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我知晓你的心意。”司湛轻笑,手掌紧了紧,掌心一片灼热。
屠凤栖却是瞪了他一眼,“便你知晓的最多!”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连忙拍了拍脑袋,“哎呀,被你这般一打岔,我倒是忘了我本来的目的了,今日不是你的生辰吗?我给你带了礼物来!”
她为着司湛的礼物,可是险些都要将手给戳穿了。
“……”司湛一听,转过身去,将小姑娘个一把抱了起来。
“诶诶诶,你干嘛?便是高兴,亦不该这般得意忘形啊!”屠凤栖叫道。
司湛愣了愣,慢吞吞道:“前几日听你府上的人说,你似乎在做一双男子穿的鞋子,将上头的青竹绣成了青草,还将取笑你的人都揍了一顿。本王着实好奇,那青草究竟是何模样。”
屠凤栖脸一红,却是恼羞成怒了,当即便瞪圆了双眼,“没有,没有这事儿!”
才没有将青草绣成了……啊呸,才没有将青竹绣成青草。
“嗯,你说没有便没有,总归便是虫子,我亦是会待它如珍宝的。”司湛顺从地应道,步履平稳。
只这敷衍的语气,却更是叫屠凤栖气恼了几分。她拧了拧司湛胸前的肌肉,非得他说出几句夸人的话儿来。
司湛无法,只能倾尽平生所学。依着卫茅的话说,王爷愣是将三姑娘给夸得天花乱坠,什么心灵手巧,温柔娴静之类的,大抵是他这辈子听过最是不靠谱的谎言了。
后来卫茅便被温柔的郡主赶去绕城跑了三圈儿,连着好几日走路都使不上劲儿。
后话不提,待到屠凤栖将自己礼物送给司湛后,又与司湛一同用了长寿面,方是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只叫她奇怪的是,老王爷似乎认识她一般,还说“几年不见,鬼丫头倒是长大了”,偏生她追问的时候,老王爷竟又不说话了。
她心中存了疑虑,上了马车后仍是不大安心,只掀开了珠帘问司湛,“老王爷从前见过我?为何我却是不记得了?”
司湛目光温和,想起旧事来,不免有些感慨。他自是记得从前那娇娇小小的团子的,如若不然,当初便不会任由卫茅自作主张将她送回昭都来。只是伊人已经长大,幼时的事儿却是忘得差不多了,想来如今亦没了多少意义。
“不过是些旧事罢了,等你日后想起来,应是能知晓了。”话毕,他上前吩咐车夫快些将人送回去,省得镇国公担忧。
旧事么?
马车内的小姑娘眼珠子一转,咬着手指头疑惑不已,可为何这旧事她竟是不记得了呢?
说起来前世司湛对她的感情亦是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与司湛素来没什么交集,那呆子又是何时看上了自己的?
难不成便是与旧事有关?
不过,司湛既是不说,想必亦是有他的道理的。
与小姑娘告别后,司湛却是转身走向了自己的书房。卫青早便在里头等着了,见着他过来,连忙行了个礼,沉声道:“王爷吩咐的,属下都做好了。”
司湛神色冰冷,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坐在书桌前轻叩桌案,“那边反应如何?”
卫青冷笑一声,“王爷让属下将孙毅与那丫鬟的手脚剁了丢到太常寺卿府中与太傅府中,那傅姑娘发觉自己的床榻上竟是有一根胳膊,竟是吓得晕了过去。龚姑娘倒是大胆些,只亦是叫破了喉咙。”
胆敢算计自家未来王妃,难不成那二人以为,只传些流言,便能了事了?若非是因着那二人是朝臣之女,只怕被剁掉的,便不是孙毅与那丫鬟的手了!
“既然如此,那便是最好不过了。将孙毅和那丫鬟送到刑部,要如何处置,便看皇兄怎么说了。”司湛眸中飞快地划过一抹冷光。
他们以为这便完了?
既是做出这等事儿,总要付出些代价才好。
“属下这便下去办。不过咱们只有这两个证人,又无旁的物证,便是刑部查出了什么,亦不敢就此下了定论。”卫青有些担忧。
若非是因着担忧皇上会护着四皇子,他们亦不会费心将那流言引到景子默的头上去。若是能给他些实质的处罚,自是最好不过了。怕便怕,无人敢为难景子默了。
“谁说只有两个证人?赵家庄的人都是受害者,皇兄不是最是个在意民意的?既然如此,那谋害百姓、发卖贵女、毒害命妇,这可是大家都知晓的事儿。”
司湛冷着脸,先前想要毁了他与娇气包的婚事的时候这般在意民意,那如今他亦是可以利用民意逼迫昭德帝。
“属下明白了。”卫青双眼一亮。
诚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既然先前皇上与四皇子等人想着利用流言,毁掉王爷与郡主的婚事,想必如今他们亦是能利用流言,叫皇上不得不处置四皇子!
卫青面带笑意,慢慢地退出了书房。
回到镇国公府,屠凤栖踩着小马凳下了马车,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她停下步子,便见着凤淑被两个健壮的婆子给紧紧抓住了双手,似乎要将人拖走一般。
凤淑见了她,更是疯狂了几分,原本便通红的双眼,更是变得愈发的阴沉,只隐隐间似乎又带了些许畏惧,她猛地挣脱开婆子的手,冲到马车前来。所幸有连翘挡着,她倒也不能近了屠凤栖的身。
“我才是大祖母最疼爱的孩子,我才是镇国公府的姑娘!”她大声嚷道,状似癫狂,“战王是我夫君,我不嫁,我谁也不嫁,只有我才配得起战王,你们算什么?柳姑娘说得对,只有我才是最好的!我不嫁别人,我嫁战王!”
说话间,口水便顺着嘴角滑落了下来。她努力地瞪大了双眼,目光却似乎无法聚焦一般,呜咽道:“我不脏,我不脏的,不信,你看——”她将袖子挽了起来,露出洁白的手臂,上头带着青紫色的伤痕,“我不脏的,你相信我啊,我真的不脏的,我不脏的……”
说到最后,她竟是蹲下身去,委屈地抱着自己的双膝,“鸢鸢对不起,鸢鸢……鸢鸢呢?战王呢?我,我在哪儿呀,我是谁家的姑娘,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