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姆齐和他的部下已经在俘虏营里住了快一个月了,从最开始的认为很快就能出去,到半个月后的就变得不安烦躁了,再到快一个月的时间,他天天盼着英军突然从俘虏营的大门冲进来,然后他要把那个冷酷的看守(指洛西河)和狡猾的商贩(指刘匡)都吊死,尤其是后者,不仅象吸血鬼一样不仅榨干了他的每一个铜板,还让他欠下可能这辈子都还不清的高利贷。虽然上校知道自己的债务会象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但那些各式各样享受的奢侈品却又让他yù罢不能。比如他现在躺在正午树荫下的躺椅上纳凉,指间正在燃烧的古巴雪茄,据说是在古巴烟厂女工的大腿上搓制而成的。光想想这样的情景,上校就觉得雪茄的味道不同寻常,而实际上这种雪茄有可能是在中国沿海的某乡镇烟厂的大妈的大腿上搓制而成的。“上帝呀!斯宾托齐什么时候才能带着军队来这里呀?”用手挡住从树荫间漏下来的耀眼的阳光,上校小声嘀咕道。
“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了。”一个上校十分厌恶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上校不用转头也知道声音的主人就是那个该死的恶棍俘虏营长,洛西河少校。vampire·liou只是压榨俘虏们的钱财,而scoundrel·luo则象个奴隶主,每天用皮鞭驱赶着俘虏们象牲口一样给他干活。不过,现在海军上校顾不得对恶棍的厌恶之情,急于了解外界的最新情况,于是坐起身,“你的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再过几个小时,你就会见到斯宾托齐将军和他的四千多部下了。在未来一段时间里,你们将一同在俘虏营里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洛西河一边用戏谑的目光看着上校,一边回答后者的问题。
“不可能!”拉姆齐猛的站了起来,紧紧的盯着洛西河的眼睛,希望从后者的眼神中看到因为说谎而出现的慌张。上校虽然身在俘虏营里,但时时刻刻都关心着外面的情况,这几天从外出干活的士兵口中了解到,光复军最近调动频繁,偶尔还能看到抬着伤员和尸体的担架队经过,上校就知道自己盼望的时刻终于来到了,所以才天天想象着同袍把自己解救出去的情景。洛西河一句话就把他的希望打破了,怎么能让他不着急呢?
拉姆齐没能在洛西河的眼中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者用很肯定的语气告诉他,“昨天下午四点,港岛上的最后两千英军在司令斯宾托齐将军的率领下,在赤柱向我军投降。港岛战事已经正式结束,残余的英军和舰队已经退往广州。这一仗英军阵亡一千余,被俘四千余,另被击沉四艘军舰,光复军已经收复香港全境。”
一句句话,一个个数字,象重锤一象敲打着拉姆齐的心脏。洛西河看着失魂落魄的上校,觉得今天对他的打击已经足够了,便笑道:“斯宾托齐将军马上就要到了,你做为先来一个月的前辈,一定要照顾好他们的生活哟!”说完也不管上校的脸sè有多难看便离开了。
同一时间,正呆在在“香蜜湖”号的上甲板,坐船从港岛来新安的斯宾托齐将军打了一个大大的喷涕。天亮以后,港岛上的俘虏开始向九龙转移,光复军为此专门征调来几艘停在深圳港的自行趸船,在两岸之间运送俘虏。原本打算在尖沙嘴和湾仔之间架设一座浮桥的计划,也因为难度过来不得不放弃了。除了教二连、步三连留守港岛,其余的部队都投入了押送俘虏的工作。四千多俘虏,有近三千是印度人,为了看押这些俘虏,李向前故意把英国人和印度人混编,这样每个小队里白人都不占多数。看到平时高高在上的白人与自己一个下场,印度兵的胆气也壮了,平时有矛盾的趁机报复,殴打英国兵的事情时有发生。光复军士兵接到的命令是,“只要不出人命就不予干涉”,放纵双方的矛盾扩大,才有利于俘虏的管理。
被俘的英军军官受到了优待,可以乘船前往新安,这也是为了把他们和士兵隔绝开。二十多名俘虏上了“香蜜湖”号,立刻对这艘怪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全铁制的船在这个时代已经并不罕见,但没有烟囱的暗轮船却是第一次见到,众人对它使用的动力装置充满了好奇,可惜光复军不准许英军军官下船舱一探究竟。斯宾托齐倒是想看看甲板上的55式37mm高shè炮,不过这个大家伙外面包了一层炮衣,将军也只能通过轮廓猜测它大致的模样。靠近舰楼的机枪位,两名机枪手把89式12.7mm机枪的枪口对准了甲板上的俘虏,以防他们有什么不轨的举动,被这两个杀气腾腾的怪枪指着,俘虏们自觉的离它远远的。
下午两点,“香蜜湖”号到了深圳湾的海军基地,相较于陆军的“豪华阵容”,海空军可以说简陋到了极点,除了“香蜜湖”号,海军再没有拿得出手的军舰了。码头的几艘快艇和皇家海军远东舰队的规模比较起来,就显得太寒碜了。张安邦已经向总部提出,要求改造几艘渔船做为巡逻艇,就算不能参加远洋作战,也可以发挥近海防御、打击海盗、边防缉私的作用。不过现在还处于论证阶段,所需的专业人员也还需要培训。至于空军,俘虏们根本没见到“大黄蜂”,此时它正在虎门一带追踪英国舰队,让英国人错失了近距离观察这件“终极兵器”的机会。
