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
自从黑龙团因为名流会偷拍事件而得罪了zhōng yāng很多权赫彪炳的头面人物之后,好比踏进滑铁卢泥沼里拿破仑军的马蹄,四处碰壁,无法自拔,黑龙团最赚钱的很多地下产业,譬如走私、赌博、偷渡等遭到了无情的打击,一时半会估计都恢复不了元气。这股从政坛刮过来的寒流甚至影响了黑龙团的一些合法产业,例如娱乐业、酒店业、物流业等等,仿佛遭遇一夜寒霜的蕉林,颓败无趣,寂然无声。
这个教训太惨痛了。
剑锋过处,无一不带出一片血花,触目惊心。
在这个国度,背着法律干犯法的事是勇者,如混黑的,用法律干犯法的事是强者,如当官的。
与黑龙团步履蹒跚地度过这段寒冬岁月不同,公子党正值chūn暖花开的季节。兵不血刃地占领dì dū,让这个黑_道新贵的声望再一次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如果说,大家对黑龙团这个老军阀的态度历来都是谈虎sè变,那么如今,大家对公子党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杯弓蛇影了,以至于很多坊间的妈妈哄自己孩子止啼,都会用公子党的大公子来代替牛鬼蛇神,吓唬孩子说你要是再哭,等一下公子党那个大魔头就来收你了。
据大部分统计数据显示,这法子屡试不爽。
而这事要是被萧云知道了,肯定会哭笑不得,自嘲道,他娘的,老子长得有这么惊悚吗?
入夜之后的宁州,依旧是声sè犬马,霓虹初上,人们就开始往各个娱乐场所奔去。
在靠近小西湖的南湖路是赫赫有名的酒吧一条街,在街尽头,有一家酒吧,十里清扬。
今天刚从杭z赶过来的魏铜雀孤身一人来到这里,一条深蓝sè背带牛仔短裙搭配一件紫sè中袖针织上衣,显得干净而妩媚,微开的领口惹人遐想,一头发梢微卷的柔顺青丝柔化了她jīng致脸庞带来的冷漠气息,一双黑sè的高跟鞋让她气质更上一层楼,刚走进酒吧,就吸引了在场无数猎艳的牲口的目光。
她却置若罔闻,只是细细环顾着已经有一年多没踏足过的这家陌生又熟悉的酒吧。
装修还是那样的装修,吧台还是那样的吧台,只是物是人非,熟悉的面孔再也寻不回了。
魏铜雀走到吧台,随意点了一杯鸡尾酒,看着调酒师五花八门的调酒手法,她不禁泛起泪光。
如果他还在,是不是还会像以前那样溺爱自己呢?是不是还会和那个年轻人开着荤玩笑呢?
魏铜雀使劲甩了甩头,企图将小亮的音容笑貌从脑子里甩走,结果劳而无功,她只得苦笑。
这时,有五六个人从二楼的雅座走下来,年纪普遍是三十几岁,只有走在最前面那个超过四十,穿着一套材质非常好的休闲西装,右手戴着一只金光闪闪的戒指,看那样子非富即贵。下楼之后,他没往门口走,反而带着那几个人大摇大摆地往魏铜雀这边走来,眼里透着发现猎物时的光芒。
“强子。”金戒指男走到魏铜雀身后的时候,向后面喊了一声。
“哎。”一个长得猴jīng狐灵的男人走前几步,尽是一副狗奴才见到恭亲王的恭敬样。
“替我买一杯酒给这位美丽的小姐。”金戒指男说着,就坐到了魏铜雀的旁边,挤眉弄眼的。
“不用了,我带了钱包。”还没等强子答应,魏铜雀就婉拒了,给金戒指男兜头一盆冷水。
强子有点怒气,却被金戒指男扬手拦住了。金戒指男是情场老手,在花丛中浸染了数十年,知道所有漂亮的女人都有其孤傲的一面,她们天生就知道自己是处于食物链的顶层,有足够的资本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一批批趋之若鹜的牲口打破头都要匍匐到她们的脚底下。因此,这个时候,绝不是动气的时候。
金戒指男大笑了两声,以此来打破尴尬的气氛,望着冷若冰霜的魏铜雀,想着采取迂回的策略进行搭讪,两个眼睛咕噜转着,对自己仅有的一点文学知识进行了一番搜肠刮肚,然后才笑着道:“张爱玲曾经说过,世上的喜剧不需要金钱就能产生,世上的悲剧大半和金钱脱不了关系。看来,我想花的这杯酒钱,注定是悲剧了。”
