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宁家四房小太太回来,宁家族人隔三差五登门闲聚。
今天有大房兄长,明天是二房堂妹,后天是三房长辈,前前后后四五天,客人没断过,弄的夏晴没法出门,家里佣人也跟着忙碌许多。
族人来登门,自然不是为奉承四房小太太而来。
宁四齐这一脉虽说是如今发展最好的,但宁家其他族人系脉,也不逊色。太老爷教导有方,四个子嗣皆是能力上乘者,百多年过后,各有家业,不存在任何依附生存。
他们来,一是台面上的礼数,二是想给自己添点茶余谈资。
宁家小太太无雄厚背景,学历在宁家,仅称得上是一般,如何能在宁家以主人之姿生存,实在让他们期待着刮目一看偿。
可惜,让他们失望了。
因为他们来,根本没瞧见小太太的影,自然不是因为米初妍躲在卧房不敢出来示人,而是那时候的她,已经在KB研究室里,听从宁婕及其团队的教诲。
研究室与医院息息相关,有时候宁婕要到医院了解情况,她会带上米初妍。
从药房到各科室的住院部,从住院部到各科室的主任办公室,行走在偌大的KB医院里,熟悉着这里的每一道公事流程。
米初妍对KB医院的结构并不陌生,她自己就在这里的神外科室呆过几个月,但她对医院的经营模式并不了解。
然后,她现在从宁婕这里开始了解……
KB医院里头,对米初妍的身份,或知道,或不知道,面对她的时候,都没少过那一份该有的尊重和恭顺。
几天下来,宁婕问她:“感觉如何?”
米初妍迎着浅薄的阳光,眉心渐拢:“药学博大精深,非三日两日能靠近。”
“还有呢?”
还有……
米初妍想了想,拢紧的眉心微散:“KB的人,素养极高。”
他们不会因为她的身份特殊而谄媚相待,更不会因为她的身份特殊而聚众哗然,好奇探究,他们个个都有极高的专业修为,出口见解颇为耐人寻味,他们个个工作严谨,却又不失绅士之风。
米初妍记忆很深,那天,同样迎着阳光站立的宁婕,温温浅浅的说:“并不是这样的。三教九流,不管穗城还是伦敦,这个世界从不缺乏。一个人唯有大气之姿,才能赢得旁人的尊重和赞赏。宁家人难为,难为宁家人,妍妍,你要尽早适应被人关注的生活,这是每一个宁家人都无可避免的。KB的人对你恭顺不冒犯,这是必然,因为你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但脱离开KB的人群,才是你真正要应付的大世界。这时候,如果我们不擅长交流,那就用得体大方的姿态,用渊博丰厚的学识回馈他们精利的视线。妍妍,我说的,你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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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婕的话,让米初妍深思过。
那一天跟宁呈森的越洋电话里,她再次转述了与宁婕的话谈。
手机那端,是深深的叹息。
米初妍不解,问:“你叹什么?”
宁呈森声色柔缓:“在宁家,会不会很累?”
当时米初妍在卧房,跪坐在床沿撩着发丝,反问宁呈森:“那你能改变什么吗?”
“不能。”
是啊,不能。宁家望族,百年荣耀,因其华裔的背景,更受当地人‘监视’,所以,容不得他改变什么。
米初妍倒是已然接受,轻松应对:“既然不能改变,那就去适应吧。”
“你不累?”
“所以比起伦敦,你更愿意带我在穗城生活,除了不忍我父母孤寂,还顾虑怕我适应不了宁家的累吗?”
米初妍心思剔透,一语道破宁呈森从不曾跟谁透露的心思。
手机那端沉默许久,米初妍却是娇笑:“宁教授你太小看我了!没有磨不了的铁杵,只有不努力的磨针人,磨针不成功,是因懒惰无为的女人……”
话未完,男子沉磁的嗓音忽地一句:“妍妍,你在讲荤段子吗?”
“嗯?”
“你,好像在讲荤段子。”
米初妍满脸黑线横逼额头,茫然道:“我哪有?!”明明在讲很严肃很正经的话题好不好!
隔着万水千山,男人性感磁哑的声音,不疾不徐:“如果我没会意错,你刚刚是想向我表达你自己不是懒惰无为的女人?”
“对——”
“那你要磨铁杵?”
“嗯?”
“还要把它磨成针?”
“什么?”
床沿的女人,似乎越来越不懂宁教授的语言焦点了,模糊的被他牵着思维,忘了推敲。
然后,他倏然笑谈:“妍妍,你胃口太大了。虽然因为某些客观因素,我已经多时未与你鱼水之欢,但你想做成功的磨针人,下辈子吧。不对,下辈子也不能。”
淡淡的,沉沉的,带着熬夜过后的哑湿嗓音,说着如此隐晦不明的暧昧话,米初妍只觉整个大脑,轰的炸开。
她发誓!她真的发誓!她绝对没有半分邪念的在讲那段说辞!
然,那端的男人并不理会她的驳斥,沉沉发笑。
让米初妍感觉糟糕透顶的,是在他沉笑的间隙,忽闻谁在喊:“宁教授……”
接着,耳畔便传来手机那端隐约的交谈声,有些热闹,似是人不少。
米初妍着急,对着电话吼:“宁呈森你在哪儿?!”
“在你母校的会议室。”
“啊——”
米初妍想斥责些什么,然,话未脱口,那端急切:“我要忙,先挂了,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