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闹了一场,早便有些累了,婆子们连忙上前将她打晕了抱起来,满是歉意地说道:“凤淑疯了,表姑娘莫要见怪。”
以往凤淑得宠的时候,叫人“淑姑娘”,如今失势,却将人当成落水狗一般对待。在这般环境中长大,亦那怪凤淑最终会长成那般一个过度自信的性子了。
但屠凤栖却没有多管闲事儿的打算,她只点点头,慢慢地走了进去。
凤淑可怜吗?
自然是可怜的,只她们往日的情分,在凤淑开始算计她的那一刻,便是耗尽了。如今凤淑落得如此,却也是咎由自取了。总不能叫她还装模作样地说原谅,她断不是那等有善心之人。
小姑娘似模似样地叹了一口气,倒是引得旁边的连翘失笑道:“姑娘这是当真长大了?竟学会叹气了。”
屠凤栖瞪了她一眼,“我本便是大姑娘了!”
大姑娘今日还唬得战王红了脸。
连翘挑眉,“对对,您说得对。”说话间将脚下的石子一脚踢开,又道:“那求娶凤淑的人家,外头传言虽是不大好,其实也是一家爽利的。是给家中幼子定下的婚事,那幼子腿有残疾,却是个耿直的,想必凤淑嫁了过去,只要慢慢养着身子,便会慢慢地恢复过来。”
屠凤栖愣了愣,低声嘀咕:“谁让你去查了,日后她过得越差,我方是越开心!”
连翘含笑,“啊”了一声,将双手枕在脑后,“奴婢也说了不用查了,可卫茅偏生要与奴婢说这些,也不知晓是谁授意的,竟是这般不了解咱们姑娘!”
桑支掩嘴而笑,难得地附和了一句,“还能是谁,定是王爷呗!”
“你们便会欺负我!”小姑娘跺跺脚,满脸通红地跑开。
纵然阴谋已破,只昭都中却并未平静下来。入夜后,卫茅急急忙忙的闯进了司湛的房中。
“王爷,出事了!”他按紧了腰间的长剑,沉声道:“柳絮逃走了!”
司湛眉目冷清,面上渗出几分寒意来,“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处置了她?”
为何还会叫人给逃走了?
“先前柳絮办事,用的是龙卫,属下们便以为她不会武功。加之她或许用了些药物,便无人看出她的不同的。不过在方才,她忽然闯了出去,还打伤了几个人,属下觉得,她大抵是要拼死一搏了。”卫茅不无担忧,“若她去找三姑娘……”
三姑娘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
“镇国公府她闯不进去的。”司湛轻叩桌案,慢慢地闭上双眸,“她应是要进宫了,派人到宫门前盯着。”
柳絮那等人,既是藏着掖着一身本事儿不说,想必亦是贪生怕死的,为着的无非是趁他们不备冲出去。普天之下,能护着她的人,便只有昭德帝一人了。
“是,属下这便吩咐下去。”卫茅连忙退了出去。
只叫人没想到的是,第二日下头的人竟是传来消息,他们追着柳絮到了宫门前,却不知昭德帝竟是亲自到宫门前将柳絮给接了进去,现下柳絮已经是柳嫔了。
“无妨,总会找到机会除掉她的。”司湛漫不经心道。
在宫中生存,可不比在他身边当探子轻松。莫说旁的,单单是柳絮抢了她的男人,皇后便不会放过她。何况因着柳絮,皇后还折损了卢嬷嬷这个探子!
三日后,屠凤栖收到了来自宫中的旨意,太后娘娘召她入宫。
柳絮已经逃入宫中的事儿,她是知晓的,司湛从未想过隐瞒她任何事,何况还有卫茅这大嘴巴子回话。只她却是没有想到,自己竟是在宫中遇见了柳絮。
太后身穿一袭玉色翠叶云纹锦绣衣袍,端的是高雅尊贵。柳絮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握在一起,鲜血透过衣裳,渗到地面上,更是将她那一袭华贵的衣裳染得通红。
“臣女见过太后娘娘。”屠凤栖目不斜视,仿佛不曾见到柳絮一般,只径直地走到殿中,规规矩矩的行礼。
只她才提着裙摆准备跪下去,单嬷嬷便已伸出手,将她扶住,“郡主来了,太后娘娘等您许久了呢!”
太后面上的冷漠褪去,倒是笑了起来,“鸢鸢与哀家,竟还这般客气。快,到哀家这儿来,让哀家好好儿瞧瞧你长高了没有。”
与对待柳絮截然不同的态度,已然说明她对着侄媳妇儿的看重。柳絮双手握紧的双手动了动,咬牙忍下心中的怨恨。
屠凤栖慢慢地走上去,与太后坐在一起,仿佛才看到柳絮一般,“这位莫不是柳嫔娘娘?几日不见,娘娘似乎更是叫人着迷了几分呢!瞧瞧这肤色,竟是比几日前还要白皙几分呢!”
瞧着似乎是寒暄的话儿,实则却是在暗讽柳絮,先前满嘴的“真爱战王”,如今却是成了昭德帝的女人。
太后端起茶杯,另一只手将案上精致的糕点往小姑娘那头推了推,“哀家病了,听闻柳嫔平日里最是细致不过,便让她过来了。怎知晓……罢了罢了,听阿湛说你爱吃糕点,瞧瞧合不合胃口。”
屠凤栖含笑捻起一块桂花糕,细尝一口,便已笑眯了双眸,乖乖巧巧地倚靠在太后的身边,“宫中的糕点便是不同,先前在娘娘这儿用了个午膳,谁曾想回到府中后,竟是再提不起兴致来了。”
太后眉梢带笑,对小姑娘的表现很是满意。她扫了一眼下头满脸不平的柳絮,淡淡道:“柳嫔退下吧,今日都不用过来了。”
话毕又吩咐了单嬷嬷,“去与皇上说清楚,柳嫔今日做了什么!”
柳絮做了什么?
屠凤栖好奇不已,瞧着她那模样,倒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了一般。柳絮旧伤未愈,太后娘娘倒像是故意折磨她一般,难不成竟是在替司湛出气?
柳絮被单嬷嬷带了下去。
小姑娘在太后跟前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一双明亮的大杏眼滴溜溜直转,却是格外的俏皮。她手中抓着一块糕点,嘴巴一动一动的,似乎是一只贪吃的小仓鼠一般。
太后娘娘待司湛,似乎很是不同呢!
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一般,太后温柔地笑了笑,满目慈爱,“很奇怪哀家为何单单只待阿湛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