哇靠,有文采之余还带上了点幽默,老子太有才了,这都能化腐朽为神奇,金戒指男暗爽着。
“那句话是三毛说的。”魏铜雀冷不丁地挤出一句,那抹笑意,就像看着街边乞丐一样轻蔑。
当头一棒。
金戒指男愣了,他没想到自己摆了一个乌龙,更没想到这女人一点面子不给,脸sè非常难看。
“这位小姐,你不要……”强子将自己老板的脸sè变化尽收眼底,就想挺身而出扳回点面子。
金戒指男却再次扬手拦住了他,看来他泡妞的肚量不错,伸出手扯起笑容道:“我叫傅常。”
魏铜雀完全没有被这几个男人的阵势吓唬到,眼梢扫了眼傅常伸出的手,淡淡道:“滚吧。”
傅常眼神闪过一丝凶狠,但还是挂着随和的笑容,耐心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想交个朋友。”
“你真想跟我交个朋友?”魏铜雀见他依旧不依不饶,便歪着脑袋问道。
“有一句假话,我出门就被车撞!”傅常听她的回答,心里一阵狂喜,厚脸皮终于有回报了。
“你凑过来一点。”魏铜雀伸出一根纤指勾了一勾。
“哎,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傅常赶紧往魏铜雀那边靠拢,嗅着她那股体香,心猿意马。
“看见那边那桌几个男人没有?”魏铜雀指了指不远的一桌,那里坐着四个身强力壮的猛男。
“看见了。”傅常回头望过去。
“那四个王八蛋,一进门就盯着本小姐的屁股看,你能帮我教训一下他们吗?”魏铜雀问道。
“这个……”傅常有点为难了,因为那四个猛男明显不是善茬,要是弄巧成拙,那就亏大了。
“哼,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完成不了,还说真想给我交朋友?虚伪。”魏铜雀冷笑道。
傅常脸sèyīn沉。
“老大,你别担心,我带着兄弟几个过去会会他们。”强子适时站出来,拍胸脯道。
“行吗?”傅常面上很平静,可心里却在狂叫好,兔崽子,老子总算没白养活你们几个。
“就那几个街边货,我还不放在眼里,老大你跟这位小姐调**,我过去一下。”强子笑道。
“好。”傅常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着魏铜雀抛出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眼sè。
魏铜雀本来是想用驱狼吞虎的计谋吓走傅常的,却没想到他真的敢去动对方,不禁皱起黛眉。
几分钟后,魏铜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眉心几乎拧成了川字,一脸寒霜。
因为强子带着几个喽罗过去后,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四个猛男竟然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老大,搞定!”强子挺直腰杆向傅常汇报,那神情充满了骄傲,像是一个打了漂亮胜仗的小排长,尽管他知道傅常从头到尾都在看着,但还是忍不住大声说了出来,一来是邀功,二来也是挫挫那个孤傲娘们的锐气,nǎinǎi的,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老子是机器猫啊?其实,他也没有什么装神弄鬼的高级伎俩,还是搬出了老一套,一上来就盛气凌人,跟对方说省公安厅副厅长凌哲,你晓得吧?那是我大哥的大舅,现在请哥几个给个面子,去别的酒吧喝点酒,这桌就算是我老大请你们的。那四个猛男面面相觑,很想笑出来,这丫也太二百五了吧?但一想着今晚喝了这么多酒,不用自己埋单,也就忍住了,就给他一个面子,离开了。
傅常竖起大拇指,非常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向魏铜雀微笑道:“这杯酒,我可以请了吧?”