上岸以后,俘虏的管辖权就交到了洛西河手里。为了押送俘虏的安全,也为了让英国人见识一下光复军的科技水平,洛少校专门开了一辆笼车来。这车就是一辆平头柴,只是货厢用铁丝网围了起来,是原时空治安队用来运送嫌疑人的交通工具,二十多名俘虏装进去也不显得挤,也算是让英国人享受了一次二十一世纪前几年,在珠三角出门不带暂住证的待遇。斯宾托齐受到了优待,洛西河把他请上了自己的专车——一辆皮卡的后座,也方便两人先做一下交流。
上车以后,两人都互相打量了一番对方,洛西河觉得斯宾托齐大鬓角式有胡子十分滑稽,而上将也觉得少校那小开领的夏季军服太轻佻了。皮卡启动之后,洛西河首先打开了话匣,“斯宾托齐将军,我的职务刚才已经向你介绍过了,想必你也应该明白,在我军和英军双方达成和平协定,遣返你们之前,你和你的部下都将处在我的管理之下。我希望在接下来这段时间里,我们彼此之间能保持良好的关系!”
“这也是我希望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将军在语气中也放下了一贯的高傲。
“很好,在这一点上我们已经达成共识,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洛西河脸上露出了笑容,“你们只要服从我的命令,就会发现我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你们也会受到公正的对待。哦,对了,你的老朋友,皇家海军的拉姆齐上校一直在盼望你的到来,相信他现在已经望眼yù穿了。”
自已堂堂上将,现在沦落到要听一个少校的命令,斯宾托齐的情绪坏到了极点,只是含糊的应付着洛西河。
从主基地辐shè出去的几条主干道都变成了水泥或者柏油马路,从码头到俘虏营也就十分钟车程,当斯宾托齐从车上下来时,就看到拉姆齐领着几个军官迎了过来。中国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俗谚,现在用在两位英**人的会面上也很合适。不甘、痛苦、失望、愧疚,各种情绪在两人的眼神中转换,嘴唇激动得哆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到这一幕,洛西河脑子里竟冒出一句“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你们老朋友见面一定有很多话说,我就不打搅你们了。”洛西河终于受不了这基情四溢的画面了,开口打断了两人的“深情”对视,“上校,新来的人的住处你安排一下,等新房子修好了再做调整。”说完立刻带着手下落荒而逃。
等外人都离开了,拉姆齐才和斯宾托齐拥抱了一下,也是劫后相逢的激动,手下的军官也相互握手寒喧,现在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自然多了几分亲近。等大家彼此都认识了,拉姆齐才拉着斯宾托齐的手往里走,“将军,先到我住的地方再说!”
一行人往军官营房走去,斯宾托齐看看四周,除了岗楼上的哨兵,周围基本看不到什么人,便问道:“上校,其他人呢?”
“士兵都出去干活了,其他军官则是去负责带队。”拉姆齐解释道,“洛说这次我军共被俘了四千多人,俘虏营住不下,所以大部分士兵都去盖新房子了。”
“四千人?!”新来的二十多名军官都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他们都是战役的亲历者,但身在局中,对战役全貌反倒不是很清楚。最后的围困一共被俘两千多人,已经让一众军官颜面尽失了,没想到总数有这么多。再加上阵亡的,受伤的,远征军已经损失了大半的。军队翻盘的机会基本上不可能有了,现在大家都只能老老实实等着和平降临,然后被遣返了。
“四千多人被俘是没错,不过应该印度人和穆斯林占大多数,英国人应该只有一千多人左右。”毕竟是统筹全局的人,斯宾托齐的判断还是比较准确。听了他的话,军官们的心情才好受一些。骤然听到一个坏消息,情绪低落是难免的,当得知损失比想象小的时候,坏消息就变成了“好消息”。
走进了拉姆齐的“套间”,军官们自觉的把座位让给了高级军官。不过房间里一下子涌进近三十人,也变得拥挤起来,空气也变得有些闷热。拉姆齐转动墙上一个白sè小盒子上的旋钮,新来的人就听到头顶上传来嗡嗡的声音,寻声望去,一个带有三片铁叶的,类似于镙旋桨的装置飞快的旋转起来,很快大家就感到有风吹来。拉姆齐的“套间”是唯一安装了吊扇的房间,一个月八英镑的费用也只有他才享受得起,其他军官只能不时到他这里来蹭吊扇吹。
斯宾托齐并不关心这种新式动力的吊扇,他急于了解俘虏营里的情况,于是直奔主题,“上校,能给我们讲讲你这个月的经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