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两位秦大人,那是连秦东雷也过来了?”池铭这下不敢怠慢,大理寺卿那是正三品官员,他就算做了扬州知府,也不过是从四品官而已,因连忙整了整衣衫,前往大厅会客。
过了半个时辰,方回到后院,彼时兰湘月已经得了信儿,这会儿就在廊下坐着,看见他进了院子,方起身问道:“真是秦大人也要过去吗?”
池铭点点头,叹气道:“皇上临时委任的,昨儿调令才到他府上,连秦大人也是昨晚才得知。这下好,我做知府他做同知,到时候他也要住在府衙里,他这来回蹿可更方便了。”
兰湘月笑道:“这也没什么,秦大人是个正人君子,乱蹿也是为了做学问,爷不用放在心上。倒是有了他这么个左膀右臂,你日后做事还方便些。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秦大人算数还行,人情世故方面,只怕他不太通。”
“估摸着就是因为他不通,所以皇上才把他派过去。”池铭叹了口气:“皇上打的好如意算盘,让他来管理账务等事,旁人想在这其中做手脚,千难万难。倒让我去和那些盐商周旋,怎么,难道我看着倒像是狐狸式的人才?”
“嗯,就算原本不是,现在也差不多了。”兰湘月忍不住一笑,这话不错,池铭在官场中历练了这许久,早已非当日的吴下阿蒙,真真正正是有些谭鸣的狐狸之风了。
接下来几天,走亲访友,打点行装,各项事宜也不必细述,别人也就罢了,唯有陆婉儿和明亲王妃,这个不舍啊,不过前者是舍不得兰湘月,明亲王妃却是舍不得小龙。只是万般不舍也要舍,因三月初六一大早,池府人早已收拾停当,府中留了燕嬷嬷和几个老成家人看家,其他人分坐了五六辆马车,又有两辆马车驮着行李,浩浩荡荡往码头而去。
而在池府中人出发不久,厩段府内也驶出几辆大马车来,赫然竟是段明睿和新婚妻子以及下人仆妇等,这会儿也往码头进发而去。待登了船,两家船队不过相隔着十几米远,站在甲板上,便能看到前面池家所乘的几艘大船,段明睿忍不住便眯了眼睛,轻声问身旁小厮道:“都安排好了?不会出差错吧?”
那小厮低声笑道:“爷放心好了,多大点儿事?遵照您吩咐,奴才都没敢去惊动秋姑娘,只让她身旁倩儿帮着使把力,万无一失的。”
段明睿点点头,好半晌又道:“咱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可不许出一点儿差错,不然伤了她,爷要你们的命。”
小厮连忙道:“放心放心,都预备好了,全是熟识水性的,漩涡里头扎下去,也能游上来,那八合岩终究只是个水流湍急的地方,又不是什么漩涡海眼的,绝对没事儿。”
“嗯,这就好。”段明睿再次点头,看着前面的船暗暗道:从前到现在,我竟是连一亲芳泽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也别怪这一次我如此卑鄙无耻了。
对这一切,池铭和兰湘月一无所知,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后面跟了段家的船队,这大运河上船来船往都属正常,若非别有用心,谁会去注意别的船只?此时夫妻两个正站在甲板上,出神欣赏着船头破开的浪花,以及远处的水天一线,这是从未看过的景致,不知不觉便看迷了。
“爷,咱们这也算是烟花三月下扬州了。”
兰湘月扭头看了看运河两岸,杨柳如烟,桃花杏花争奇斗艳,远远看去,如云蒸霞蔚一般,因不由深吸了一口带着水汽的空气,喃喃说了一句。
池铭点头感叹道:“是啊,烟花三月下扬州,若非前方吉凶难料,这倒当真是一段美妙旅程。我如今却有些后悔,不该把你们带到扬州去,只让你们留在厩中,或许还会少些凶险。”
兰湘月微笑道:“怕什么?人只要活着,什么时候不凶险?也许吃块鸡还能让骨头给噎死呢。俗语说,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可见凡事都是命中注定。爷都在船上了,莫要因为我们又开始患得患失,拿出你之前的豪气,怎么说?便是一个泥潭,也要掀起滔天巨浪。这恰是你‘乘风破浪终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时候,再说小家子气的话,倒白白浪费了这高远志向。”
池铭看着兰湘月,好半晌方笑道:“奇怪,我们竟像颠倒了过来似得。你是女儿身男儿心,每次听见你的话,我便觉这腔热血沸腾起来。只是过了一阵子,想到你们,又开始患得患失,倒有些婆婆妈妈了。”
兰湘月笑道:“有数的,关心则乱,这恰是说明你关心我们,我们倒该感激才是。”
池铭心想难道你不关心我?不过转念一想,这种说法也不对,毕竟真正身处局中的人是自己,兰湘月性子平和,池铭相信她也是关心自己的,只是这种时候,若她也关心则乱,倒显着此去凶多吉少似得,这还没到扬州呢,一家子气势却荡然无存,岂不是还没和盐商对上,自己就先输了吗?
