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涛说:“你拍的这些照片都不太清晰,不过款肯定有问题,是不是同泰祥仿制的就不好说了。”
老六道:“不管它是不是同泰祥防制的,应该是有问题吧?”
孟子涛说:“确实有问题,不过这和你做错事有什么关系?”
老六苦笑道:“我把它转让给梅老了。”
“你说的是梅志明梅老?”孟子涛有些讶然,梅志明已经是陵市眼力颇高的藏家了,怎么会没有看出瓷器的问题。
老六点头道:“就是他,东西给卖了三十万,关键是事先我知道这件东西有些问题。”
孟子涛说:“你既然知道东西有问题,还卖给他就不大合适了。他这人还是不错的,而且我记得他以前也经常光顾你的生意吧?”
老六说:“对,他对我非常照顾,其实我原先也没想卖给他,只是觉得东西有问题,请他帮忙看看。不料他看上眼了,还滔滔不绝地跟我讲起乾隆时瓷仿铜釉的特点等等。其实,我原本是想要告诉他这东西有问题的……”
“为什么不告诉他?”孟子涛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老六说:“你想想,他正说这东西好,我说这是假的仿的,这不是当面驳他面子吗?”
孟子涛能够理解老六想法,有些奇怪地说:“照理说梅老看瓷器的眼力很高啊,这次怎么打了眼呢?况且,款识还有问题,他怎么就同看出来呢?”
老六说:“梅老现在年纪大了,眼神也有些不好使了。”
孟子涛想到梅老前段时间去做了白内障的手术,可能是受此影响,而且古铜釉是利用茶长,文气十足。除了王琦之外,还有谁有这样的艺术水平?”
在孟子涛观察过程中,蒋余顺发表自己的看法,接着说道:“贤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幅瓷板画真品的特征这么明显,是赝品的机率微乎其微吧!”
蒋余顺这番话说的信誓旦旦,就差说蒋乐贤是多此一举了。
蒋乐贤说道:“你别先急着下结论,听听王会长和孟老师的看法。”
“好吧。”蒋余顺答应了下来,但态度上却显得有些不耐:“王会长,你刚才也鉴赏过了,不知道能否发表一下你的看法?”
王之轩斟酌了片刻后,说道:“虽说这幅瓷板画在绘画风格、笔墨特点、题识印款与王琦十分相像,但总是感觉缺了一丝神韵。比如人物的衣纹确实迅疾、流畅,用笔枯劲,顿挫有致,有八怪黄慎的笔意,但在西洋画技法的表现方面却有些差强人意,比如光影、明暗的对比等等,我觉得不太符合王琦在这个年月应该有的能力。”
王之轩指了指落款时间,算下来正是1932年所作,这个时间,王琦的用笔已经十分老辣了,肯定不可能会出现王之轩说的问题。
见王之轩这么说,蒋余顺有些不以为然,说道:“王会长,我觉得你说的几个方面没问题吧,而且感觉这事,各人有各人的判断,除非你要说两种风格相差太大了,不然的话,也不好拿来当作仿品的证据,是吧?”
蒋余顺的话确实有道理,事实上,王之轩和蒋乐贤一样,对这幅瓷板画都感觉不对劲,却找不出这幅瓷板画具体的问题,所以才让孟子涛过来帮忙。
这个时候,孟子涛开口道:“诸位等我一刻钟,我去拿点东西过来。”
蒋余顺有些不满道:“哎,你先说东西到底对不对啊,我的时间都很宝贵,哪有功夫在这里耗着啊!”
孟子涛听了这话就有些不高兴了,心道,我的时间比你宝贵多了!
想到这人是蒋乐贤拉来的,看在蒋乐贤的面子上,他也不想跟对方一般见识,于是说道:“你这东西有问题,至于原因,等我把东西拿过来之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也不等蒋余顺反应过来,他就走出了会客室。
蒋余顺皱起了眉头:“这人到底是谁啊,说话这么牛!”
“小孟的眼力比我厉害多了,牛气一点很正常嘛。”
王之轩也对蒋余顺的态度很不满,虽然他没有介绍孟子涛的背景,而且也不可能逮到哪个不认识的人就把孟子涛的老底揭一次,但他也介绍孟子涛名下有古玩店,这么年轻能开古玩店,能没有两把刷子吗?
“行了,你少说两句!”蒋乐贤给蒋余顺使了个眼色,自己这朋友有点不好,与人相处的时候,容易高高在上,不过他确实有高高在上的资本,但这些资本面对孟子涛,就不值一提了。
蒋余顺到也不是不识好歹,收到蒋乐贤的眼色,知道孟子涛能耐不小,于是就闭口不言了。
没到一刻钟,孟子涛手里拿着一只玻璃小瓶走了进来,小瓶里面是一些淡蓝色的液休,也不知道是什么作用的。
孟子涛没有多作什么解释,直接说道:“蒋先生,接下来我就要展示证据了,不过这对你的瓷板画有损伤,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就不验证了。”
听说会有损伤,蒋余顺就有顾虑了:“什么样的损伤?”
孟子涛说:“我这损伤是把作假的地方显示出来,损伤应该是原来就存在的。”
“不会破坏本体?”
“是的。”
“那就做吧。”
“好,为了避免将来麻烦,我建议你可以用手机录像。”孟子涛又提出一个建议。
蒋余顺觉得应该这样,连忙拿出手机准备录像。
孟子涛拿出工具,蘸了一点瓶子里的液体涂在瓷板画上:“咱们先在完好的地方试一下……看到没有,没有损伤吧?”
蒋余顺仔细看了一下,点头道:“没有损伤。”
“那咱们就正式开始了。”
说话间,孟子涛把液体涂在了钤印的地方,没想到,才一会功夫,钤印就慢慢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蒋余顺目瞪口呆。
孟子涛说道:“这是一种作伪手法,具体你应该明白,而这幅画的作者很可能是王璞。”
王璞为王琦的弟弟,传世作品极少见,偶尔出现绘画风格、笔墨特征、题款与印款均与王琦十分相似,就作品笔墨风格来看,曾有王璞就是王琦一说,但经多方考证,王璞并非王大凡用艺名,而是王琦的三弟,并随王琦学瓷画并继承其绘画风格。
在1921年瓷都影印出版的一书中,有王璞以及王琦、王大凡、汪野亭等人瓷画粉本纸画48幅,王璞的画稿为《麻姑献寿图》,可见王璞也是研究社发起人之一。
王璞和许剑缘、乐子安、张玉珊等一样,应为晚清瓷画遗老,且为瓷业研究社的重要成员,可能离世较早,存世作品不多,应是民国新粉彩瓷画的奠基者之一。其作品与王琦画作风格极像,目前出版过的王璞画作也与王琦有相同内容和形式的瓷画。
据说35年王琦患中风之后,一直是由三弟王璞支撑匋匋斋,由于早年兄弟俩共同完成过许多作品,在36年左右,所有王琦风格的作品全部是属王璞款,并且风格极似王琦风格,1937年王琦去世,王璞护灵回老家,在返回瓷都途中,王璞被土匪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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