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借的借,该拿的都拿了,数目依然不到二分之一.楼清冽是想破了脑袋都挖不出半毛钱了.
他身边能借的都借了一个遍.父亲就要回来了,他想父亲回来也不一定会立刻查账去.只要没人告诉他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父亲也不会无缘无故就去查那笔银子的去向.如此一想,觉得自己真的是白操心了.
楼清冽这想法在脑子里还没定型.慈云堂便派姚嬷嬷前来告知:"奴婢奉老太君之命前来转达一句话."
"是姚嬷嬷啊,您进来说,老太君有什么要吩咐的么."难道是来免了他的债的,楼清冽暗自想着.
"老奴就不进来了,只传达老太君的原话:国公来之前你要是还没把钱还上,到时候她会亲自去跟国公说道".老太君很清楚楼清冽的为人,紧要关头当头一棒,将楼清冽的算盘打碎了一地.
"啐,那老不死的从小就偏袒小的,如今竟然这么不留情面,还来真的."楼清冽心里已经将老太君骂了几百遍.
面上还是维持着温文地笑,道:"祖母的命令,孙儿岂敢违背,请姚嬷嬷带话给祖母,孙儿一定会在父亲来之前将银子都补足."
"老奴一定将大少爷的话带到,这就告退."老太君果然了解他,看刚才楼清冽的表情,他一定是想将事情拖下去的.亏得老太君派她过来敲打了一番.
送走人,楼清冽再也装不下去了,随口就骂道:"这老不死的这次是要赶尽杀绝么,竟然还专门派人来敲打我.我可是楼家未来的继承人,竟然如此不给我留条活路."楼清冽一边咒骂,一边往里屋走去.
萧氏最近也是挖空了心思想法子筹钱.刚刚外面出了什么事,她并不知情.眼见楼清冽骂骂咧咧的进来,随问道:"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
"还能有谁,不就是慈云堂里的那位么,一把年纪了也不肯放权,还一手抓着不放,这些难道能带进棺材里去不成."
"她派人来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就是来敲打我,让我老老实实的还上钱呗."
"老太君也真是的,我们不是已经在想办法了么."
"实在是该借的我都借了,现下连一半都还没到呢.要不,你去你娘家借借看."
"借到是可以借,只是我娘家能借到的也不多."毕竟她家人口众多,家族生意没楼家这么多.在看父亲那严厉劲儿,萧氏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想去娘家求支援的.上次托大哥去京兆府尹那里打声招呼,哪里知道大哥竟然仿了父亲的笔迹写了一封信给京兆府尹.结果还被人家当证据给拿捏住.这事父亲还不知道,要是被他知道了,大哥和她哪里还有好果子吃.
这次她要是回娘家去借银子,到时候被父亲问起来了.不小心把这事给捅出去了怎么办.不行,娘家的钱还是不能去借.于是萧氏立刻改口道:"我娘家最近也没钱,前阵子生意亏损的厉害,那会儿都拿钱出去垫补了.哪里还有钱可以借我啊."
"你们萧家这么大的一个家族会只有那么点钱的,你蒙谁呢.再不济你也可以像你母亲去借啊.我就不信了她会没有些私房钱.连我母亲都有1万两的私房钱给我,你母亲会没有."他也不想想,人家为什么要为一个女婿拿出自己的养老本来.
"那是我娘的养老本,我这做女儿的怎么能这么不孝.这绝对不行."
"那她就愿意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休么."楼清冽威胁道.
"你,我都已经把我的嫁妆给你了,你怎么还不肯就此罢休呢."
"还不是没凑足么,不然我何至于这样让你去娘家借钱啊.一句话,你是借还是不借?"
"我不借你要怎么样?"萧氏说的倔强,其实也在试探.
"还能怎么样,我被赶出去,你也逃不了被休的命,就这么简单."
"我………我,让我再想想吧."被休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楼清冽知道这女人已经被说动了.点到为止就好.于是又哼着小曲儿出去了.
只留下萧氏在家里纠结,到底是借还是不去借.左右为难之际.自己的贴身婢女进来了.
"小姐,这是外面有个人送来的信,说是你会想知道的."
"什么人?我想知道的?"萧氏半信半疑的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几组地址和八个店铺的名字.这是什么意思呢.想了想,那些不是都在东街那一带的么.那里她早就想派人去查查,一直被事情给耽搁了.既然今天又来了这么一封莫名其妙的信,索性就派人去东街探看一番也好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于是道:
"桂萍,你派人照着这些地址去查查是怎么一回事.回头来告诉我一声.今天我要回趟萧家,你赶紧去给我备好马车."左右还是去家里试试吧,多少借点回来.那男人要真被赶出去什么的,她们娘俩儿也要受牵连.