想到此处,便郑重点头道:“好,从现在起,我也不关心则乱了。若要马到成功,只关心则乱有什么用?倒要稳住阵脚,激起热血,誓死与他们周旋到底,这才会有胜算。”
兰湘月点头笑道:“爷这才开了窍,可不是?别说和盐商斗,和谁斗都是一样,你若先自怯了,就有输无赢了,到那时,反而更连累了家人。”
夫妻两个在这里说着话,却不料船舷旁也有人在默默看着她们。
“到处找你不见,原来是跑到这里,做什么?莫非你这蹄子是看上了池大人?”
倩儿正站在船舷旁默默看着那夫妻两个,心中盘算着段明睿吩咐下来的事情,她倒是知道段家的船队就在身后不远处。因正想得出神,忽然就听自家姑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只吓了一大跳,连忙回过身道:“姑娘怎么过来了?”
“只许你们在外面看风景,就不许我出来看一看?莫要忘了,我可是在秦淮河上卖艺十年,这在船上看风景的时间,谁能比得过我?”
秋晴雪淡淡说完,就用手拢了拢头发,微笑道:“说吧,是不是喜欢了池大人?这也没什么丢人的,池大人年轻有为风度翩翩,又是身家巨富,如此人物谁能不喜欢?”
“姑娘瞎说什么呢。”倩儿急得跺脚,小声道:“莫非姑娘自己喜欢池大人?却拿婢子来打趣儿?”
“池大人虽是个好的,只不过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好的,当日王府我都没有去,池大人么,在我眼里倒也不算什么。”秋晴雪傲然一笑,接着看向倩儿道:“既不是喜欢了池大人,你躲在这里偷窥着人家夫妻俩是做什么?”
被主人那一双秋水明眸盯着看,让倩儿莫名便有些心虚,因低了头小声道:“奴婢……奴婢只是看着池大人和兰夫人,他们两个真是恩爱,所以替姑娘感伤……”
秋晴雪盯着她,似是在审视她是否说谎,只盯得倩儿觉着喘气儿都不顺畅了,方见主子微微一笑,淡然道:“傻丫头,替我感伤什么?自由自在的又有什么不好?行了,船边风到底有些大,你别再着凉了,那会儿可有的罪遭。进来吧。”
倩儿笑道:“不妨事,这再怎么说也是运河,奴婢听说海上那风才叫大呢,有时候吹得人都站不住。”
秋晴雪笑道:“运河上也有这样的风,不过时候不多罢了,如今恰是春天,最容易起风的季节,万事还是小心为上,你莫要在这里站的时间久了。我先回房,你若下来的晚了,点心就不留给你了。”
倩儿笑道:“看姑娘说的,我好像只认得吃似得,我可不是絮儿那个小吃货。”一面说着,目送秋晴沿了船舱,她这里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目光看了看身后十几米外的船队,再抬头看看天色,只见湛蓝晴空上飘着几朵白云,也不像是要起风的天气。当时觉着这任务没什么难的,只是如今想来,却也不简单呢,万一那兰夫人不是喜欢在船上看景的,自己要把她诳出来,就不知要费多大的力气。
不过兰湘月还真不是个喜欢在船舱里坐着的主儿,这来到古代,难得坐一回船,怎么还不得在船上看个够本。因这一天,把一条大船的前前后后都逛遍了,直到黄昏时分,才心满意足到船舱用饭。
用完饭回到房间后,就听池铭道:“我刚刚问了艄公,照这个天气,大概三天后能到高邮,咱们就从那里下船,然后经陆路进扬州,娘子觉着如何?”
兰湘月点头道:“成,便这样安排吧。今儿早点歇着,明天早上我打算起来看日出。”
“好,我陪你。”
池铭一笑,他有时候真羡慕这个妻子,也不知她怎么就有这样多的主意。看日出?想一想便觉着十分浪漫旖旎,这可是自己还做纨绔那会儿都从没想到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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