情去的吗?
还没走近,那边的争吵声已经传过来了。
陶佩玖皱眉:洪二这家伙会躲懒不出现还在意料中。难道崔三这么久也都没有赶到吗?这倒有些奇怪。
陶佩玖自然不会想到崔三这家伙自从上次被郭子仪倒打一耙之后,就学乖了。听说郭子仪那边有情况,崔三掐着时间算了算,觉得差不多该闹够了,这才以蜗牛爬的速度,踱过去的。
“你们都哪儿冒出来的?堵我门口干什么?”郭子仪抱着个坛子,气急败坏地嚷着,“我熬找玖姑,你们都给我闪开！”
“不行。你这个疯子。我们可不能让你伤害到玖姑。”群情激愤,大家挥舞着手中的工具,说道。
“你说谁是疯子?”郭子仪额头青筋直爆,“你个野蛮人。我是读圣贤书的人,否则就让你尝尝我的拳头。”
“来啊。谁怕谁?”又有人火上浇了油,嚷道。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了,陶佩玖不得不加快了脚步,出声阻止道:“大家冷静一下。”
“玖姑来了。”“对。”“玖姑,你小心啊。这疯子要找你麻烦。”大家纷纷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大家。”陶佩玖笑着跟大家打招呼,然后说道,“情况我已经知道了。郭公子不会伤害我的。对吧?郭公子。”陶佩玖最后一句冲着郭子仪说道。
“当然了。”郭子仪不耐烦地说道,“我怎么会伤害玖姑呢?”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他这么风流倜傥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话说几天不见,这里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他一直冷冷清清惯了,还真有点儿不习惯这样的热闹气氛。
陶佩玖好不容易劝走了大部分围观的人,郭子仪也舒了口气,他刚才也只是虚张声势,手心里都是汗。
郭子仪现在看到陶佩玖跟看到救星一般,话也不说赶忙递上手中的那坛酒。
陶佩玖笑了:“郭公子,看来你是酿出好酒了,对吧?”
“嗯！”郭子仪使劲地点头,眼中都快有泪花闪动了。
他容易吗?这么长时间过得跟个野人似的,就是为了能酿出美酒,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做人。
陶佩玖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这难道是被吓哭了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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