"主子你要我去办的事情,我可都办妥了.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们就开始等时机.到时候自然会有人.[,！]上门来的."
"楼清冽到现在都还没想着要卖东街的铺子."
"我们只要把鱼饵抛出去,他这条大鱼会来上钩的."
"小的已经派人和东街那边接触了."
"继续,越装得阔绰越好."
"那往外散布出去的消息怎么样了."
"全按照你说的办妥当了."
"很好,事成之后我会重赏你的."这小厮是二哥身边的人.二哥将这事全权交给他去办.这人办事效率一流.想着自己身边正需要这样的人.这事完成了,到时候可以向二哥把人要过来.
去萧家借钱本来就是个丢面子的活.萧氏实在是左右难开口.想他们家姐妹几个就她嫁的最好,要是被姐妹们知道她竟然回娘家去借钱.到时候可还有什么颜面.
在家里坐了几个时辰,萧氏一直犹豫要不要说出口.思来想去都拿不定主意.萧家母亲自然是看出了女儿的为难.做娘的了解自己女儿的脾性.她也不好贸然开口询问.就能孩子自己想明白了开口.
于是母女俩继续坐着聊些不找边际的事儿.一个是等着另一人开口,而另一人却始终犹豫不定.没一会儿萧家几个少奶奶也都过来陪着聊天了.这下子萧氏更没说出口的勇气了.
母女俩单独相处她都要犹豫几分,何况是这几位厉害的嫂子都在场.这几位嫂子想她未出嫁时都是有过节的.要不是她嫁得好,这些嫂子还能礼遇她几分,不然娘家门她都不用跨进来了.
要是现在她回来借钱的事情被她们几个知道了,那她以后也不用再回娘家来了.时间就在这样的气氛中消逝,一转眼已到傍晚时分.可萧氏依然没做好心理准备.
最终还是没开口,在娘家东聊西扯的做了半天,眼看都要到晚饭点了.实在坐的难受,萧氏婉拒了母亲的留饭.准备打道回府.想着今天回娘家也没借到本分钱,回头又要被那男人说了.心里直犯嘀咕.
刚走出大门,发现早上派出去的丫头已经等在马车边了.想来是已经打听到些什么了.萧氏低声交代那婢女,有什么事情都回到家了再说.那婢女轻轻地一点头,随即退至一边.
萧氏不动声色的在下人的侍候下上了马车.看那丫头凝重的脸色,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回到楼家,萧氏带着自己的心腹丫头去了偏房.
"说吧,东街那边到底打听出什么事情来了."
"主子,你要我去东街打探,没一个时辰,事情就打听的清清楚楚."这丫鬟一直不敢直接说出来,偷偷抬眼看萧氏的表情.
"别说些有的没的,你到底打听了些什么回来赶紧说出来."
"主子,东街那边有8个旺铺都是爷的产业,其中三个铺子生意很好.那八个铺子是爷给外面女人的家用.据小的估计那8个铺子卖掉的话少说也有五,六万两银子."这人索性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什么?"萧氏惊的突然站了起来,扫到了桌上的茶杯.顿时那茶水成一条线流到了她的裙摆上.可这些细节已经全然顾不得了.萧氏厉声再次问道:"你确定自己没听错么."
"千真万确,这事已经有好些年了,那女人甚至给爷生了两子一女.那大的孩子都有十来岁了.这些年爷每个月都要外出公差十来天,原来是都在那里."
"那女人叫什么名字,哪里人?"萧氏不甘心呐.
"那女人是爷的青梅竹马,原本是打算成婚来着."小丫头回的战战兢兢,时不时还抬眼偷偷瞄主人越发阴沉的脸色.
"青梅竹马,原来是她,想不到一直就没断过,原来这十多年来我一直被蒙在鼓里.而家里的这些都只是他的烟幕弹而已.或许只是分去我心思的幕瘴么,难怪啊难怪.这些年来我一直不能诞下男孩他也没反应.原本我还想着是他有良心,原来是外面早已经有了他心目中的继承人了.那我算什么,算什么啊."萧氏被消息打击的瞬间老了几岁.不停地一个人自言自语着.
"小姐你别这样,或许事情不是这样的."贴身婢女眼见自家的女主人已经往失控边缘靠近了.立刻斜去一眼示意那汇报的丫鬟先退下去.
"桂萍你不用再安慰我了.你现在就去给我备好马车,我要去找那个女人,我到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他既然有如此丰厚的产业,如今欠债却依然不肯动分毫,却狠得下心拿走我的嫁妆,完全不顾我们母女.还让我恬着个脸去娘家借钱."从此连那点少得可怜的情谊也被那男人折腾的一点不剩.萧氏总算是认清了这男人的嘴脸.
此时的萧氏已经完全不管了,那男人竟然如此待她,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全然是一副豁出去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