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拉姆齐就从自己率分舰队从广州出发开始,讲述这一个月的经历。在深圳湾遇到的水鬼使用炸弹偷袭,几艘快速小艇用肩扛小炮和火焰喷shè器的攻击,到登陆以后被围困的经过,事无巨细,都详细的讲述了一遍。听完海军上校的经历,戴维斯叹息道:“如果早一点儿了解到光复军的实力和作战方式,也许我们就不会失败了。”
“不,戴维斯,你想得太简单了。”斯宾托齐否定了副官的说法,“飞机是在开战前就已经发现了的,可是我们直到现在也没有对付它的办法。还有那种铁甲战车,我估计只有二十四磅炮才能打穿它。”
“二十四磅炮也没用,”一名“皮克”号的海军上尉说道。他落水后稀里糊涂的游到了九龙,被等在沙滩上捡人的教一连轻松俘虏,做为枪炮官,他对59式坦克映象深刻,浑不知自己和上将说的不是同一样东西。“我看到其中一辆最少被命中了五次,不管是实弹还是榴弹都没有效果,我认为只有宙斯的雷霆才能把它击穿。”
“是呀!是呀!我完全同意你的说法。”一个部队被装甲车冲散的殖民地部队陆军连长附和道。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讨论,你一言,我一语,光复军在战斗中使用的各种武器战术,在当事人讲述中一个个的出现,让大家对光复军的整体实力有了一个粗略的认识。不少人认为,联合王国在十年之内没有击败光复军的可能。而斯宾托齐的想法更激进,他认为光复军并没有把自己的全部实力表现出来,起码海军没有。将军不相信,光复军拥有如此科技先进,实力强大的陆军的同时,却没有与之实力相匹配的海军,从“香蜜湖”号就能看出一些端倪。因此将军断言,当光复军的舰队出现东亚的海面上时,联合王国在远东的权益将面临严峻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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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广州,在巡抚衙门里焦急等待的包令,也接到了香港英军彻底战败的消息。
虽然撤下来的大队人马还没到达,但负责传递消息的快艇还是在中午把额尔金的亲笔信带到了广州。因为在广州和香港之间架设有线电报的计划,被突然出现的光复军打断,所以两地之间的通信还只能通过快艇来传递。
虽然已经从使者口中听到了坏消息,但看完信之后,总督先生还是从头凉到了脚。一万大军损失了一半,还被敌人赶出了香港,不知道这个消息传回国内会引起怎样的风暴。可信的内容太少,也无法了解详情,而他现在身边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只能等额尔金和贺布来了再说。
至于这两位被总督大人挂念的人,此时刚刚坐船经过虎门。“大黄蜂”不时从舰队的头顶掠过,因为飞机没有主动攻击,残余的英军也不敢去招惹这个死神,只能选择xìng无视,全当它是来送行的。看着不远处那个十多年前自己有份参与摧毁的炮台,贺布恨得牙痒痒的,他甚至能从望远镜里看到飞行员嘴角的嘲笑。
“爵士,上午为什么不让我进攻?”火气没处发泄贺布只能冲额尔金大喊大叫。
当北撤的舰队进入珠江后,贺布提出在福永、西乡一带登陆,一举占领新安县城。这样既可以找回一些颜面,也可以在后面的谈判中占据主动。不过他的计划遭到额尔金的强烈反对,伯爵的理由很充分,己方对光复军在这一带的布防情况一无所知,冒冒然登陆很可能落入对方的陷阱。虽然带路党不难找,但要靠这些中国土著了解军事情报,不异于缘木求鱼。而且光复军的飞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行动的突然xìng根本得不到保证,说不定这边一登陆,那边大军就合围过来了。额尔金好不容易才说服贺布不要轻举妄动,老老实实的带着残兵败将退往广州,但飞机的“sāo扰”又把舰队司令的火勾起来了。
舰队虽然比从上海南下时少了五六千乘客,不过去广州时又多了两千平民,而且还损失了四艘主力战舰,这也造成运力紧张,平时里养尊处优的老爷太太们只能和臭当兵的挤在一人船舱里,等到他们第二天中午到达广州,从船上下来的时候,一个两个的活象从非洲逃难来的难民,还引得大批的广州市民来围观这难得一见的西洋景。
额尔金和贺布到了巡抚衙门,稍事休息了下,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和包令商议对策。在听完贺布讲述的整个战役的经过之后,总督阁下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贺布的讲述虽然大多数也是转述从其他人,尤其是最后撤上船的士兵那里听来的情况,不过还是让总督阁下对这几天的战事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首先三人达成了一个共识,这仗是打不下去了,联合王国在远东的军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印度的叛乱还没有完全平息,最新的消息是中印度英军总指挥罗斯将军在章西地区击败了年轻的女王阿克希米·葩依,后者带领残部同坦地亚·托比的部队汇合在一起。而他们还不知道的是,2月19rì至3月19rì,叛军在勒克瑙进行艰苦的保卫战,最后被迫撤出城市。3月22rì至4月3rì,在章西女王——阿克希米·葩依领导下,起义军进行詹西保卫战。6月18rì,英军在罗斯将军的率领下发动总攻击,章西女王战死,起义也在坦地亚·托比的领导下转入游击阶段。而在原时空的历史,一直要到明年4月7rì,坦地亚·托比才被一个混入起义军内部的封建主出卖被捕,4月18rì,这位具有卓越军事才能的领袖英勇就义,印度的叛乱才宣告结束。
