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力看六连长和九连长张挺,竟在大敌当前动起手,他站起来抡起胳膊在两人之间猛地往下一砸,两人这才分开,他愤怒地低声骂道:“你俩都是连长,当着战士们的面竟动起手来,王八蛋,你俩信不信,要是再动手,我会执行战场纪律,一枪毙了你两个混蛋。”
他把六连长一把拽蹲下,小声骂道:“你这混小子,怎么在张连长跟前这么不讲究,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连长梗着脖子反问道:“我哪句话说错了?难道。”
“你小子难道不知道打人不打脸说话不揭短这句话吗?张连长就怕别人当着面说他当过伪军排长,可你小子偏要在不当的时候说出不当的话,你说张连长能不发火吗?”
“牛副营长,我还真忘了这茬,也是一时着急,满嘴胡咧咧,也就。”
“六连长,祸是你惹出来的,你看怎么解开这个疙瘩吧,你小子要看清形势,现在大敌当前,说不准咱们在这次战斗中,到底谁会走在前头,要是死在前面的,还在一直惦记你的坏,你小子一辈子还能过好吗?”
“牛副营长,你可别吓我,我最怕在半夜的梦里,被死人惦记,我、我。”
“你我个屁,还不快点给张连长道歉?哼,你小子可不要犯浑,要是不想半夜梦里梦见,那就感紧麻溜的给张挺连长说几句好听的。”
六连长是个痛快人,就是有时嘴不饶人,他站起来走到张挺跟前,嬉皮笑脸的嗨嗨道:“张、张连长,都是我这张破嘴,说话不走心,你是老哥,就不要跟我这个不懂事的小弟计较了,我给你赔礼道歉,敬礼。”
张挺被六连长弄得不好意思,轻捣了六连长一拳说道:“你这混蛋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你自己图痛快,就不管别人的感受,你老是这样子,别人会记恨你一辈子的,哪怕是死都不会饶了你。”
“别、你可别,哥哥啊,你可不要吓唬小弟,我这人就怕半夜做梦梦见死人,我不敢了,小弟错了,以后一定改。”
一场小风波在三五分钟解决,牛大力对两位连长说道:“我跟着雷营长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这个人宁可把命送给弟兄们,也绝不会撂下咱们,光顾着自己跑路。”
“是啊,我早就听说雷营长这人仗义,不然的话,他这么小的一个半大孩子,怎么能指挥动这么一个营?我服他的为人。”张挺赞许的说道。
六连长跟随雷剑的时间,跟张挺差不多,他是在雷剑进入郭家店八路军胶东军政干部学校后,才进入雷剑的独立营,几次战役下来,打心眼里佩服雷剑的机智果敢和为人讲究的做派。
他发自内心的说道:“我不是说好听的,咱们两个连,被鬼子大部队重重包围在这个村子,突围出去的希望很小,雷营长身边带的部队不会超过一个连,就是舍命相救,在强大的鬼子面前,也不可能把咱们救出去,我倒希望雷营长带着战士们早点撤出敌占区,活着还能替咱们多杀几个小鬼子。”
六连长说的悲壮,勾起牛大力和张挺俩人心中的不适,牛大力警惕的马上说道:“我的好兄弟,不能这么悲观,我们说不上还真能活着返回根据地。”
夜慢慢的深了,挂在星空暗淡的月,洒向大地是一片灰白,整个村子除了几处还没有熄灭的烟火,其他地方都沉浸在夜深中。
被包围在村子里的乡亲们,躲在两个大院子里,一个挤一个的挨在一起,大人唉声叹气,小孩被鬼子的暴行和枪炮声,惊吓的钻进妈妈怀里,此时睡着了,还在不时的抽动着身体,惊悸的在噩梦中哭喊几声。
妈妈紧紧捂住孩子的嘴,就怕孩子的哭喊声,惊动了杀人的鬼子兵,给村子里的乡亲们带来厄运。
几个年岁大的老汉凑在一起,把烟袋杆噙在嘴里,上来烟瘾了就吧嗒几口没有烟叶的老烟袋,他们想抽烟,可在这生死关头,烟瘾再大也大不过命啊,为了活着,为了不被小鬼子发现,强忍住不去想抽烟这件破事儿。
有些大姑娘小媳妇挨在一起,低声抽泣,她们亲眼看到小鬼子冲进村子,强扭住几个年轻女人,压倒在大街上,毫无顾忌的施暴,最后竟惨无人道的把那几个被抓的女人杀害了。
她们一想起那残忍的一幕,身子就禁不住的打着哆嗦,人就是这样,越是害怕越是往那上面想,越想越害怕,到最后竟被吓得说话都哆嗦。
埋伏在院子附近的八路军战士,轮换着闭会儿眼,他们知道,不用等到天放大亮,凶残的小鬼子就会再次压缩包围圈,进攻八路军占领的这块不大的地盘,彻底消灭和杀害被包围的战士和乡亲们。
此时离村子二、三百米外,一支三十几人的黑影队伍,借着夜色掩护,正在快速向村子靠近。
这支小部队就是雷建重新整合的突击队,他们把战马隐藏在离村三、四百米的一块低洼地,然后徒步向前移动,现在已经到了村边不远。
走在前面的雷剑,突然蹲下来往后摆手低声命令道:“压低身子,做好隐蔽,前面出现一支鬼子巡逻队。”
王晓亮凑上来,颤着声音小声问道:“雷营长,你是不是想干掉这支巡逻队?”
“有这个想法,你不会害怕了吧?怎么说话音都变了?”
“雷营长,咱们行军太急促,出了一身汗,现在汗消了,有点发冷,说话也就、也就。”
“王晓亮,我不会笑话你的,我的心里也在一直发抖,就是再坚强的人,在执行一项危险,预想不到结果的事,都会心里害怕,不过,只要杀小鬼子那颗坚强的心不乱,害怕也是暂时的,真正动起手来就会好起来。”
雷剑再次压低声音命令道:“所有战士分散开隐蔽,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单独行动,停,都不要动,小鬼子巡逻队走过来了,准备搏杀。”
已经看到八、九条黑影从村子东面走过来,手里端着枪,触碰到随身携带战场上需要的子弹和军用品,不时发出声响,鬼子巡逻队没有说话,只听到皮鞋踏在土地上发出咔、咔的脚步声,每一下叩击,都在震颤着每一个战士紧张的心灵。
近了,巡逻队的鬼子兵,离雷剑他们埋伏的地方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走到跟前,雷剑刚想下达命令行动,身子还没腾跃起来,突然从西面朝这边又走过来一支鬼子巡逻队。
王晓亮声音压的很低,贴近雷剑用嗓音说道:“我的天哪,太
险了。”
“闭嘴。”雷剑怕被走过来的两支鬼子巡逻队发现,拉着王晓亮,身子慢慢的往后退。
“什么声音?”一个小鬼子大声吆喝,突然打开手电筒,朝雷剑这个方向扫射,又往前走了几步,拉动枪栓再次喊道:“你的不要躲藏,我的已经发现,快快的站起来,你的听到了没有?”
“混蛋,再不出来我就开枪了。”另一个小鬼子紧张的大喊道。
突然一个瘦小的影子,腾跃着窜跳起来,扑向持手电的小鬼子。
吓得小鬼子吱哇乱叫的扭头就跑,其他小鬼子慌忙闪开那条瘦小的影子。
两支鬼子巡逻队,端枪快速朝窜出去的黑影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