魏铜雀低着头默不作声,脸sè如乌云密布。
“这位小姐,你不会是有敬酒不想喝,偏偏要喝罚酒吧?”强子不yīn不阳地唱着红脸。
“强子,你在瞎说啥玩意?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还不赶紧道歉?”傅常心有灵犀唱起了白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人嘴笨,老说错话,真的对不起。”强子连连自责道。
魏铜雀脸sè更yīn沉了。
“兄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请漂亮女人喝酒的,这需要技巧。”
忽而,一把磁xìng十足的男声从后面传来,话语略显轻浮,傅常皱起眉头,魏铜雀却喜上眉梢。
“你谁啊?”强子见对方只有两个人,气势立马就上来了。
“跟你老大一样,对那位小姐感兴趣的人。”萧云带着一抹标志xìng的干净微笑。
“兄弟,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想迟来先上岸,恐怕不妥吧?”傅常压着怒气yīn冷道。
“如果谁在情场还循规蹈矩的,那谁就真是‘二到尽头,覆水难收了’。”萧云不悲不喜道。
“我摆不平,你就有本事吗?”傅常冷笑道。
“咱可以试试。”萧云嘴角微翘,然后走到魏铜雀身边,柔声道,“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魏铜雀呆呆望了他几眼,从没发现他深情款款的样子还是很帅的,愣愣地点头:“可以。”
“谢谢,这是我莫大的荣幸。”萧云脸不红心不跳道,随即向傅常耸了耸肩,表示毫无压力。
傅常则是气愤填膺,他娘的,老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冒着跟别人发生冲突的风险都没搞定这娘们,这小白脸一开口就答应了,这娘们就是贱!简直就是外貌协会核心会员,欺人太甚了!他脸侧的肌肉向上颤了颤,挤出一个yīn测测的笑容,眼睛是看着萧云的,却是对魏铜雀道:“这位小姐,你这样做,分明是落我面子,我tm有点不开心了,怎么办?”
“泡妞讲究你情我愿,勉强就没意思了,给我个面子,放过她。”萧云不紧不慢道。
“我给你面子,谁给我面子?”傅常扯起嘴角不屑一笑。
“没得商量?”萧云不禁皱了皱眉。
“商量?省公安厅副厅长凌哲,你晓得吧?那是我大哥的大舅,你拽啥?”强子趾高气扬道。
傅常听着自己手下的介绍,扬起下巴,一脸的得意洋洋,那意思似乎是,给老子跪下吧。
“这样,我给你俩选择,1,离开,我送你到门口,2,留下,我送你去医院。”萧云淡淡道。
傅常霎时愣住了,不是因为这个年轻人的目中无人,而是这句话他曾经在望月楼上听过一遍!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上次在望月楼被踢断左脚膝盖的强子没有痛定思痛,还厉声道。
咔!
站在萧云身后的李佛印遽然出脚,正中强子右脚的膝盖,骨头尽裂,强子凄咧地倒在了地上。
这一声尖声怪叫吸引了在场的所有人,不过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奇怪的,只安静地看戏。
傅常脸sè煞白地看着躺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强子,脑袋像一团糨糊,蒙得有点不知所以。
麻痹的,真tm衰啊,这已经是第二次在宁州碰到这样霸道的主了,难道这城市跟自己犯冲?
“你是选1呢,还是选2?”萧云再次微笑地问着失魂落魄的傅常。
傅常心如死灰,真不该好了伤疤忘了痛,咽了咽口水之后,都没敢抬头,转身就逃出了门口。
其他几位小弟也是惊慌失sè,连忙扶起再次杯具的强子,也跟着离开了。
“下手会不会狠了点?”魏铜雀看着那些人匆忙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忧道,心里却是很高兴。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萧云坐到了她旁边的吧椅上,李佛印则静静地站在一米外。
“你怎么会来这里的?”魏铜雀心里流过一丝感动,面上却完全看不出来,有点好奇问道。
“来自己的酒吧看看,很正常吧?”萧云咧嘴一笑,灿烂如夏rì阳光,伸手要了两杯酒。
“自己的酒吧?”魏铜雀没反应过来。
“我买下了十里清扬。”萧云把一杯酒推给魏铜雀,自己端起一杯,抿了一口。
“啊?”魏铜雀一声惊呼。
“给你介绍一下酒吧现在的负责人。”萧云说着,回头向李佛印交代几句,李佛印就走开了。
几分钟后,李佛印带着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走过来。
魏铜雀见到那个女人后,捂着嘴巴又是一声惊呼,不可思议道:“洁姐,怎么是你?!”
“呵呵,小娜,好久不见呀,我觉着你不化妆比化妆要漂亮多了。”洁姐拥抱了一下魏铜雀。
“谢谢洁姐,小军和小强现在还好吧?好久没见到他哥俩了。”魏铜雀问候起洁姐的俩儿子。
“挺好的,现在上初二了,功课忙,你改天上我家坐坐吧。”洁姐微笑道。
“好呀,你……现在是十里清扬的经理?”魏铜雀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感到异常的亲切。
“是啊,这还多亏了萧老板对我的信任。”洁姐捂嘴轻笑起来。
魏铜雀心头微颤,转头看着那个自己曾经痛恨无比的年轻人,眸子里竟不知不觉漾起了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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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