英军在同一时间,在地球上两个不同的战场发起中等烈度的局部战争,而且都打赢了,世界第一强国的风范已经初具规模。不过,这也达到了英军在远东的极限,最近可以抽调的部队只能去南非或者澳洲找了。包令知道就算再抽调部队来也没用,除非联合王国调动十万以上的大军,花费上百万镑的军费,才有可能击败这伙光复军,不过包令也相信,这个提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国会通过。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用和平的手段结束这次冲突或者说战争,至于以后联合王国是否报复,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陆海军遭受这么大的损失,他这个公使和商务全权代表一定脱不开责任,被召回国内问责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额尔金是处理中国事务的全权代表,和谈必须得到他的同意,而且战败的责任也有他的一份,现在两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应该首先结成同盟共进退。在场的也没什么外人,于是几个人先就这份报告怎么样写展开了讨论。
事件的起因只是一次小冲突,当然,责任完全在中国人一方,这是毋庸置疑的,野蛮的中国土著总是对文明社会充满了敌意。一伙得到不明西方列强暗中帮忙的中国叛军,突然介入了这次冲突,暗中偷袭,打了英军小队一个措手不及。其后,这伙中国叛军又拒不交出杀害英军士兵的凶手,也不放还掳走的英军士兵,置香港zhèng fǔ的善意于不顾,冲突不断升级,最后演变成两个军事集团的对抗。在最后一次较量中,远征军虽然人数占优势,但在对方拥有西方某列强提供的新式武器的情况,遭到了意外的失败。虽然形势不利,但全军上下都沉着应战,司令官更是掩护全军撤退,最后力尽被俘。几个人花了三个小时交流,斟字酌句,关于此次战事经过的报告就出炉了。在报告中尽量撇清自己的责任,自己做的工作则写得花团锦簇,毕竟文过饰非在每一个公务员必备的技能,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做完应付上司的准备,接下来就是如何应对光复军的问题了,几个人先对光复军可能采取的行动做了一番预测(猜测)。
“巴夏礼你来说说看!”包令望着三十岁的前广州领事说道。哈里·斯密·巴夏礼十三岁就来了中国,已经呆了快二十年,在英国人当中可以算得上“中国通”。今年1月5rì,在部队攻入城内后,巴夏礼带一队水兵抓住了叶名琛。1月9rì,广东巡抚柏贵复职。但他只是西方人的一个傀儡,城市的实际上为一委员会所统治。委员会由两个英国人组成,其中一个是巴夏礼。因为巴夏礼通晓华语,所以成为了领袖。委员会建立法庭,组建jǐng察,并在2月10rì开放广州港口。
“我认为中国人不会来攻打广州。”做为拥有军事经验的广州“市长”首先从军事方面做出了分析。“广州城有高大的城墙,而且我们还有五六千军队,即使光复军拥有比我们先进的武器,也会在广州城下撞得头破血流。我和从前线撤下来的陆军谈过,光复军之所以能很快突破的陆军的防线,靠得是铁甲车当前锋。”
“铁壳蒸汽车?”蒸汽车总督当然知道,蒸汽机当然是铁壳的,难道还能用木头制造?
见过实物的贺布不得不给总督做一下科普,“铁甲车是一种全身包着铁甲,可以自己行驶的车辆。说它是蒸汽车,只是我们的猜测,我实在想不出除了蒸汽机,还有什么可以做为车辆的动力。因为车辆全身铁甲,而驾驶车辆的人则躲在里面,我们的步枪和火炮都无法击穿它,更不要说摧毁。它可以轻易撞毁步兵的街垒,再加上它的顶部有一个可以任意旋转的炮塔,被它突入街垒后,步兵将面临速shè火枪的屠杀。”
在贺布的叙述过程中,包令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四方形的,有火车一样轮子的怪物向自己冲来,而自己和那些死掉的士兵一样无能为力,于是他的脸sè渐渐发青。
“不过我相信广州的城墙能挡住它。只要无法越过城墙,光靠步兵,光复军是无法击败我们的。”贺布的话让提起来的心放下了,至少自己的安全有保障了。“贺布将军,我现在任命你为广州城防司令,负责全城的防务。巴夏礼先生,你负责找人和光复军接触,争取先实现停火。”说完,包令向额尔金投去问询的目光,后者咳嗽了一声,“先生们,我要提醒大家一句,我们的敌人不仅仅在广州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