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睿眉头紧皱,喝令随他来的几名梁家军兵士:“护住马车,警戒!”兵士们都紧紧靠近沈若华的马车,抽出腰刀小心防备警戒着,不敢有半点大意。
沈若华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这里是大同,她们更是才从梁家军大营出来,怎么会有人在这里设伏?为的是要他们的命?
齐明睿沉着地看了看四下的情势,那群人怕是早就埋伏在了道旁,听到声音便出来了,这会子已经提着刀往马车靠近了,眼看就要围上来了。
骆冰并不是带兵杀敌的将军,只是个守营军医,不曾上过战场,这时候已经脸色微微发白,却是强自镇定着,低声与齐明睿道:“将军,他们人数众多,只怕我们硬拼也拼不过,倒不如先退回大营去,调了兵士出来拿下他们。”
齐明睿看了看来时的路,只有甚少几个人从后面包抄而来,道两旁却是人数众多,明晃晃的刀光映得一片雪亮。他看着摇了摇头,咬牙道:“退回去只怕来不及了,反倒中了他们的埋伏!”
他向着马车里忧心忡忡的沈若华道:“别怕,我们冲过去,他们人数都在两侧,倒是前后最是薄弱,只要一口气冲了出去就无妨!”
沈若华抬头望着他,见他神色镇定,专注地看着自己,不由地点点头:“就听你的。”
齐明睿低声吩咐兵士们:“一起护着马车冲出去!”这群兵士除了骆冰,都是久经沙场的人,心性果断勇敢,都点点头道:“得令!”
就在那群人提着刀冲上来的时候,一直警戒不曾有举动的一行人动了起来,齐明睿一声厉喝:“冲!”
所有人都一抖缰绳向前冲去,沈若华马车的车夫也是狠狠几鞭子抽打着马匹,马车像利箭一样飞射出去,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从围上来的人群中冲了出去,连撞到了人也不曾停下来,向前丝毫不停地奔去。
那群人似乎愣住了,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悍不畏死,就这样冲了出去,前面可是上山的山道,他们中有马车,很难冲出去的,只是白白浪费时间,这样的举动实在大大出乎他们意料,眼看着马车与齐明睿几人就要冲了出去,为首的那人才回过神来,用奇怪的语言高声说了几句,一群人提着刀飞快追了上去,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齐明睿几人都骑着马,马车的车夫也是连连扬鞭,只想着快些摆脱这些人,能够赶到安全的地方去,只是这里是山道,没多远就是拐弯上坡,更是崎岖不平,马车无法跑得很快,不一会又慢了下来,任凭车夫如何着急甩鞭子也无济于事。
眼看着那些人就要追了上来,齐明睿急了,向着车夫高声道:“快,刺马!”
车夫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齐明睿,他也是梁家军里的老人了,往日也是照顾马匹的马夫,最是清楚刺马是何等冒险之事,一旦马匹受了惊就会发狂,那时候未必能控制得住,就是逃出了这些人的追杀,也很有可能会死于惊马,不到万不得已以死相拼的时候,谁也不会下手。
齐明睿看了眼越来越近的追兵,沉声吩咐:“刺马,冲出去再想法子!”惊了马他还有法子能够救下她们,可若是落在后面那些人手里,只怕是活都活不成了!
车夫终究是把心一横,拔出腰间的匕首向着马臀扎了过去,一霎时鲜血直流,马一声长嘶,疼痛之下迈开腿大步飞奔起来,全然不顾山道崎岖难行,速度陡然提升,拉着马车向前不管不顾冲了去。
马车上的沈若华与夭桃面如土色,沈若华最是清楚眼前是什么情形,先前她在福王府门外被人算计惊了马时也是这等情形,岌岌可危命悬一线,若是这马匹控制不住,冲出山道撞上山岩时,马车也会跟着被撞毁,她与夭桃也别想能够幸免,也都会丢了性命去。
可是她也知道齐明睿的决定是唯一的法子,身后追来的那些人分明带着杀意,若是落在他们手里,只怕更是悲惨,倒不如搏一搏,兴许还能逃出去!
受了伤的马奋力向前奔着,很快又与那群人拉开了距离,慢慢地将他们甩在了后头,齐明睿几人也是快马加鞭,努力追赶上马车,一起冲出了包围。只是这条山道十分狭窄陡峭,马车已经经不住这样飞快地奔驰,渐渐向着一旁的山岩斜了过去,车夫死死拽住缰绳,瞪大眼看着前面,一次次努力将马车拉扯着往道中间赶去,却越发难以控制住马车。
眼看再不用多久,这辆马车就是不被颠得散了,也会失控撞到山岩上粉碎,齐明睿看了眼骆冰几人:“你们去把夭桃与车夫接下来,我去救沈女医!”
不等他们多说,他已经策马追上马车,向着马车里高声道:“沈女医你走到马车外边来,向外跳过来,我接住你!”
这话让沈若华与夭桃都吓了一跳,夭桃顿时白了脸,快要哭出来了:“马车这么快,怎么能跳呢,若是有个差错,岂不是……”
沈若华看看道旁飞驰而过的树林,与越来越歪斜不稳的马车,又看了看一边拉着缰绳一边向她伸出手来的齐明睿,他目光如星,带着沉稳安定的力量深深望着她,让她不由自主愿意相信他。
她鼓起勇气,撩开马车帘子,走出马车去,踩在疾驰的马车车辕上,望着齐明睿,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若是我摔下去了,记得替我告诉梁将军,他还要过上些时日才能喝酒!”故作轻松地望着齐明睿,望得他目光里满是柔软。
“你信我,不会摔下去的,我会护住你!”齐明睿松开缰绳,双手向她伸过来,目光温柔。
沈若华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终于松开了扶在马车上的手,向前用力一跳。在耳边呼呼风声响过,身子从轻飘飘没有着落,到落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中,一颗忽上忽下的心突然放了下来,落到了实处,不再慌乱地跳着。
她的脸贴在了他胸膛上,温热的感觉透过他的衣袍传到了她脸上,把她的脸熨烫得更是燥热,一时不知道该低下头去,还是继续靠在他身上。她努力挣扎起来,着急地道:“夭桃,夭桃还在马车上……”